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看到江知远这模样，江柔就怀疑他现在成绩很不好了。

江知远磨磨蹭蹭不想拿书包，却在姐姐的冷眼下，把揉的皱巴巴的书包从角落里拽出来，掏出同样皱巴巴书页角翻起来的课本和作业本，让一贯爱惜书本的江柔都没眼看。

“你吃书！？”江柔点了下那翻了不知多少页，还少不知几块角的书本。

自从江知远被带到方婆子屋里养以后，原身就没再注意过他的学习，只记得以前江知远成绩还算不错，中不溜秋，可这几个月就没印象了。

江柔算了下日期，这就进腊月了，“你没去上学，现在学校应该学完了吧？后面的先不说，我考考你前面学过的。”

江知远今年上二年级，这时候的题目又比江柔当年的简单的多，她快速地出了十道题，等江知远做完递给她批完，江柔好一会儿没出声。

姐姐的目光就跟探照灯一样，江知远没来由打了个哆嗦，忽然有种即将挨打的感觉，有些结巴地说：“没，没呢，这不是家里乱糟糟的，我不放心么。”

那天被江朝阳叫到山上正好是周末，接着就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就给自己放了假，没去学校了，加上头又被打到，在家养伤，他更心安理得逃课了。

江知远噘着嘴，不乐意，真的很无聊，他觉得自己都快上锈了。

江柔看看他的毛脑袋，忽然想起一事，“你是不是还没放假，还在上课？”

江知远的心也忐忑，自家事自家知，自从爹娘去世后，他难受，没心思学习，加上没人管他学习方面，上课也走神，成绩就下滑厉害，期中考试才刚及格。

刚才做的题，他胡蒙了好几道。

他头低的厉害，江柔声音幽幽响起，“十道题，错了八道。江知远，你可以啊。”

虽然江柔没说难听的话，也没打骂他，可江知远觉得比挨打挨骂还不好受，“我，我以后好好学。”憋了半天，出来这样一句话，只是自己却没多少底气，毕竟这半年多都没好好学习，落下许多。

“行了，保证有什么用，看实际行动，”江柔看数学这样，估计语文也好不到哪里去，拿起他课本，“我给你补课，你好好学，还有十来天期末考试，你自己争取。这几天在家补课学习，等着再去上学。不过，我得先给你去学校请假。”

到底不放心他现在去学校，正好他闲着无聊，那就学习好了。

江知远不笨，只是原先脑子没集中用到学习上，有江柔给他一对一补习，半天就补了两个单元的数学。又在家休息了四天，正好周一开学，江柔将人赶去了学校，其余课程等放学回来接着补。

如此持续了几天，江爱党也每天过来老院吃饭，方婆子真是一点窝窝头渣子都不给他留，无奈，他只能在老院吃。

但江知远期末考试前一天，早上江爱党就没去吃饭，到了中午，江柔左等右等，等江知远吃完饭上学走了，还是没见江爱党过来吃饭。

江柔觉得奇怪，打算去江老汉家找人，只是走到半路上，遇上大队长姚树，“小柔啊，你这是找爱党？”

江柔停下，“是啊，队长叔，今天早上中午都没见我二哥过去吃饭，正想去他家里看看。”

“别去了，”姚树推着一辆二手大横梁自行车，脚底下沾着泥，显然是才从哪里回来，“今儿天还没亮，你二哥就跟着挖河的队走了，得到年底才回。”

“什么？”江柔吃了一惊，怎么从来没听二哥提起这事，继而就明白过来。

江爱党应该是怕自己反对他去挖河，才自己悄悄去了。可是，这么冷的天，二哥怎么跟着挖河去了，那可不是挖沟渠，浅浅的，挖河更苦，尤其湿冷的淤泥对关节不好。

“是不是我大爷爷大奶奶让他去的？”江柔第一念头就想到方婆子身上了，实在是上次挖沟渠就是他们让江爱党去的。

这个姚树就不知道了。

挖河苦，除了村里强制出人，一般社员家里日子过得去的，都不会去干这苦力，可这时候要支援建设，还要评先进，但也多是其他季节大规模挖河。冬季太寒冷，河里淤泥冻着，得废大力才行，因此这时候挖河钱和工分也多，自愿。

他们大队才出了十个人，都是家里条件困难的去挣这个钱。

“队长叔，我二哥在哪挖河？”江柔想去把人找回来，她怕江爱党冻伤落下病根。

姚树摇摇头，“不行，你二哥挖河的地方在三十里开外，他们是从公社坐拖拉机走的，太远了，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去，你二哥年轻，应该没事。”

