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高航依旧夺得魁首，将省状元收入囊中，顶尖高校纷纷向她抛来橄榄枝；刘乐则超常发挥，考上了京市的一所大学

一场高考，有人欢喜有人愁。

也是这时，一中的众人再次听见了林涵涵的消息。

时间如流水逝去，很快，他们就迎来了高考。

“我们私下都怀疑是不是真有这个人，还是学校为了告诉我们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虚构出来的形象。”

“你是没看过她的卷子，我们所有人都看过，只要考完试绝对一个班一份复印件。”

“好，好，我的乖孙女。”

王元兰拉着林涵涵的手，终于落下泪来。

少女指着这架飞机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这是我以后要送给奶奶，还有爸爸妈妈的礼物。”

“数学英语理综就没考过满分之外的成绩，简直不是人。”

张家明和其他任课老师看见这样的报道都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中的校长也觉得心里不得劲。

好好一个状元苗子，被自己硬生生推出去了，虽然如今的省状元也很好，可如果林涵涵还留在一中，全国状元此刻就是一中的金字招牌，可惜世事没有如果。

奇怪的是，一个从来没去上课却能够夺得状元的学生，这样有无数可探究的人物，却没有接受任何采访，关于她的消息也十分少，仅在网络上有小范围传播。

有关注的人看到这儿就懂了，这名学生一定有着强大的背景，才会如此神秘。

事实上，林涵涵的保密等级在这两年内已经升到了刘教授的同级别，她自己不愿意资料暴露，常峰他们自然安排得明明白白，985也帮忙消去林涵涵在网络上的消息。

这段时期里林涵涵的成果不止一开始那一航空发动机，两年内，林涵涵完成了另一个航空发动机的研发，还参与了现有战机的改进，并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知识拿出来共享。

可以说，她一个人将在航空发动机上处于劣势，位于第二梯队的华国，拉到了世界顶尖水平，而这还不是她的极限。

她的年龄是最可怕的事情，也是华国高层最欣喜的事情。

他们早明白自己捡到宝了，对于这样一个醉心科研，没什么要求也不胡乱搞事的工作者，他们只能大力支持，资金、人员、良好的环境，满足其一切要求，包括为她拿来京都一中大小考试的卷子。

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不能理解为什么林涵涵对考试的参与热情，不过想想很多行业大牛都有着怪癖，拿试卷当消遣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这样说服自己后，常峰他们还恶趣味地将林涵涵写完放在一旁的卷子送回京都一中去，这才有了她的传说。

林涵涵本人对考试其实并不狂热，完全是觉得可以拿试卷当放松的途径，毕竟华国居然不允许研究员持续工作时间太长，会要求强制假期，这一点林涵涵之前并没有料到。

这大概是她对研究所最不满意，而对她百依百顺的研究所却绝对不改的一点。

林涵涵则转身又投入到研发中。

三年后，华国郑重推出了新一代战机LhL，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编号，领先于世界的性能。

消息一出，外网许多人认定华国军方在吹牛，但随之而来的军演却让他们捂着脸把不满咽下去。

军事论坛上喜气洋洋，新一代战机的性能极为优秀，而一贯谨慎秉持中庸之道的华国愿意将这一代战机拿出来，也证明他们一定有更先进的战机，网民们搬着外网的报道评论，只觉得扬眉吐气。

华国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或许有一天，校园暴力这个词会进入历史的尘埃里。

将研发战机的功劳拿去换来这一部法律的林涵涵听系统给她念着网上的评价，加深了脸上的笑容。

三十年后，已经成家立业了的高航接到了一中那一届同学聚会的邀请。

这是毕业后第一次聚会，上了大学之后，高航就和很多同学再无交集，如今拿着这张请柬，忆起过去的时光，他有些怀念地点头同意。

发起人包下了一整个酒店作为聚会的场所，高航到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来到酒店了。

许多人都已是多年未见，他们身处各行各业，有的功成名就，有的小富即安，也有的还在温饱线上挣扎。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来来往往的人言谈都带着笑意，互相交换着名片，学生时期的龌龊随着时间变得浅淡，留下的大多是带着阳光的青春回忆。

他和以前同学聊着往昔，话题不自觉就转到林涵涵身上，她实在是给众人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

林涵涵没有参加这次聚会，发起者也找不到她，自从她离开后就断了消息，而他们也自高考后，再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

与林涵涵考入同一所大学的同学，也没有在新生报道时见过林涵涵的身影，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他们的生命里。

然而现在提起林涵涵，他们也对年轻时的自己有些赧然。

冷漠是会传染的，即使他们并没有真的动手欺负她，但对这个畏畏缩缩的同学也算不上友好，也有人不懂事的时候嘲笑过她，年少不懂事时的恶意，现在有时候想起都会觉得歉疚，也对她的脱胎换骨津津乐道。

如今打听不到林涵涵的现状，他们也觉得遗憾。

“如果林涵涵来同学会的话，我恐怕第一件事是说对不起。”

有一个女生抱着刚满月的孙女一边哄，一边这样感慨着，她抬头无意间瞥见酒店餐厅里的电视，突然没了声音。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却纷纷愣住。

高航叫来服务员，请她把音量开到最大，不止一班，所有人都扭头看向电视，热闹的聚会现场渐渐变得安静，电视里新闻主持人的声音也慢慢清晰。

“我国航空学家林涵涵女士，于今日凌晨04:32，在京市第一人民医院因病逝世，享年五十一岁……”

