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令此时正小心翼翼地运转牵引术，只是女子此时的姿势，却颇为耐人寻味。

只见她坐在秦烆一侧，一只手撑着床沿，另一只手按在秦烆心口，而她的嘴则触着秦烆干裂的嘴唇，双唇相贴，怎么看都透着一丝暧昧之意。

他张着嘴，大口地吸食着周围的池水，他已经管不了是否有毒，管不了自己会不会中毒而死，吞咽成了他脑中潜意识唯一的旋律。

白令脸色通红，瞪着眼睛，急忙望向秦烆。

见少年完全是无意识的动作，心中稍稍少了点火气，但想到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人如此占便宜，心中越想越气，竟鬼使神差地在秦烆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好渴！

他的喉咙仿佛在冒烟，仿佛有一把火在里面燃烧。

曾经的他，身边的那些侍女侍卫，大哥，二姐，三哥……

爆炸，好猛烈的爆炸，空气中弥漫的炙热感，让他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体内血液似要沸腾！

嗯？

发现虫鼎没了动作，白令心中先是一喜，但忽然觉得不对劲，赶忙再次朝少年瞅了一眼。

而后，女子猛得一惊，如遭雷击！

虫鼎竟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她！

“……”

秦烆是被痛醒的，圣女说生不如死，他就真生不如死了一回！

醒来后，他并没有理会女子，丝毫不介意她对自己的“轻薄”，他的脑中多出太多记忆，那是他的曾经，需要好好消化。

四目相对，两人似有默契，都没有轻举妄动，就这样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对视良久。

“不要动，出蛊过程不可打断，幼蛊胆子极小，如果受到惊吓，宁愿自残也不会轻易出来！想要它离开你的身体，便老实点！”

终于，白令率先忍受不了这种气氛，口中含糊地吐出一句话，警告着秦烆。

秦烆回过神，但根本提不起多少力气，闻言，只能对着眼前女子眨了眨眼睛。

他感到自己的心口裂开了一道口子，似有什么东西正缓缓向着喉咙钻去，疼痛越来越强烈……

突然，秦烆原本无力地双手青筋暴起，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张大嘴，眼中流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

白令见状，急忙抬起头，而后取过旁边的鼓罐，将之对准秦烆张开的嘴巴，神色凝重。

“呜……呃……”

秦烆满脸涨红，嘴中呜呜地发着声音，似想开口说话，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难以言语。

“砰！”

随着一道白光闪过，鼓罐底部猛然受到一股冲击，似有什么东西撞在了上面，白令感受到那股力道，心中大喜，急忙将盖子按在鼓罐上。

“呼——”

女子吐了口气，总算是出蛊了，如果不是这种特殊品阶的蛊虫，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而后，她没有再关注鼓罐内的情况，而是扭头望向秦烆。

发现少年嘴中不断向外吐着鲜血，面色苍白，眼神涣散，情况并不乐观。

“哎……”

白令一叹，少年此时的状况，在她的预料之中，但看到少年如此凄惨，心中还是闪过一丝不忍。

她犹豫了下，而后如之前那般，将手按在秦烆心口，不断地向他心脏位置灌注着真元，以此护住心脉，让他不至于失血过多而亡。

……

通道口，在出蛊的一刹那，原本闭目养神的万蛊婆婆猛地睁开眼，她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幅度越来越大，身子竟微微颤抖起来，似难以压制自己的情绪。

“婆婆？”

伺候在一旁的孙墨海见状，疑惑地看向她。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我日日夜夜无不想着再拥有一只金蚕，哈哈哈……”

万蛊婆婆放肆大笑，语气中说不出的激动。

“真是金蚕蛊？”

孙墨海闻言，心中也是极为欣喜，毕竟灵蛊的诞生，他也算出了力。

这几年，单是为了收集那些凤尾麟角的材料，他不知遇到了多少凶险，否则万蛊婆婆哪会将他提拔为宗门长老。

“不，不一定！虽然出蛊，但品阶并不一定是金蚕，但这股气息……哪怕再差，后天也能入金蚕！”

“恭喜婆婆！”闻言，孙墨海懂事地连连抱拳贺喜，而后又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去将……”

“再等等，金蚕蛊极为敏感，你我体内真元充沛，容易刺激到刚出蛊的蛊虫，势必会影响到它日后的性格……让它先适应下，两个时辰后我们再进去！”

“那圣女？”

“她是牵引人，自然不在此列，她会看护着蛊虫，有什么情况自然会与我们说！”

时间又过去一刻钟。

万蛊婆婆稍稍平复了心绪，但还是难掩激动。

忽地，她微微抬手，袖袍向前微微一揽，一只纸鹤稳稳地伏在她的手心。

“是令儿的飞书，难道有什么意外？”

万蛊婆婆手掌一翻，纸鹤瞬间化为一张信纸，被她捏在手中。

看过内容后，万蛊婆婆道：“孙长老，你派几位信得过且体内没有真元的弟子进去，将虫鼎抬出来！”

“婆婆，这……”

“圣女说蛊虫情绪不稳，似想重新回到虫鼎内，你派人将虫鼎带走，免得刺激到了蛊虫！”

“是！”

不多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充斥着整条通道，两位青衣弟子一前一后，抬着穿着麻衣的少年尸体，从通道内走出。

两人经过通道口，万蛊婆婆和孙墨海扭头，皆细细打量了几眼。

只见少年满身是血，身上衣物早已被染红，湿哒哒的头发凌乱地盖在脸上，下巴到脖颈间，积着一层粘稠的血浆，显得极为瘆人。

孙墨海伸出两指，轻轻搭在少年的脖颈处，而后对着万蛊婆婆示意道：“死了！”

“嗯！”

万蛊婆婆点点头。

其实，她早就确认，少年已经死去，因为她感受不到少年身体的温度，完全就是一具尸体。

孙墨海对着两青衣弟子挥挥手，两人便恭敬地抬着尸体向外走去。

万蛊婆婆重新将目光投向通道尽头，口中喃喃道：“再等等，时间马上就到了……”

通道，渐渐又恢复了宁静。

……

胸口传来钻心的痛，撕心裂肺，好似有千万根针死死扎在心口，又似有人握着他的心脏，随时要将它捏成数块！

是刚才那个池子吗？

这不重要！秦烆只知道自己好渴，他要喝水！

而配合着牵引术，将香津渡入虫鼎口中，可以将之变成一股无形的气机，来牵引虫鼎体内的幼蛊。

可此法让白令多少有点不适，这也是她觉得便宜了秦烆的原因，但为了自己今日的目的，她只能硬着头皮牺牲一下。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已经被她敲晕的虫鼎，突然发疯一般吞咽起来，完全打乱了她的节奏。

突然，他觉得自己被人抛入水池中，一股清凉之意传遍全身，仿若久旱的干裂田地，迎来了一场暴雨。

无穷无尽的画面，一幅又一幅，在他脑中更替着，绵绵不绝。

偶尔一丝清明闪过大脑，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身处沙漠之中，又仿佛身陷烈焰。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炽热无比，皮肤似要裂开！

秦烆的意识深陷黑暗，但却奇异的能感受到身体传来的剧痛，且甚是清晰。

他的脑中有无数画面闪过，连贯而又清晰，这些……是他曾经的记忆，在毒物的刺激下，竟开始在脑中一一浮现出来！

无数的人，无数的事！

其实，这真怪不得白令，她完全是按照万蛊婆婆教授的方法去做。

之前，她已经在体内炼化了那瓶原液，此物是比百香泥更为难以炼制的宝贝，哪怕是万蛊婆婆这种级别的巨头，都没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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