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苏宛白犹豫地隔着衣服搀着他，跟着他的方向走。

“那场火灾把我一个自由活动的成年人伤成这样，你觉得刚出生的孩子可以幸免吗？”苏宛白急得要再发问时，他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

林墨禹摸着床沿站起，抬起手，“介意扶我一下吗？”

“……辛苦，谢谢你。”

林墨禹脚步停下，朝她的方向微微侧头，尽管蒙着眼睛，她也能感受到他的视线。

蓦地又想到赫墨霆看望的那个老奶奶，看样子火灾当天她在现场，说不定她会有点印象。

“其实我不建议你抱太大期望。”静默中，林墨禹忽然语重心长地劝说。

其实苏宛白也不知道答案，只是有隐隐约约的印象，默默记下他的话，她点点头，“当时我一个人在吗？”

“我去的时候，产房只有穿着制服的医生，其它人倒是没看到。”他沉吟着回答，像是经过回想后的答案。

可他只是那么盯了她会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赫墨霆站在窗边看着苏宛白搀着林墨禹往屋里走，眼神晦暗不明。

赫寒辰跟着望过去，双手抱臂，“妈咪这么好猜，你在担心什么？”

“我不是担心她，我是担心林墨禹。”他漠然反驳。

赫氏家业基本都在国内，他签了合同，却选择去国外发展。

在答应治疗后却和苏宛白越走越近。

他的企图何在。

“舅舅不是答应自立门户吗。”

“所以才危险。”

赫寒辰似懂非懂地点头。

三个月说短不短，但一晃就到了最后阶段。

拆线这个最具仪式感的任务交给了苏宛白，一众专家围着她。

心态稳健的苏宛白都止不住微微的手抖。

纱布一层一层揭开，整个治疗的效果全看这最后的恢复了。

直到看到林墨禹整张脸，苏宛白呆了一瞬。

难怪说他是赫墨霆的双胞胎哥哥，尽管因为治疗导致他有些微的变相，但两个人的轮廓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

只是林墨禹的眼睛更加狭长，嘴唇更薄。因为植皮，脸部线条少了赫墨霆的锋利。

“完美！”一个医生忍不住鼓掌称赞，其他医生也跟着鼓起掌来。

掌声雷动中，林墨禹淡定地拿起镜子，这张脸熟悉又陌生。

“满意吗？”苏宛白嘴角带笑地询问。

他放下镜子，冲她弯唇，“嗯。”

医生们围上来仔细检查他脸上的细节，除了藏在耳后的伤痕，可谓天衣无缝。

依照林墨禹的意思，他恢复的消息没有透露给任何人，在一个月光清透的夜晚，说着“出去散散步”，便再也没有回来。

苏宛白连着几天没有看到他后曾疑惑地询问过赫墨霆，后者只说“他的决定”，她便默契地没有再问。

只是夜里她的梦越来越诡异，火光里先是林墨禹的手，最后变成一滩血迹，还伴随着婴儿滔天的哭声。

“嗬——”她倒吸一口凉气，从睡梦中惊醒，剧烈喘息着，看着窗外漆黑夜色。

这是她连着第三日在那样的噩梦里醒来。

和林墨禹的交流停留在那天的猜测，直接导致了她的噩梦。

不行，她一定要搞清楚。

林墨禹肯定还知道点什么。

次日，她早早下楼等着上班的赫墨霆。

“赫墨霆，我有事和你商量。”她开门见山。

赫墨霆整理衣领的手慢下来，注视着她，示意她继续。

“咳，”她清清嗓子，“林墨禹恢复了，夏夏也好了，我可以工作了吧。”

他扬眉，等着她的下文。

“你上次不是说，买下了繁星。”她仔细权衡下，去繁星更方便她活动。

“我知道了。”男人意味深长地盯了她一会儿，颔首，打了个电话，“带赫夫人去繁星。”

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苏宛白停了半晌，迟疑地补上一句，“谢谢。”

“这本来就是送给你的礼物。”他不以为意，拿了外套，走时还留下一句，“有问题随时联系助理。”

苏宛白呆呆地看着他离开，迟钝地在后面摆手挥别。

司机将苏宛白送到繁星楼下，她一下车就看到等在门口的宋思思。

……赫墨霆怎么把她派来了。

“赫夫人，又见面了。”宋思思自然地打招呼。

“思思，让你来这里真是屈才了。”苏宛白换上礼貌的笑容。

“替赫夫人做事，我求之不得呢。”她的恭维听上去并不刻意。

和在赫家完全不同的分寸感让苏宛白另眼相看。

宋思思一边带路一边简单为她介绍繁星的状况。

是家不太大的公司，手里艺人都是十八线糊咖，人均十万粉左右，扔进宴会里不会被注意的那种。

她熟练地将一叠资料递给苏宛白，“这是艺人资料，未来公司发展方向也整理在里面了，您可以考虑一下。”

没有管理过公司的苏宛白不由得感慨宋思思的利落。

林墨禹的眼周手术很成功，瞳孔也在将近三个月不断的药物作用下恢复到基本正常，只是凑近看还是会有些灰白。

他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纱布，“已经包好了吧。”

“嗯。”她紧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就连周围的住户似乎也换了一圈。

“这些都是猜测，没有证据。”她理智地拒绝，对孩子仍然抱有期待。

意料之中的林墨禹也没坚持，大方地接话，“弟妹说得对，只是猜测而已，但其他的我暂时也想不起来了。”

“什么意思？”她的心“咯噔”一下，打结的手停住，视线落在林墨禹纱布下的眼睛上。

她“嗯”了一声，心不在焉地打结，思考着要不要再回那个医院一趟。

苏宛白一圈一圈给他包扎，趁专家都去外面休息，低声和他交流，“你上次说火灾那天你是帮人去医院拿东西，为什么会遇见我？”

“我帮朋友去看看孩子。”林墨禹态度平和了许多，有点正常人交流的样子了。

“一胎三宝：替嫁妈咪是团宠 (.)”！

“哦，你是在哪里看到我的？”她垂眼发问。

林墨禹嘴角勾了勾，扯到伤口又垂下，调侃，“弟妹不信我？”而后回答，“在三楼产房。”

他说的没错，苏宛白的心冷了些。

之前请的私家侦探也说过没有任何下落，当年的当事人死得死，伤得伤，都找不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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