一声“奶奶”使在场之人皆为之一颤，老太君闻言更是眉头紧蹙。

奶奶？

好大的胆子，整个临府，乃至整个家族上上下下上千口人，谁不得尊称一声“老太君”？

“奶奶，您不是说临家不缺那一口饭吗？”说罢，临风将米缸盖子掀开，接着道：“您看，这就是您所谓的有饭吃，我家都揭不开锅了。”

古然应得到的发放物资一年比一年少，她心知肚明，并非老太君不知道此事，而是心里明如镜，揣着明白装糊涂任由事态发展罢了。渐渐的，二姨娘更是胆大妄为，竟然直接将古然那一份财物给吞并了。

“奶奶，您老也看见了，米缸里早已粒米全无，并非孙儿想要出去乞讨要饭，实在是迫于无奈啊。”临风洋装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接着道：“我们不能坐等饿死，这等丑事不该发生在临家，传出去更是对临家不利。”

“哟，还真是母子情深呀，他那些不良作风就是你的溺爱给惯出来的。”二姨娘嘲讽道。

“哼，虽然是个废物，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临家的血脉。”说话间，老太君的龙头拐杖重重钝击地面，顿了顿接着道：“一两个废物还是养的起的，我临家不缺那一口饭。”

这些年，冷眼与苦难让临风学会了隐忍，他为了母亲的安身不会轻易爆发，可一旦触及他的底线便是灾难的来临。

临风不顾他人的目光如何看待自己，径直走到母亲身前，略带愧疚说道：“娘，孩儿连累您了！”

“哼，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该跑到街上乞讨，有辱家风，丢了家族的颜面。”思量再三，老太君还是咬着此事不放。

“等米下锅的日子难熬也就罢了，我们有手有脚，难不成活着还能被尿给憋死呀？”

多大点事呀，兜里比脸还干净都摊给你看了，何必揪着不放呢？

临风心里直感憋屈，他清楚此事无法善了，语气更为激动，顿了顿，接着道：“倘若让我在活活饿死与所谓的脸面之间二选一，我依旧毫不犹豫地选着后者，温饱都无法解决的人，何来脸面？活着才有希望，死了一了百了。”

“奶奶，您说是不是这个理？”临风的目光忽然与老太君对恃。

一声一个奶奶让老太君听了极为不舒服，总觉得这小子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刚才还说临家不缺那一口饭来着，可现在人家米缸里空空如也，连一粒米也不剩。

大米是此方的基本口粮，缺乏生活基本，这才是真正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管你如何巧舌如簧，错了就是错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规矩不能乱。”老太君的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接着道：“既然是犯了错误，那么就该接受相应的惩罚！”

“哥哥到底有何错？他不忍看着家人挨饿，也为了不与家族起冲突而忍气吞声，绞尽脑汁无出路才出此下策。哥哥没有错，错得是你们，好好的一个大家庭，本该其乐融融，只因你们勾心斗角，听从江湖道士的片面之词而置我们于困境，还不忘时不时的刁难于我们，搞风搞雨搞得鸡犬不宁，才会有如今的诸多是是非非。”子衿顿了顿，紧接着道：“到底孰是孰非？”

“衿儿，不得无礼！”古然出言呵止。

“娘，衿儿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无礼之处。”子衿心有不服。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你也不过是个临家寄养的外姓族人，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说话？”二姨娘厉声呵斥。

“二姨娘，你先别管我是哪里人，我就问您我这话可有错。要说身份，我目前可是家主认可之女，暂且寄养嫡娘处，爹爹可疼我了。然而自从我进入临府的两年后直至现在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想必二姨娘您最清楚吧！”子衿理直气壮，并不惧怕眼前之人：“爹在家之时，哥哥可是爹最疼爱的的孩子，此次外出历险更是为了哥哥而去，倘若让他知道哥哥此时的窘迫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岂不是寒了他老人家的心？”

临风闻言不由暗叹子衿初生犊不怕虎，也暗赞小小年纪的她有胆识。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们母亲是命不好，而你是跟错了人，与我何干？”二姨娘做贼心虚，脸色难看。

“都别吵！”突然间，老太君龙头拐杖高高抬起，重重钝击地面，怒声喝道：“临风，因作风不良，有辱家风，念你事出有因，杖责可免，却也难逃惩罚，就罚你面壁思过三天吧！”

“好了，此事到此结束，下不为例！”老太君略显心力憔悴，紧握龙头拐杖的右手微微颤抖，说罢转身步履阑珊离去。

每每谈及儿子，老太君总是显得苍白无力，临风是临博最疼爱的儿子，临博何尝不是老太君的一切。忽然间，老太君怪罪古然母子的心不再坚定，她在想，是否自己也应该爱屋及乌？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不，我儿死活不明，确实是他母子造成的！”