他真怕江柔自己冒险去找江爱党，也没告诉她地方，江柔无奈，只能按下担忧。

年轻也不能这么造，也因此更加痛恨江老汉等人，都是他们逼的二哥，只希望他这次出去顺顺利利，别伤到身子。

第二天江知远期末考试，这天也是江柔的生日，只是她自己个忘记或者说没想过这回事，还是江奶奶细致，打算中午做面给她庆生，让江涛过来喊他们姐弟过去吃饭。

“柔姐姐，奶说你今天过生，喊你过去吃煮面条，”江涛戴着个护耳朵棉帽子，因为跑这来的，小脸显得红润起来，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望着江柔。

“好，等小远放学回来，我们就过去，”江柔牵着江涛的手，“来，姐给你拿糖吃。”

江涛却往后缩手，“柔姐姐，我不要，家里有，你上次买的还有许多，奶不让我们多吃，说坏牙，每天给一颗，刚才奶给我了今天的，还没吃。”

小家伙虚岁才五岁，但说话透溜，有条有理，惹得江柔在他脸上捏了把，“这么乖啊，没事，这是姐姐奖励你的，谢谢你跑趟过来告诉我。”

这回江涛没拒绝，笑嘻嘻地接过来，“谢谢姐姐。”

虽然家里是农村的，可高月见识过城里人孩子后，也教孩子有礼貌，加上江涛嘴巴甜，更显得乖巧可爱。

江涛到底是小孩子，传了话后，就跑出去找小伙伴玩了，江柔在家等江知远放学才去了江奶奶家，听说今天是姐姐的生日，他很开心，“姐姐，生日快乐，恭喜你又长大一岁。”

也许对于小男孩来说，长大是一件很美好，值得庆祝的事情，但对于女孩子来说，却可能不是什么美妙的事，反正江柔就很无语地看着一脸真诚的弟弟，呼噜了一把他的脑袋瓜子，“我谢谢你了。”

江知远眨眨眼，总觉得姐姐这话不是那么对劲。不过，他很快被江涛拉去旁边玩了。

一顿生日面过后，江柔就十七岁了，这时候大学取消，又长在农村，女孩子就该说亲了。这几天，就有好几个村里人来找江奶奶，有意将江柔说给自家子侄外甥，都被江奶奶以江柔要守孝为由拒绝了。

这也是江柔的意思，她才多大，说的什么亲，谁知道这些人是冲着什么来的，毕竟当时从江老汉手里要走的是四千四百块是巨款。

“姐，我想出去玩，我好了，”昨天他才被允许在屋子里慢悠悠活动，今上午就不满足在屋内了，眼巴巴地望着窗户外面，幻想着家门外广阔的天地，一定有不少小伙伴在玩，他都听到动静了。

江柔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知道，原来这小子还是个不爱学习，逃课的家伙。

“把你书包拿来，我看看。”

看江知远这样，江柔更趋向后者。

“学到哪了？”

她翻开的是数学课本，江知远伸头看了眼，声音不大，“学到最后一个单元了。”

学校里可没点炉子，冷的很，哪里比得上家里炕上暖和。而且，他连那个周末的作业都没做完，姐姐应该不知道。

如果她没记错，虽然原身因为父母去世，上到高二辍学，尤其是文g革随即开始，但像江知远这个年纪正在上小学，却没受到影响，可她这些日子都忘记了，这小子没去上学。

江柔宁愿拘着他些，也得让他身体完全好利索，“不行，你还没好。”

“我好了，真的，”江知远像是印证自己真好了，蹦跶了两下，“你看，活蹦乱跳。”

面筋汤好喝不好做，尤其洗面筋最有技巧，江柔学了三次才掌握住窍门，洗出的面筋量足劲道好吃，而江知远也被强制着在炕上躺了四天。

江柔：“你当自己是鱼了？老实坐下，别剧烈运动，我看着外面阴天，像是要下雪，风刮得特别大，出去再冻着。”

其实，如果不是江知远被方婆子打到，她打算这两天带他去舅舅家一趟的，毕竟当初是原身疏离了吴家，还恶言让他们别再管她了，现在该她主动上门认错，况且吴家还挺疼爱他们姐弟。

江知远觉得自己的书在班里是干净整齐的了，他姐是没看到其他男生的课本，有的都剩半拉要掉不掉，可对着姐姐略带嘲讽的目光，他机敏地没敢回嘴，老实地说：“不吃。”

“等会儿一页页弄整齐，压到褥子底下。”江柔看他一眼，见他乖乖点头，这才翻开课本，还好没发现鬼画符，只是页面太过干净了，也未必是好事，这种干净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爱惜，一种则是根本没好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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