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染作为局外人，也不好安慰什么，只能说完这句后便站在了一旁。

裴止尧和裴佳思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垂眸看迟染:“我们回去？”

“好。”

所以，在明知道这场婚姻有猫腻的情况下，她更不可能违心地送去祝福。

“三哥。”

裴佳思神色复杂地看向裴止尧，“你会去参加订婚仪式吗？”

裴佳思显然也知道迟渺渺的身份，神情有些尴尬:“我哥……他不是什么好人。”

迟染耸了耸肩:“没事，迟渺渺也不是善茬。两人在一起，倒是绝配。”

裴佳思抿了抿唇:“我哥要订婚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迟染点了点头。

她其实一直都很害怕裴止尧，不光是因为十年前亲眼目睹了他砍下裴志文的小指。

更是因为每次裴止尧在看向她时，那漆黑的瞳孔裹挟着的深深凉意让她没来由的心惊和惧怕。

也只有在迟染身边，他那一身死寂的阴暗气息才会有所收敛。

裴止尧在她的注视下，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去。”

“好，我知道了。”

裴佳思敛下了睫，慢慢将手收了回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裴佳思像是虚脱了一样，无力地靠在了墙边。

迟修明见状，微不可状地蹙了蹙眉，走上前去:“怎么了？”

裴佳思摇头，忽而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好累。回来比在外面累多了。”

在国外的时候，她虽然想家，可远没有在家里这么复杂，每件事都能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迟修明唇角向下压了压，许久之后，他沉声道:“下周的订婚宴，我也会去。”

裴佳思先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反应过来，神情又落了下去:“是啊，新娘是你的侄女，你当然应该去。”

“我侄女只有一个，就是染染。”

迟修明声线缓慢，一字一句，“我会去，不是因为她，是因为你。”

裴佳思身子猛地一震，错愕地望向他，像是没听清楚一样。

“如果你真的很害怕，很想逃避。我在你身边，我会带你走。”

迟修明的声音敲在了裴佳思的心头，连带着心脏深处都在晃动着。

她垂着头，一时间竟不敢再去看他那清淡如水的眼神。

很怕在里面看到别的情绪，又很怕里面没有任何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似乎都在微微颤着:“好，你陪我去。”

“嗯。”

迟修明低低应了一声，像是很平静，“去工作吧。”

裴佳思仍旧低着头，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别的:“好。”

迟修明率先越过她朝前走去。

裴佳思这才敢抬起头。

她不知道的是，如果她早一步抬头，就会发现迟修明白皙的脸庞上浮起鲜艳的红色，表情也十分不自然。

——

3月28日，农历二月十一，南庭公馆。

订婚仪式办的并不隆重，甚至没有请媒体，只有几桌酒席，许多上流家族都没有邀请。

由此可见，裴老爷子对这位快进门的儿媳妇并不满意。

为此，迟渺渺甚至和裴志文大吵了一架，最终依旧是以失败告终。

“你若是想这场订婚仪式顺利办下去，就给我安分点。”

裴志文丢下一句话，毫不留情摔门而出。

黎慕站在门口听到两人争吵，刚想劝说两句，裴志文却只冷冷扫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完全不给她这个丈母娘。

“哎你——”

黎慕气得不行，正欲发火，看到周围渐渐多起来的佣人和宾客，又只能咽了下去，推门进了房间。

迟渺渺坐在梳妆台前，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黎慕以为她正伤心着，心疼不已，上前劝导:“渺渺，好了，别难过。只是个订婚仪式而已，少请些人没什么的，等到时候结婚仪式一定会高朋满座的。”

迟渺渺抬起头，精致的妆容下面无表情，眼底哪有一丝低落的情绪。

她冷笑一声:“我不难过，今天是我的订婚仪式。这意味着我一只脚正式踏进了裴家，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我又怎么会难过？”

她站起身:“妈，你陪我去门口迎接宾客吧。”

黎慕见女儿如此想得开，自然是再开心不过，连连点头:“好，你爸他们一会儿也该到了。”

黎慕是大早上就陪着她一起过来化妆收拾，然而整个上午都没看到裴志文的人，临到宴会开席了才听到两人大吵了一架。

饶是她再自欺欺人也明白，渺渺和裴志文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恩爱。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黎慕也不可能再去质疑这场婚礼。

只有迟渺渺嫁进了裴家，她才能真正在帝都的贵妇圈子里站稳脚跟。

自从她放出迟渺渺要嫁给裴家二少爷的消息，从前看不起她的那些妇人们最近明显都对她殷勤了许多。

裴佳思表情很平静，礼貌地和几人打招呼。

迟染能理解她的感受，她和迟渺渺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但裴佳思和裴志文不同，好歹是亲兄妹，也从小长到大，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迟染再和裴佳思打完招呼，裴止尧牵起她的手走进电梯。

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裴佳思突然冲了出来，伸手拦住了门。

迟染投去疑惑的眼神。

见状，裴佳思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了。

何止知道，订婚对象还是她姐呢。

宁蕴秀和裴止尧一向关系不好，最近这段时间身心俱疲，整个人瘦了一圈，也懒得再说些什么，只看向裴佳思，再次叮嘱:“到时候我让人来接你，你记得穿点好看点，一定要去，知道吗？”

裴佳思脸色有些苍白，依旧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只隔着一扇门，宁蕴秀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本来还想劝两句，只能乖乖闭上了嘴，和裴佳思一起出去。

宁蕴秀只能叹了口气，拎着挎包转身离开了。

迟染来医院这么多次，跟裴佳思也算认识了，出于礼貌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迟染点了点头，看向迟修明，“小叔叔，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迟修明颌首:“好，路上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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