老太君心乱如麻，边走边想。临风曾经也是老太君最疼爱的大孙子，可惜有人从中作梗，蒙蔽了她的双眼。

夕阳西下，临风拖着长长的影子来到临氏宗堂，他顿了顿脚步望向幽暗高大且年岁悠长的宗堂片刻后缓步走入。

不知为何，宗堂内总让人感到阴凉、阴森，临风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急忙拿起火折子一连点燃了好几排蜡烛。烛光摇曳，照亮宗堂，可宗堂内给人的感觉依然是阴暗惨淡，让人感到浑身不自在。

一排排，一列列整齐有序的灵位出现在临风面前，灵位之多也只能是这种宽大的宗堂才能摆得下了。据说，此宗堂只有每任家主或对家族有大贡献者才有资格列位，其余的临氏家族之人只能入临氏分祠堂，由此可见，此宗堂牌位之多，不知传承了多久远的历史。

“各位列祖列宗，保佑保佑！”临风跪在蒲团上对着各大牌位虔诚礼拜，口中念念有词。

百无聊赖的临风在宗堂内闲逛起来，思索着如何度过面壁思过的日子。

他一会数牌位，一会看牌位上的名字默念，一会绕着诸多牌位打转思量。最后，他来到最里面一列，也是最高一列的牌位前停下脚步，这一列只有一张牌位，此牌位也是众多牌位中最为高大精致的一张，与其比较十分鲜明，显得高高在上。

“临辰剑祖？”临风看着牌位肃立片刻，不由心生敬畏。

他吹了吹牌位上的灰尘，挥手扫了扫尘埃，再次凝神打量临辰剑祖牌位。就在这一瞬间，牌位上那个生动的“剑”字，让他无法自拔，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吸引力使临风的目光久久未能移开。当他死死地盯着“剑”字看之时，仿佛便可领悟高深莫测的剑法，但他却又很清楚的知道，此“剑”近在眼前，却恍若隔世，诡异至极。

突然，一道剑状青光从“剑”字飞出，没入临风眉心。

“啊！”

临风惊骇失色，脑袋传来一阵剧烈疼痛，痛得他龇牙咧嘴，双手不由抱住脑袋嘶吼起来，就如脑袋要炸开一般。

约摸一柱香后，临风从头昏脑胀中清醒过来，视线渐渐清晰，脑子不再疼痛，思路也愈加清晰。

“咦？”

临风再次惊呼出声，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脑子里多了一些东西。

“怎么可能，这，这未免也太神奇了吧？”临风不敢置信地接着道：“我的脑海中竟然多出了一本秘籍？！”

“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干啥啥不行，败家第一名，临家的脸面都被你们母子丢光了呀！”老太君对着古然就是一顿训斥。

米缸不是很大，普普通通，缸口用个木制盖子盖着。临风将米缸放于众人面前，也不说话，静静立于缸前注视众人，心中腹诽。

“你这是何意？”老太君不满喝问。

二姨娘心中一惊，连忙低下了头，不敢以老太君对视，果然是做了亏心事。

每月月初，临府都是给府中之人发放物质以及钱财，此重要且光荣的差事以前都是由古然分发。自从前五六面前年古然被贬，此任务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二姨娘身上，由她代发。

平时二姨娘对古然母子的克克扣扣，府里其他人都是装聋作哑，而老太君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使得二姨娘得寸进尺，越演越烈。

临风没有多说，吵架不是他的强项，也不可能吵得赢对方。他别过古然径直走入室内，不一会只见他从室内抱着一口米缸出来。

古然闻言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宠爱般抚摸临风的头说道：“傻孩子，是为娘的没用，这些年让你吃尽了苦头。”

“灾星来了，灾星来了！”一名约摸十岁大小的男童指向老太君身后得意大叫，好像在说热闹开始了。

此孩童为三姨娘之子，名叫临均。自幼聪明伶俐的他深得老太君欢心，疼爱有加。临均也因此有事没事常往老太君栖身之所来回跑，对此，老太君不但没有禁止，反而乐在其中。

老太君一行人还围堵在门口，临风正缓步走回来。走过人群时，不少家奴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以及似笑非笑的嘲讽嘴脸。

当临风走过老太君与临均身边时，未等老太君发话，年幼的临均倒是抢先出言，眼中充满愤恨之光：“给临府带来灾难也就算了，还给家族丢脸。”

临风闻言顿了顿脚，侧头看向说话难听的小破孩。这孩子前几年整天追着自己屁股要求陪他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年纪尚小的他也敢对自己这般无礼。临风心中感慨，他不怪临均口无遮拦，这孩子也只不不过是受到女人们尔虞我诈的影响，耳濡目染罢了，只当他是童言无忌。

老太君忍住怒火攻心，上前两步向着米缸里瞧去，缸里空空如也，就连一粒米也没有。

老太君猛然回头，锐利的目光与二姨娘来对正着，面部怒意更盛，像是在质问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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