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想到了，想到一个即圆得过去，也理所应当的说法……”

晨羽最终将咀嚼的稀烂变了味苦的咸鱼吞咽下肚，说道：“征服魔国的士兵送的。”

张大爷一听是征服魔国的士兵送的，眼里闪现一丝崇敬的目光，说道：“这次以为你八成会把命丢在那了，好劝歹劝你别冒这个险，没想到还算有点收获，还是士兵大人相送的，这个不得了，不得了。”

晨羽正咀嚼着一片刚送入口的咸鱼，被问的突如其来，嘴里的鱼也没了味。关于这点他还没想到一个圆得过去的说法，因为刚开始他没料到张大爷会寻着味找来，只得装做细细品尝的样子，其实内心里正在搜肠刮肚，拼命想找个有效的解决方法。

晨羽道：“嗨！能有什么新鲜的，就一些生活物资，食物什么的。”

张大爷道：“干嘛不多留几天，毕竟他们人手不足，多为他们帮忙几天也是应该的，你就这么走了，他们那边岂不忙不过来。就算不为公民的义务，你多留几天，筹劳也多些啊！”

张大爷入坐，拿起筷子，不客气的夹了一大块直接送入口中。

晨羽道：“这么吃怎么行，太咸了，快喝点粥，快。”

“哎呦！果然是你。”来人是一名体格健壮的老者，白发稀疏，眼神炯炯有神。“你几时回来的，刚才吗？”虽然他是对着晨羽说话，但目光一直盯着咸鱼看，原来是闻到香味找来的。

“张大爷，来，一起坐，一起尝尝这咸鱼味道如何。”南宫晨羽起身邀请道。

晨羽想，援军也应到了冥罗国，于此答道：“大爷误会了，他们那么多人要帮忙，我一个人也是杯水车薪，而且他们这边来了援军，带来了更多医疗物资，食物、生活用品，我这些得到的，也是援军听说我这两天辛苦相赠的。”

张大爷道：“原来，怪不得，晨羽，我错怪你了。”

晨羽好奇自己的脸红了没有，续道：“我走得久了，王姨见我许久不回，以为我逃了，还不把我唯一的落脚点给没收了。”这回到是真话。

张大爷哈哈一笑，道：“这倒也是，她昨天就已来过了，向我问了你的去向，估计今天或明天还会来看看，你还欠三个月房租，这回有着落了吗？”

晨羽先从怀中掏出一枚事先准备好的银币，又从裤子口袋装模作样的掏了又掏，脸色也装出慢慢担忧的样子，最后长舒口气，掏出第二枚崭新银币，放在桌上说道：“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丢了。”

张大爷拿起一枚银币看了看，又用手感受了一下重量，又送入口中一咬，只感觉坚硬的牙齿疼痛才擦去银币上的口水，“这也是……”

晨羽道：“我服侍一名白衣翼师赏赐的。”

张大爷往桌上用力一拍，大声说道：“这可更不得了了，一名翼师，即然是一名翼师，你直接跟他混就行了，还回来干嘛，还怕没地方住呀！再说你当年……”说来他把话咽了回去，知道自己忘形了，差点勾起晨羽悲伤的往事。

晨羽起身开始收拾碗筷，边说边道：“大爷，人家只是赏赐了一枚硬币，有钱人大都会赏赐服侍过他的人的，又不是只有我才有这个待遇。再说，还有一枚硬币是一名长官在我临走时给的。”

张大爷哦的一声道：“这样啊！那你这两天还挺受欢迎的嘛！”

晨羽道：“还好，但我用了化名，走后也能落个清静。”他直接一句话打消了张大爷的幻想。

张大爷则是惊掉了下巴，想继续问为什么，但看到晨羽独自打水洗碗的孤独背景，也明白了什么：他是人人唾骂的盗匪之子，当年埋伏在红树木打劫逃亡难民的大恶人夫妇之子。即使后来这对强盗夫妇坚称晨羽是他们捡来的义子，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相信，这是他们为儿子洗刷臭名编造的谎言。守城的顾成海见晨羽在城门跪了六天六夜晕厥后，他站在城楼上大喊，自己亲眼见到南宫晨羽的确是盗匪夫妇在城门外捡来的，不是俩人亲生的儿子。至于他说的是否属实，还是被晨羽的孝心打动编造的，要么就确有其实，良心发现才对外公布的。总之第二天，顾成海就被调到后门守卫，从此与前门无缘。

洗好碗筷，晨羽收回桌上的两枚银币，向坐在桌上的张大爷说道：“大爷，我浑身脏兮兮的，就不陪你了。”说完往井边走去，打了桶水上来。

张大爷也告辞道：“好嘞，我回去换我娘子看包摊去。”

张大爷起身离开，走到小胡同一半，才想起还要问什么，就是关于晨羽两个银币也只够两个月的房租，还有一个月怎么办？也许这回房东收了两个月的房租后，有钱去赌坊过过手瘾，说不定就再给晨羽宽限几天的。

晨羽提水上楼，注入浴室里的浴桶，接着下楼两次打了两桶，直到浴桶水位到了合适位置。他关去门窗，脱去脏兮兮的衣裤，走入浴桶，冰凉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令他精神大振。他又把头泡进水里揉搓起来，将纠结的头发分开。

