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答案原本并没有所谓好与坏，善与恶，好活赖活都只是灵魂寄宿在肉泥的躯壳里蠕动的过程，只是后来人的意识觉醒了，有了好坏善恶的社会性概念，人们的答案也便千奇百态，成了历史的模样。”

“人的一生便是追求答案的一生，你所选择的，你自以为没有选择的，最终都会成为你这一生短短几十年，给自己交出的一份时间的答案。”

“岁月会告诉你一件事，就是……”

（袁公千古……今天看到下葬的视频，心里很难受，刚好就在自己设计的第三局游戏里揭晓些谜题吧。）

越湛笑着对她说，“你想象一下为什么要删去我们的部分记忆？如果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一定会有一份考卷发下来给到我们，我们也一定会有一个往上面填上黑字的过程，以及最终我们的答案需要对标试卷背后的标准答案，那不就成了一场普普通通的应试考试了吗？”

“人生可没有那么简单啊，它是一趟没有标准答案的旅行。”

“此后，他们踏上了这条寻找所谓人生意义的道路，有的人过早地被生活打击得遍体鳞伤，有的人被一时的顺风吹捧得忘乎所以，还有的人忘我无外，专心地陶醉在追求真理或是真情，真美的大道上。每个人认为的时间的答案都是不同的。”

“有人一日三餐，酒足饭饱，坐在沙发和家人看看电视便已足以……”

……

越湛和梦不孤伫立在学校楼顶的最高处，他安静地望了会儿外面繁华的夜景，人来人往的街道，以及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然后笑着说道。

“【时间的答案】应该就是需要玩家听完规则之后，通过某种程序设置出来一个【答案】，而玩家接下来就要进入到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人生情境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轮回，最终找对并完成了自己的【答案】的玩家就算成功通关。”

“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越湛和善一笑。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我每次重新读档，都会听到一句话。”

“一切物体在不受外力的作用时，总保持静止状态或匀速直线运动状态。”

“我猜测，也许选择哪一个时间点作为初始点也是玩家能够选择的，而那时候的我，可能会极尽全力地给游戏中的我留些暗示。”

“这是经典物理学中的惯性定律，也是我对我人生的隐喻。”

“如果我在那一天，没有机会受到无限游戏的实习邀请的情况，我的人生就会保持在正常人的人生轨迹里，过着重新找工作，加班，结婚，养老，生子的日子。”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我参加了无限游戏，拿到了大额的积分，甚至还获得了像御风术这样的超凡能力，我的人生就像脱轨的火车，已然驶向了一个神秘而未知的世界，改变了原来的运动状态。”

“如果拥有了额外的一大段时间，你会做什么？这个问题对于当下的我来说，无异乎就是好好地修习御风术，争取早日拥有自保甚至保护家人，保护你的能力。”

梦不孤听着听着突然感觉到不对劲，脸色一红，“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你保护啊？”

越湛握着梦不孤的手开始抓紧。

“我记得你的脸，但却记不得任何有关于你的信息。”

“你不像是一个玩家，在这场游戏里你没有要完成的目的，所以你的记忆在每一次都会被覆盖重读。”

“从你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开始，我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总有种这种事在哪里也发生过的既视感。”

“我认真回想了下我在进入游戏之前的事情，在我的引导空间里，本该存在的人却不见了。我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也进入了游戏里。只不过为了规则上的相对平衡，她不能拥有过去的记忆，而我也无法直接和她相认。”

梦不孤一头雾水，根本听不明白越湛在讲些什么。

“换句话说，在游戏外面，我和你是被绑定的引导者和玩家的关系。”

“而你，梦不孤，就是我消失的引导者。”

越湛有些可怜地摸了摸少女的头，因为他的假设是成立的话，梦不孤这个名字的由来，也就显得有些悲哀了。

一段为了玩家而被创造出来的子程序，没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她的目的与意义就是被写进程序里的对玩家的引导。

在那个黑暗的引导空间里，只有每周一次的和玩家见面的短短几分钟，除此之外，便只能像个待机的机器人一样，孤零零地畏缩在空间的一角。

梦。不孤。

这是眼前这个女孩发自内心的期盼。

“你的意思是？”

“有人穷困潦倒，心怀大义，家徒四壁却独善其身，通古晓今，只为寻得同道中人……”

“有人勤勉一世，普惠众生，铸就禾下乘凉梦，承前启后，桃李下自成蹊……”

“现在这局近乎无限轮回的时间里，时间就是我的答卷，我需要在时间的尺度上用自己的坚持与努力，去刻画下一些什么东西，最终交出我的答案。我想，这就是第三局游戏的意义！”

“可是你要怎么做？”

梦不孤还是没有完全理解。

“有人纸醉金迷，奢华穷极，耗尽心力想站上顶点，尽情地放纵横流的物欲……”

“这世上的许多人，也许都会有着这样的迷茫：在年少的时候，人们总以为自己是怀揣着某种使命而降生的，自己的存在肯定有着某种尚不可知的，超脱庸碌的目的与意义。”

“我之前就有过怀疑，所谓【时间的答案】到底是什么意思，如今看来，这个答案是切实存在的，只不过我们的记忆是被修改过，在游戏过程中忘了而已。存在即合理，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知道这个答案呢？”

“难道是为了恶意加大游戏的难度？”

梦不孤看着天上零落飞舞的零食袋碎片。

梦不孤微微顿首沉思，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越湛笑而不语，“你来握住我的手。”

“你的努力与坚持，就是时间的答案。”

梦不孤侧眼望着身旁的少年，感知着他手上传来的热度，以及眼神里逐渐炙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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