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我的第三关实习游戏是不正常的，属于越级挑战，而且程度还非常离谱。”

“是的，但同样也是一次机遇。普通人在前三关本不至于如此冒险，但你不同，似乎有人在刻意为你开路。但这条路不是人人都能走通的，几千年来，只有十四名玩家得以通关。”

老人从沙发上拖过暗红色的羊毛毡盖在自己的腿上，“我现在可以给你一次选择，要么转身回去，离开这间屋子，我可以给你直接转正的机会，要么……”

越湛眯了眯眼，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你耍无赖的嘴脸倒是跟那家伙有几分相似……”

正当越湛有些好奇那家伙是谁的时候，空白老人继续说道。

越湛想起了自己消失的引导者，两者之间说不定存在着某种关联。

“从社会关系上来说，可以这样理解。但从数据上来说，她只是我的一部分。”

“用华夏语来说的话，人们多称呼我为，空白。”

越湛吃了一惊，之前狂徒张三在帖子里说过，“每一个引导者，都来源于一个顶尖的人工智能AI，空白，是它分出来的一段子程序。”

“也罢，说出来也好让你打退堂鼓，免得你在里面耗上一辈子，永堕轮回。”

“这是一局个人游戏，你可以选取你过往中的某一天作为游戏的蓝本，然后设置一份【坚持值】足够大的事情作为你通关的【尺度】，可以是徒步环游地球的公里数，可以是突破天际的高度，甚至可以是你的恋爱鼓掌次数……”

越湛：“？？？”

搞什么？老不正经的东西？

“只不过当你进入游戏之后，你会暂时忘掉来到这间屋子后的一切事情，需以完全无知的空白状态来摸索并完成你提前设定好的【尺度】，并且面临着来自【规则】的【督促】。”

这时候的越湛还没有听懂所谓【规则】的【督促】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只是叫苦道。

“这也太难了，这跟莽赌也没差了吧……而且只有一天？就要我徒步环游地球？”

“确实只有一天，但是你将会重复进行这一天，你的灵魂将无法得到良好的休息，只要一失神，便会自动进入下一个轮回。如果你的轮回数超过了一万次并且经历的时间在十年以上，却仍然无法完成提前设定好的【尺度】，那么你将游戏失败。”

“十年！？”

越湛有些愣住了，“按您的意思，这一局游戏起码得玩上十年？”

“这局游戏中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现实中的八小时，放在游戏中就是十年。八小时大概就是正常人一觉的时间，所以也有人把这一关说成，一梦十年。”

空白老人看着越湛犹豫的样子，笑着往上加码。

“最后一点，如果你被系统判定为精神崩溃，无法在轮回的时间中把你正常地引渡回来，那么很遗憾，你将永远活在那虚假的梦里，直至现实的肉身一点一点腐烂死去，失去生命体征。到了那时，我们就会把你的灵魂数据删掉，毕竟我们也不养闲人嘛。”

越湛不禁汗毛一竖。

靠，要不要这么骇人！

“怎么样，是进，还是退？前面可是万丈深渊，你，想好了吗？”

越湛沉思起身，“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那我就选择放弃。”

“说。”

“我可以，选择一天中轮回的时间起点吗？”

空白老人看着越湛虽有些迟疑，但却仍没有完全放弃的神色，淡淡地说了一句。

“可以。”

……

梦不孤的眼眶随着十年来涌起的回忆不禁发红，她想起来那近万次的深夜里，少年苦修的身影，以及曾经带着她在校园里吃喝玩闹的温暖笑容。

那十年的时间里，自己每一次的记忆都会被重新覆盖，而现在这十年的点点滴滴霎时如走马灯般在她的眼前飞速掠过。

她看见记忆里的自己，在夕阳的剪影下，对着越湛伸手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好，请叫我梦不孤。”

她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给自己取名字的AI生命体。

“你的名字很好听，梦不孤。”

空白老人坐在摇椅里看着两人。

“父亲大人。”

梦不孤揉了揉湿润的眼眶，暂时放下心中的情绪，走到他的身边。

眼前这一位，便是自己的创造者，是赋予了自己生命的伟大存在。

“虽然你进入这局游戏，只是有心人的摆弄，但我不准备追究了。恭喜你，孩子，你成功拥有了独立人格的资格。”

越湛看着空白老人眼里冒出了人性的慈祥，仿佛血肉至亲的爷爷看待孙女一般。

“你蹲下来。”

梦不孤委身蹲下。

空白老人的手从摇椅的扶手中举起，缓缓地放到了梦不孤的头顶上。

一种难以言喻的联系，在此刻，无声地断裂了。

……

“我用了大量的算力，也没调查清楚，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实习玩家，竟能够拥有挑战【时间的答案】的资格。”

“要说异常，你不过就是前两轮的积分稍微攒多了些，还抽到了首一流的超凡能力【御风术】，可这在我的数据库中，古往今来你也并非头一个。”

老人瞥了他一眼。

“你觉得这符合程序？”

越湛笑了，“程序既然已经乱了，那再乱些也无妨，所谓的符合程序也只不过是一种定性的描述而已，要真是这么泾渭分明，我一实习玩家怎么可能来到您的面前，空白先生。”

老人找了把摇椅缓缓坐下，往后瘫着。

“所以您是她的父亲？”

“你是谁？”

越湛看着躬身在壁炉面前颤颤巍巍往里添着木炭的白须老人，明明身子骨已经看起来消瘦萎弱，却依然整整齐齐地穿戴好一身白色的西装。

越湛和梦不孤听着老人这一声欣慰的吁叹，眸子里逐渐映射出朦胧的火光，两人关于过往的记忆重新涌上了心头，一时僵滞在原地不动。

就像一位在与时间作砥砺抗衡的斗士，生命残破，但风骨永存。

老人添完最后一把柴火，这才回过身来定定地看着越湛，那双眼睛空洞而又深邃。

越湛直接在旁边找了沙发先坐了下来。

“抱歉，不知道我能否先听完游戏规则，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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