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怀玉眉头微敛，说道：“我并不认为陛下哪里错了。”

“站在大唐的角度？若是我父王成为皇上，大唐或许会比现在更好！”李承宗忽然情绪激动的说道！

上怀玉看向他，平静的说道：“你也说了，那是或许！世界上从未有如果二字！你且看当今天下，百姓逐渐富庶，大唐日益强大，四周诸国已不敢有所侵扰，人民安居乐业....这已然是大唐盛世来临之前兆了！”

上怀玉转了转桌子上的茶杯，思索了片刻，说道：“我的回答....其实是很没道理的，若是我站在你的角度，我会认为你是对的！但若是让我站在大唐的角度....”

可上怀玉却要力保李承宗，这其中，或许会让上怀玉也处于极其不利的情况。

可上怀玉不怕，他在知道一些真相后，真的想做些事情，纵使有些事看起来有些傻，但那又如何，谁还没有一段中二的岁月。

上怀玉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李承宗擦了一下眼中的泪，然后就见他目光肃穆的看向上怀玉，说道：“帝师，当日我向你问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现在，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那我为父亲报仇你理解吗？”李承宗又问道。

上怀玉沉吟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李承宗听到上怀玉的话，身不由得一震，内心也是一颤。

他的心绪，有如潮起潮落，无人知道他心中到底有多么惊涛骇浪。

自从父亲死后，还有谁是这样对自己好的吗？

没有！真的没有！

所以当上怀玉对自己释放善意的那一刻，李承宗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帝师，世人都说你聪明绝顶，可在我看来，你傻啊，很傻很傻！”

李承宗说道：“不过，很抱歉，我仍旧是放不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两个药丸，均是纯白。

李承宗将这两枚药丸放在桌子上，淡淡说道：“帝师，我知道自己已经败了，但我还没有全败，我还有我的死神军团，现在....我想和你赌一次。”

李承宗说道：“我们就赌我的死神军团，这两枚药丸，其中有一个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你与我各选一颗，若是我选中了毒药，那么随着我死去，我的死神军团也会彻底瓦解！但如果你死去了....”

李承宗嘴角一翘：“能让李世民失去最肱骨的力量，我想在去黄泉时，我的父王也不会太过失望的！”

“帝师，不可！”

听到李承宗的话，上怀玉还没有说什么，秦叔宝却忽然脸色一变，连忙说道。

林和筠也是劝着说道。

李承宗呵呵一笑，说道：“帝师，我还可以给你透露一点，我的死神军团可不仅仅只有这些，毕竟我已谋划多年了，所以你若是不愿意与我赌的话，我想不久后，蜀地会成为人间炼狱的！”

“你不用怀疑我，我的确也很心痛，可我也要死了，心肠狠一次也算不得什么！”

上怀玉眉头越来越皱，他蹙眉看着面前的少年，心中习惯性进行着分析与判断。

“好，我答应你！”

忽然，上怀玉眉毛猛的一挑。

“帝师，不可啊！”

“帝师！”

秦叔宝等人脸色顿时大变。

只是上怀玉事情已经做出了决定，就是谁也拉不回来了。

李承宗深深地看向上怀玉，问道：“其他人的命，难道在你心中，就那么重要？”

上怀玉摇了摇头，说道：“对我来说，我的命自然是最重要的，可有些事，终归是要比性命重要些的。”

“哼！那就选吧！”李承宗咬着牙说道。

上怀玉指了指李承宗：“你先选。”

“你就不怕我把没毒选走？”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还没有混账到那种程度！”

“呵，你会后悔的！”

李承宗忽然拿起一枚药丸，直接就咽了下去，然后他看向上怀玉。

上怀玉叹了口气，也要拿起药丸，他冲动吗？当然不是！

上怀玉拥有神医之术和完整的苗疆蛊术，他有自信可以解决一切毒药，否则他亦有许多办法解决死尸危机。

只是....他不想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在临死前也是绝望而死的。

叹了口气，上怀玉伸了手！

刷！

可就在这时，一道纤纤玉手，却在上怀玉眼前一闪而过，那速度，明显快于上怀玉的手！

然后下一刻，桌子上的药丸便猛的被抓走了。

上怀玉先是一愣，下一瞬间，他脸色猛的巨变。

上怀玉连忙回过头来，就见少女圣姑，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然后....一把将那药丸给吞了下去！

“阿娘说了，要保护相公....”名叫香莲的少女圣姑，如此说道....

