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其实是有人控制或者引导的吗？为什么……他的目标是……」

得出结论的源带着怀疑的目光扫了扫周围的两人。蜜蚁爱愉什么都没有说。现在的情况令她脑子乱得好像鸟巢一样。对她而言只有走投无路的恐惧在不停的膨胀。

然而。

果然……

“你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吗？我想不出我和这个银发有任何理由会被这样的怪物追杀。”

蓬头少女把她的小包像枕头一样抱在怀中，摇了摇头说道。

这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钢筋混凝土就像是成年人世界建筑物的象征，然而他们发现哪怕隐藏在坚固的建筑中也完全没有安全感。人造物无法应对这种超常的威胁。它的利爪和尖牙现在并没有直接面对他们，但是单单是压力就大得似乎要摧毁他的胃和心脏。这种痛苦就像有一根薄丝紧紧地勒住她柔软的内脏。

这简直是天灾。

“……”

“小姐，我知道你想避免破门而入的麻烦，但我们也奈何不得那团火。”云川恼怒地把叉着腰，源也扭头对蜜蚁说道，“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得在消防员到来之前想办法对付那条龙吗？如果我们的求救让他们死在这里我晚上可是会睡不着的。”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来的。”

“这样啊，”云川嗤之以鼻。“……那接下来我们赌一把运气。我们没有办法战胜它，所以逃跑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少年、你还有我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分头跑。无论它多大也只有一只，还是一头来着？总之都单独应对。无论要是它追的是谁都别抱怨。当其中一人被攻击，另外两个就可以安全逃走。这样就有更多的机会逃到人群或寻求大人帮助。有什么意见么？”

“等等，这什么啊，等下啊。”

“我们每个人都是1/3的几率，所以它很像玩两发子弹射六次的俄罗斯□□赌。如果它真的没有攻击你的理由，那就不会发生偏差的。你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吧？这样的话不至于悲观到会认为它百分之百会朝着自己来的吧。”

女孩噎住了。

她瘦小的身体缩得更紧了。

她张开嘴，却说不出话。

沉默包围了他们。

第一个忍受不下去开口说话的人并不是那个蓬头少女。

“等——啊咳。”源微微开口打断了云川的话，“等等，前辈！请等一下！”

“我的天，真的！”云川气得抓着自己的头。“别整天心软，少年！我这么说只是看看蜜蚁有没有隐藏了些什么好来分析现在的情况！就你这样还是在暗部工作过的？？你怎么活下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即使逃到人群寻求大人的帮助，我并不认为所谓大人能制服这条龙。”说道这里的源顿了顿之后接着说下去，“所以比起谁是目标，有关这条龙有几件事情想确认下。”

云川没有说话，源继续说下去。

“首先，这是什么？我是说，这是一条龙，但它是科学能解释的吗？”

“……无论怎么说那可不是他们在欧洲的森林里发现并用绳套勒住带回来的那种。”云川双手交叉，像个孩子那样撅着嘴，“龙息也未必是连环画中那么神秘。无论如何我们不知道它的解剖结构，所以它可能像牛一样有多个胃袋。它可以在体内创造某种可燃物质并点燃。”

“可燃物质？”

蜜蚁歪歪脑袋，而云川叹了口气。

“一个熟悉的例子是甲烷气体。我想你在汉堡店喷出的气体也会变成碳酸。”

“呜哇！？给我马上从你的记忆里抹去！！”女孩喊道。在黑暗行走已久的源即使离开黑暗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慌乱没有任何好处，他平静地把这个东西——怪物——分类为一种可以理解的生物。

“真的那么简单吗？虽然说地球上有可以「喷火」的生物，那也只是喷出可燃气体到火上，达到喷火的视觉效果，比如甲虫[注1]。但像那条龙一样真正意义从体内喷出火的生物根本不存在。”源思索着他看到的龙息，接着说道，“更何况那团火焰可是能把金属楼梯融化成泥并从建筑物上剥离下来，温度也远超「喷火」生物。”

是的，迄今为止，科学家还没有发现地球上存在可以吐火的生物。这个问题不仅困扰着科学家，也困扰着航天工程师。早在现代火箭诞生之前，俄国人康斯坦丁·齐奥尔科夫斯基就推算出液氧+液氢是最高效的化学能燃料。但人们在很长时间都没能做好这种方式的火箭发动机。

最关键的问题是液氧+液氢在相遇时候不会自行燃烧，需要点燃。这就要求你必须充分燃烧，但结果通常是花式爆炸。连金属结构的火箭发动机都承受不住爆炸，生物体又怎么承受得了呢？

“从生物角度上讲这可能有点困难，但是，男孩，你应该知道那些损害那么多树木和木材的白蚁，实际上没有任何内部器官能够消化它们吃掉的木材并转化为营养吧。”

