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走了，屋里就剩她一个帖身伺候的丫鬟时，她才又凑上去，小心的进谗言:“老夫人，要奴婢说，就算请了老爷来也是无用的。”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没出声，倒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小丫鬟往门外看了一眼，确定无人盯着了，才小声道:“二老爷眼下是站在二少夫人身边的，咱们寻他来说，他面上听着，对您恭敬着，可心里边定是要怨怪你多管闲事。”

仆人们怕没了去处，再不愿意，也得喊了人去前院等着。

老太太久久不言，好一会儿才道:“你们要是真替我着想，就好好想一想法子。莫要再说这等伤人性命的鬼话！”

“可是……”丫鬟着急，还有什么话想说。

如今再听丫鬟提起这件事，又气得捶胸顿足，怒道:“快使人去前院等着，二老爷下了朝来，就喊他来我院里！要是不来，就说我要死了！”

外头丫鬟听了，心有不愿，心道就算是老太太要死要活的将二老爷请了来，二老爷也不见得会站在她这边。

老太太气得顿时又捶了几下床。

丫鬟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又上前半跪下来，一面替她捶着腿，一面小声道:“要奴婢说，还是二夫人不中用，连个人也管不好，任凭她在府中横行无忌。如今还将白姨妈和表小姐撵了出去，您说这是何等的嚣张？”

老太太冷冷将她一撇，道:“可是什么？你瞧不惯她，便想借我的手来伤她性命，你究竟是帮我呢，还是想害我呢？”

小丫鬟脸色一白，再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冷笑一声:“我是气她，恼她，但我只想要那权利，从未想过伤人性命。你们这些个小孙子，当真以为我不知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这话休要再说，否则别怪我不认你们！”

丫鬟立即闭嘴，白着脸应了声“是”。

老太太冷哼一声，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她到底是上了年纪，有些事情力不从心，警告也是软绵绵的，丫鬟根本就听不进去……

何况这会子这丫鬟早不将她当主子了。

她看似规规矩矩的，服侍老夫人午睡后，便算着时辰出了院子，往大房那边去了。

此时，大夫人闲着无事可做，正在修剪花枝，听人说老太太身边的人来了时，动作也没停，只叫人领了她进来。

丫鬟进去，见了礼，大夫人才淡淡道:“老太太睡下了？”

丫鬟应是，又将之前与老太太说过的话与大夫人说了一番，大夫人听后，撇嘴冷笑一声，道:“到底是上了年纪，心里仁慈了，手也跟着软了。这可如何是好，蔡家这样的地方，哪里需要仁慈的人？”

听了这话，丫鬟忙道:“奴婢也是这般劝老太太，可老太太不听，还叫奴婢不要再提这件事，否则儿就要撵了奴婢去。”

“你也是糊涂，”大夫人笑道，“她不愿意听，你何必继续提？白白挨顿骂……算了，反正该做的事情咱们也会继续做，何必管她说什么？到底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丫鬟垂着头，没出声。

大夫人又继续摆弄了一会儿花瓶，见都差不多了，才道:“明日府中有丫头出去采买，你寻借口同她一起去，到城郊红娘庙里去见一老尼，她手里有咱们要的东西，你去拿了来。回了府里，我再教你如何做。”

丫鬟应下，犹豫片刻后，又道:“夫人，那您之前说的事……”

大夫人冷冷斜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又笑起来:“你放心，事情办妥了，我答应你的事情定会兑现。”

丫鬟这才松下口气来，满嘴答应下了。

她起身要走，大夫人又叫住她，将修剪好的花叫人仆人递给她:“好容易修剪好的，替老太太送去罢，就说我孝敬她的。”

仆人没讨着好脸，心里满是愤懑，当即回了老夫人院里，在老太太跟前，狠狠说了一番林棠儿的坏话。

“同你们说话呢，一个个都聋了不成！”老太太见一时无人动作，又怒道，“当真是长本事了啊！以为这府里换了主子，我就奈何不得你们了？我告诉你们，只要我在这府里一日，你们就得听我的！否则回头撵了你们去，我瞧谁敢用你们！”

蔡家仆人多是家生子，这要是犯了事，撵了出去，回头别人家是再不敢用的。

“是这个理，”老太太皱眉，“只那死丫头厉害的紧，司礼那孩子又眼巴巴的贴着人家，旁人看都不看一眼，如何才能将她撵出府去？”

小丫鬟就笑了起来:“夫人，您到如今这位置，倒是将年轻时治家的手段都忘了？奴婢可没说要将她撵出府去……”

她故意欲言又止，立即引起了老夫人深究，顺着她的话仔细一想，到底是明白了丫鬟嘴里的“没了”是什么意思。

说不定要是惹恼了二老爷，回头又要闹个不愉快。老太太简直就是没脑子，亲疏也不分了。

老太太方才听闻白家母女又叫人撵了出去，当时就生了好大的气，只那时她被困在院里出不去，有气也撒不出来！

“还说是大家出来的小姐呢，就这目无尊长的德行，也该叫二爷休了她才是！”丫鬟愤愤不平，瞧着满是替老太太算计。

老太太到底是个没主意的，又叫人底下人欺瞒了这些年，如今听她这般说，越发对林棠儿不喜起来。

第882章 从未想过

她冷哼一声，捶床道:“当初我就与二哥儿说过，司礼那孩子老实本分，该娶个贤妻良母的才合适！偏他不听劝，为着些仕途，拿儿子的婚姻大事做文章！如今好了，娶了这么个玩意儿进门，这蔡家迟早完犊子去！”

“可不是？”丫鬟眼珠子一转，忙凑上前去，附和道，“老太太，你是不知，方才奴婢去请她时，她那嚣张的态度，当真是半点都没将你这个长辈放在眼里的！”

老太太眉一皱，问道:“那你以为如何？”

小丫鬟一喜，凑上前去压着声音道:“奴婢以为归根结底还是二少夫人不知好歹，要她没了，府里那些人谁还敢对您不敬？到时候那管家的权，还不就自己回到了您手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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