“丫头！”

上怀玉在看到香莲将药丸吞下，在听到香莲的话后，脸色陡然大变。

他猛的站了起来，直接抓住了香莲的手，为香莲把脉。

在这一刻，上怀玉内心无比混乱。

他一直都以为这个丫头是性子跳脱，说什么要嫁给自己之类的话，是玩笑话而已。

所以也一直没有当真。

可在此时，在看到香莲知道自己有危险，竟然不顾自己性命时，上怀玉只觉得耳中轰隆作响，仿若晴天霹雳一般。

是真的！

这个丫头，竟然真的....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她相公！

“丫头，你会没事的！”

什么阴谋算计，什么才智贯天，在此时，上怀玉都不管不顾了，他只希望这个跳脱的丫头能够平安无事。

手指把脉，心中仔细倾听，片刻后，上怀玉双眼忽然一睁。

他转过头看向李承宗，只见李承宗此时神色也是无比复杂。

“你们....你们怎么都是那么傻啊！”

李承宗复杂的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你愿意为了那些毫不相干的人去赌命！而她....又愿意为了你牺牲，你们都是蠢蛋，都是最蠢的蠢蛋！”

李承宗忽然站了起来，一把将桌子上的茶壶和茶杯全都扫到了地上。

砰砰！

只听砰砰声响，茶壶碎裂，茶杯破碎，茶水流了一地。

李承宗仰起头来，双手捂住了头，低声的嘶吼了一声。

“罢了，罢了！”

片刻后，李承宗忽然转身，向房子内走去，他的身形摇摇晃晃，就仿佛喝醉了酒一般。

“其实这两颗药丸均是无毒的，我虽报仇心切，但也还没有到那样丧心病狂的程度....另外，大唐毕竟是我李家的天下，我想杀的只有一人，其余....还是算了吧！”

李承宗一边向内侧走，一边摆着手。

众人听到他的话，心里都是一阵复杂。

秦叔宝深吸了一口气，微微转过了身。

上怀玉深深地看了李承宗一眼，忽然问道：“你品性绝佳，又为何要对救你之命的圣姑出手？”

听到上怀玉的话，李承宗身微微顿了顿，然后便见他回过头，看了一眼上怀玉和他身后正张牙舞爪的少女圣姑，缓缓说道：“救我之命之人，我只会一生尊敬，岂会下杀手？”

“圣姑的确死于意外，非我之过，不过....那本书却是我偷盗走的，说起来，我还是辜负了圣姑的期望，走上了她最不希望我走的路....”

李承宗再度转身，他已然走到了房门前。

“上怀玉，你是我大唐之帝师，又被尊为圣人，希望你当真可以教化万民，至少....至少弑兄之事，勿要发生了....”

话音落去，李承宗的身影也隐没于房间的阴影之中，再也找寻不到了。

这其中的沟沟道道，曲曲折折，过去了，便是他都不想再去回忆。

上怀玉眉头皱了皱，他看向李承宗，说道：“你的答案呢？”

李承宗说道：“自是该夺回来，为人子明知父亲死于他人之手，明知家业落于他人之手，岂能不为父报仇，不夺回自己的东西！”

上怀玉的语气，又渐渐柔和了一些：“放下吧！既然念着大唐，念着百姓，念着父辈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就放下吧！纵使很苦，但至少还有个盼头！我可以保证，你若愿意放下，我保你一生平安！只要我上怀玉还活着，你便安然无恙！”

上怀玉已经许诺了，他很少许诺，但只要许下诺言，就一定会做到。

而且他的这个诺言，很难实现，毕竟在李世民得知李承宗的身份后，李世民必会动起杀心的！

“老大的儿子想要报仇，夺回本该属于他父亲的家业，对还是不对？”

李承宗笑了，笑的很开心：“帝师，其实你真的不适合做官，你要是当个游侠或许会更开心。”

白衣少年身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僵硬了，他眼中似乎在回忆着某些事情，自语道：“在我的记忆中，我已经有些记不得父亲的样貌了，我只记得他很高大，来到这里时，是他一路上背着我，从来从来没有说放开我一下。”

“他的背很温暖，真的很暖！”

此时听到上怀玉道出那么多的秘闻，知道眼前的少年竟是李建成的长子李承宗，他，他真的有些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李承宗忽然抬起头看向上怀玉，眼中有晶莹的泪花在闪烁，他说道：“帝师，你能知道那种感觉吗？阎王爷已经要了我半条命了，我父亲就偏偏不让我去！”

上怀玉点了点头，他推了推茶杯，说道：“我理解。”

“是，或许李建成成为皇上，大唐或许可能也不会差！但你非要为了一个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可能，就要亲手送大唐前往乱世吗？”

上怀玉面容忽然冷峻了起来，他气势轰然而起，目光逼视着李承宗，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念得还是大唐，从你坑杀吐蕃军队我就知道你仍是念着大唐的！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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