等洗净头发，擦干净身子，晨羽坐在桶里，回忆这次冥罗国一行，仿佛是一场长梦。无数的尸山，白衣翼师，金狮还有曲莲。他答应曲莲要帮她找魔王还有她的两个侄子并帮她调查真相。晨羽为了替幸存的人类解开冥罗国的寒毒，就一口答应了曲莲，而带着深深仇恨的魔族一定会向人类展开复仇，到时免不了又是一场新的战争的序幕，这是晨羽帮这个忙后最不想看到的。所以，他想，要如何才能保全魔族的情况下又不让他们对人类复仇？又让人类也不憎恨他们呢？

晨羽想了又想，干脆整个头又泡进了水里，露出来后又想。人魔两国不知互相仇恨了多少年，要想让他们一下子化解矛盾就已经很难，更别提魔族几乎被人类灭族了，更让事情难上加难，自己一个小小的北宛城贱民，何德何能，怎么会想调解两国纷争，简直痴心妄想。

他不知道魔族是否有传言那么恐怖那么坏，但想想曲莲，也许跟人类一样，也不全是坏人，有好有坏。他想了又想，还是先找到魔王三人再想办法调和两国纠纷，现在只希望他们三人并不像传言那么邪恶。不然，他在调查完灭魔族的真相后，也一定会阻止他们害人的同时帮助人类灭掉他们。

南宫晨羽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破旧褐色衣服穿上，并照着房间桌子上的半面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将其梳顺。他接着用剩余的洗澡水洗换下来的衣物洗了一遍，又将洗过一遍的衣物带下楼去后院的井边打了一桶清水，复又过滤了一遍。把衣物的水用力拧下，带回二楼的阳台掠上。

这一整天，他也没等到房东过来收租，直等平淡度过了五天后的一个清晨，街道上比以往更为热闹，哒哒哒的马啼声，吆喝驱散街民的声音响个不停，只听楼下卖包的张大爷正在询问路人道：“怎么回事，那么的官兵，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南宫晨羽向窗外探出头去，刚好看到尾随在后的两名官兵骑马疾驰走过。

被张大爷询问的路人答道：“不太清楚，听说死人了，死得好惨，就在后城门的几户人家。”

张大爷吃惊道：“死人了，谁死了，怎么死的。”楼上大致可以看到，张大爷的脸色也变得不好了。

被问路人道：“哎呀！你一下子问那么多，这我怎么知道呀！官兵们不是正去查吗？”

说完，被问路人嘴里咬着个包子，背着一个小麻袋走了，只见他边走边咬一口包子，混入街道渐渐恢复熙来攘往的景象，淹没在人群当中。

饷午时分，偶尔有几名官兵路过往衙府的方向赶，隔了没多久，又见这几名官兵复带了两名棕色衣袍的人员前往。这两名棕色衣袍每人背着一个箱子，像是仵作，验尸的。可以遇到了比较棘手的命案，才专门叫来这两人赶去现场。但为什么这回不把尸体运到专门停尸的场所，非要这么折腾一下。

傍晚时分，夕阳照耀下，后城墙方向飘起一股黑烟，没过多久，就有一名官兵，一边缓驰俊马，一边高喊：“入夜之后，关好门窗，如没必要外出，请为安全性命着想，待在家里，昨夜有魔人行凶。如有要事非要出门，必须组队出门，如无人组队，街上有巡逻土兵，可叫其陪伴。”

传令土兵吆喝完，又走了一段路继续刚才的说词……

消息一出，南宫晨羽所住的这条街道的居民顿时慌了，不少人拦住传话士兵问清缘由，才知：昨夜住在离后城墙最近的陈氏三口被害，经过验尸从死者的发黑伤口分析，凶器应该是冥罗国的黑色匕首刃。现在又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从陈氏家主的指缝发现了一点黑衣的面料丝，和地板上黑衣块。

陈氏三口由于是被魔人所杀，且尸体发黑形状恐怖，已经托出城外放火烧了。凡是接触过尸体的官差士兵，也脱去衣衫，用仵作带来为专门配的防毒药水，配入清水里洗净身子方才放心。

南宫晨羽心想，距离北苑城最近的几个冥罗国城市还有幸存的魔人吗？难道，本来就有幸存的魔人，但因为寒毒的关系一直藏着未被找到，寒毒解除之后，才偷偷逃离被占领的冥罗国。

冥罗国后城被攻占的消息传来以后，没过多久，冥罗国的前门也要被攻占的消息也传来。后方失守，早有杀入盘据等待的虎狼之师，就要前后夹击冥罗魔人，一时北苑城民欢呼庆喝声不断，原本封锁的大门除了贸易商队在特定时间进出，变成了在日出至日落时分对外开放，主要是迎接有可能会到来国家军队。