随后是她一长串的功绩，和葬礼的安排出席，各界人士的悼念。

新闻上还播放了一段她主持研发工作的视频，穿着白色实验服的林涵涵带着一帮科研人员在一个庞大的机器旁忙碌着，她不时说着什么，身边的人员都满眼崇拜的看着她，做着笔记。

虽然头发花白，但依稀有着过去的影子，新闻上贴了一张她的黑白照片，那熟悉的五官让所有人都确认这就是他们以前的同学。

不过两分钟的新闻播报，却让他们足足缓了十分钟都没有缓过来。

这或许是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同学是大佬，他们却没有一点骄傲欣喜，觉得沾光的时刻有人脑海里回响着新闻里那句，“当她研发出LHL战机时，面对荣誉和奖励，她提出了出台校园暴力有关法规的提议”，觉得脸上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地疼。

而高航还想着刚才视频里的身影，挺拔如青竹的背影，让他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那个早上，少女对她点头致意，融入人群，背影渐渐重叠，变成了现在的林涵涵。

同学聚会的气氛再也回不去，人们虽然还交谈着，却总像有什么东西压抑着那样，最后潦草收场。

还未远去的一中众人可能也没有想到，身后的酒店还有一位他们的同学，李娜坐在饭店对面的小餐馆里，想象着对面的热闹，却始终没有进去。

她知道自己再见到以前的同学，或许除了第一声招呼，剩下的都只是难堪。

却忍不住还是在得知聚会后，前来看看。

她已经不再年轻，贫瘠的生活始终折磨着她，如今年过半百的她满脸皱纹，看上去几乎有六七十岁，此刻站在以前的同学面前，恐怕都认不出。

出狱后没有人来接她，回到家里却得知房子已经被继母卖了，家里的财产也都被卷走，她的父亲忍受不了牢里的苦，得知妻子卷款离开后选择了自杀，李娜觉得自己的父亲只是想逃避出狱后清贫的生活，他们已经没有东山再起的能力了。

她不怪李泽鹏，因为她也这样想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坚持活着。

亲戚对她避之不及，只资助了她几千块钱，想上学没有学校会接，也没有地方可去，身无分文且只有初中文凭的李娜又去混了社会，就这样堕落下去。

再次被抓去拘留的时候，李娜看着电视报道上班里同学高航自主创业，成为新兴企业家的消息，猛然醒悟。

她去上了一个职业学校，至少学到了一点东西，出来后踏踏实实找了份工作，把过去的自己埋葬。

二十八岁时，她和丈夫结婚，没有爱情，只不过是搭伙过日子，所得的工资勉强糊口，生了一个孩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忙忙碌碌就是一辈子。

李娜看着新闻上播报的林涵涵去世的消息，时过多年，她终于从怨恨中清醒，当自己的孩子遭遇校园暴力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对其他人的伤害。

李娜望着场馆小电视上的新闻，留下了浑浊的泪水。

“对不起。”

低如蚊蚋的道歉一出口，便被风吹散。

而这一案件中，李娜律师因拿出来的伪造精神证明，也被吊销律师执照，而为其开具证明的医院也进行了审查，发现这样的案例还不在少数，曾经以精神疾病脱罪的人重新进行鉴定，惩罚力度比之前的罪名重了三层。

与她一起消失的还有李娜，所有人都没想到林涵涵会起诉对方，还胜诉了。

一中失去了这个毒瘤后，风气也为之一清，跟着李娜耀武扬威的人也夹起尾巴，不敢再如往常那般嚣张；身处校园暴力却不敢反抗的其他人仿佛找到了另一种抗争的途径；其他人想到李娜的下场，想欺负谁也有了顾忌，毕竟你不知道谁会是下一个林涵涵。

报纸上配的一张图片，模糊的侧颜，熟悉的五官，被簇拥着离开的少女正是他们过去的同学。

她所在的京都一中里的高中老师非常谦逊，一再表示没有教导什么。

网上被采访的学生大喇喇说出实情：“你说高考状元？要不是这次考试我都不知道我们学校真有这个人，她一次都没来过学校，只有每次考试的时候，才会看见她的名字挂在第一个，压了第二名的学神十几分。”

一中的学生从那一天后，就再也没见过林涵涵，她干脆利落地办了转学，离开了这个学校。

小女孩指着画上的飞机，奶声奶气地说道。

这样一个专为权贵脱罪的医院自然是没有存在的必要，很快便被查封，开具证明的医生也取消了行医资格，与假证明有关的人都因为包庇作假等罪名进了监狱。

案件的后续和李家父女的监狱生活林涵涵并不关心，结束庭审后她迫不及待坐上了返航的班机，再次进入工厂。

而李氏连锁超市倒下后空出的市场被虎视眈眈的其他企业吞并，还有员工失业后的再就业问题，处理的人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来维持平稳。

三个月后，林涵涵郑重地请王元兰蒙上眼睛，将她带到一个开阔的广场内，取下眼罩后，老人看见一家飞机，不是很大，只有寻常机型的一半，线条流畅漂亮，银白色的机身上面印着自己一家人的全家福。

“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

京市的高考状元，同时也是全国状元，总分739，只有语文扣了十一分。

这位状元的名字就是林涵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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