“我记得好像是，它们通过与原生动物共生，把木头分解成营养。如果其他生物改为裂解石头，白蚁也会吃石头。如果它们裂解塑料，白蚁就吃塑料。”

源思索着脑子里保存的生物知识。就好像里面有喜欢血的东西就会变成吸血鬼，有喜欢肉的东西就会变成僵尸一样。

学园都市的科技以走极端闻名。超能力开发是最基本的例子。

“你能消化多少食物取决于你肠道细菌的平衡。根据糖这种必要的营养素被分解的方式，它可以变成甲烷气体或酒精那样的易燃物。虽然我不能为你写出实际的方程……但我仍然认为这是可以从生物角度复制龙息的方法。”

“那温度问题是……”

“铁的熔点是1500摄氏度左右。如果甲烷气体在点燃前与空气混合，它可以根据氧气摄入量的水平超越这个数字。用于金属加工的风箱的基本思想是一样的。”

“你是说这是一种用克隆或生物技术制造的嵌合体？”

“是的。如果有人为了个人目的滥用生物科学重新排列DNA，我想用生物黑客这个称呼最合适不过了。这些人将使用任何能吸引他们的兴趣的、包含从细菌到哺乳动物的生物。安全将是次要的。”

生物黑客。

这个词令源的脊背发凉。

这是一个与抢劫和谋杀完全不同类型的犯罪。他们会仅仅因为想要尝试或是拥有，而去培育繁殖能力更强的黑鲈鱼或是制造更加致命的流感病毒。他们不需要什么大阴谋或计划。他们可能会“只是为了好玩”而将这个世界毁灭一半。他们自己会骗人说这是安全的，但他们跟那些养不起一只乌龟就把它扔进下水道的人没什么两样。

这是他之前从未碰到过的犯罪。那就是说，他之前推断的这条龙存在幕后操控者这一理论是完全成立的。

“有些想确认的事情。如果它是像益智游戏那样用现有的动物拼凑而成的存在，那你觉得它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用什么……？”

“应该是…”

他跟云川芹亚和蜜蚁爱愉交换着意见。

不管基因是如何被操纵的，女孩们的意见跟他想的并没有什么不同。虽然因为自己命悬一线而开始进行奇怪的深度解读，但要是正常考虑的话就能得到正确答案了。

清楚了。

可以理解了。

这样的话少年们也可以战斗了。

最后的关键在于蜜蚁爱愉抱着的小包。哪怕对源而言这是其他世界的东西，与其外观相反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这是成熟的云川芹亚说过的。那么，蜜蚁为什么这么喜欢用这个小包呢？只要想到理由，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这下面在卖点心吧。蛋糕或者泡芙什么的。”

“所以？”

“……我们不是已经发现了弱点么？”

已经无法回头了。

源平静地分析目前的情况，他本来以为摧毁巨龙的眼睛就能将对方的行动力受损。但是没想到那条龙还能继续行动。如果说它是凭借剩下的听觉和嗅觉来捕捉他们的话，没必要用翅膀飞起来。

因为对于生物来说，在黑暗的条件下双脚接触在地板会比飞在空中更有安全感。你起码知道自己的脚下不存在危险，如果是飞在空中的话，危险就可能是隐藏在四面八方。

她以比以前更冷酷的方式开口道。

“蜜蚁爱愉。”

“……”

“呆在这里于事无补。留在墙边只会让它从窗户边一发火焰把我们连同地板一起烤成焦炭。它也可能一爪子打穿屋顶或墙壁或是从底部毁掉整个建筑。更不用说现在到处都是火，要是待太久烟雾和火焰也会把我们卷进去。”

即使重点是灭火，这种事情交给大人们处理就好，源和云川似乎不这么考虑。

在没有亮光的情况下他们必须靠手机的背光照明。这似乎是一幢挤着一些不同类型的商店的多租户建筑，比起事务型的办公室，更像是顾客直接进入的店铺。空气中弥漫着某种香气，瞥一下那唯一一台小型升降梯旁的楼层图会发现大楼的一楼是一个蛋糕店。

“日式烧肉店和时装店难道在一间房里吗？”□□女子高中生叹了口气。“气味已经互相渗透了。”

三人的重量合起来冲破了金属制的安全门，跌入了室内。他们听到身后的金属传来扭曲声。紧急楼梯在墙壁表面或其螺栓熔化后，正掉到燃烧的地面上。

龙肯定还在屋顶走动，因为不时有小块天花板在轻微震动下坠落。这很像在轰炸期间躲进一个防空洞。

“我……我们得呼叫警备员！！还有消防员！！”

云川芹亚靠在墙壁上，好像为了顶起她的□□一样交叉着双手，似乎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事情上。

她在看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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