难道是冥罗国前端逃到后端跑出围墙的魔人？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南宫晨羽可是知道，冥罗国后端的人类军队和魔人几乎同归于尽了，尸体铺的满大街都是。除了那个年轻翼师和金狮，很难注意到会有一两个魔人逃离，更别说魔人对自己国家的地形也比外人熟悉。再来就是，援军正从西铎城赶来，所以这个魔人应该是自己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着出来。至于魔人是怎么逃过城墙守卫的视线，南宫晨羽觉得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在白天乔装成普通人类混进来的……不对，晨羽抛开了这个可能，那个宣布城民晚上不可外出的士兵说过，杀人现场有魔人的衣物残留，还有，即使北宛城后门大开，也很少有人进出。所以，这个魔人乔装入城的假设就不成立。既然第一个假设是错误的，那很大可能就是第二种，这个魔人是越墙入城的。他应该是躲开了某个不专心守卫的视线，或某个不专心守卫根本就没有在守城被魔人捡了个漏。

这个魔人进城来后，应该不会再冒风险越墙出去，所以他应该还藏在城里的某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但再次想到某个不专心的守卫，他越墙进来又越墙出去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南宫晨羽觉得，从冥罗国前端逃来的魔人应该多少会知道些魔王和他的王子公主们的消息。他咬咬手指，突而把头望向天空，天空碧蓝少云，那个人还有在观察自己吗？他心一铁，决定今天摸出去试找一下魔人，看看能否阻止他再次杀人。如果，不是如果，是一定，他会再次杀人的。他是被屠了族的冥罗国人，对人类仇恨到了极点，他会继续杀人的。趁城里百姓不敢出门的夜晚想，南宫晨羽就来当这个诱饵，引他出现，要是先被巡逻士兵抓住这个魔人，他就失去了快速知道自己想要消息的可能。虽是自愿当这个诱饵，却还是希望，天上的人能救自己一命。

向窗外闻了一闻，便有十几种味道入鼻，生的熟的新鲜的臭的……

南宫晨羽道：“大爷，不是能吃到河鱼吗？”

张大爷道：“哎！河鱼和海鱼岂能一样，海鱼口感更好，吃起来更加好吃。”说着又夹了一块咸鱼，“这条咸鱼我一吃就知道是海鱼的，咦，对了，晨羽，这鱼……哪来的？”

张大爷从往事中回到现实，这才瞥见晨羽身后灶台的新锅，指着问道：“这个，也是他们送的？”

晨羽点头道：“他们那边死伤惨重，人手不够，我来到这两天也没少帮忙，而且这样的东西他们不少剩余，临走时相赠了几个。”

张大爷奇道：“还送了些什么好东西？”

只见张大爷也不喝粥，非常享受般的将嘴里的咸鱼反复咀嚼，好像咀嚼一颗麦芽糖似的。直到咽下喉咙，他才感慨道：“多少年了，多……快二十年吧……反正很多年了，我连一口海鱼都没吃过，更别提这么好吃的咸鱼了，以前路没断的时候，我也是很久才能尝到一次，更别提是现在。”

张大爷一听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三步并做两步搬了张凳子，晨羽赶忙多洗了个碗一双筷子。盛了碗粥，摆在桌子另一边，说道：“快坐下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草草口漱了一下，南宫晨羽将厨子翼师身上得来的破烂仙袋，抽出一袋米，一包咸鱼和一个米锅往楼下走去。

来到楼下，穿过房子旁的一条小胡同，便是一块不大的后院。院子里有炉灶、水井、水桶、柴禾……他将灶台上原来的旧锅取去，换上带来的架上。

窗外还和往常一般的热闹，有叫卖各种蔬菜、食物、灯笼、雨伞、珠宝的；也有吆喝算命算卦、驱邪除灵的。昨晚正好那两个丑鬼又来拜访，要不也去求几张灵符贴在门窗上挡一挡。还有正在买东西时讨价还价或指责商家缺斤少两的；赶车送人穿街过巷的马车轱辘轱辘响，乞讨人哀鸣，不知缘由的狗吠……

锅里放米，和了一勺水便将柴禾伸进灶火口，用打火石点燃灶台上的一根蜡烛，再用蜡烛火点燃灶火口的柴禾，不多久，经过反复加柴，这样一来一锅粥便做好了，香喷喷的。接下来，便将咸鱼蒸熟，洗了一大一小两个碗和一双筷子，其中一个大碗装好咸鱼放在桌子，一个小碗舀了粥，南宫晨羽就着咸鱼吃了起来。

“谁呀！晨羽吗？”刚吃了几口粥，突听得一个年老慈祥的声音。

晨羽只是随便胡诌一个所得物品的说法，接下来，这位卖包老人开始感慨人生，抒发自己年轻时如何满腔热血，立下豪言，誓要为国建功立业，戎马一生，可惜天不遂他这一心愿，哪怕只当是一个小小杂物兵或马房小弟他也愿意了。

晨羽早就听说过张大爷年轻时的经历，他从小怀有参军的志愿，偏偏患有脚疾，以为入伍训练后会有所改善。几次应征入伍，脚不吃苦，训练时站队站不久，没走几步就累得发软无力，疼痛难忍，不仅赶不上其他队友，还托了后腿。张大爷也在请求之下克服这个毛病，想通过个人刻苦训练把脚病治好，可是都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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