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白不解，但没有时间询问，开始为病人做手术。

这台手术精密复杂，花了她七个小时，做好最后一个收线，苏宛白长吐一口气，让护士把人推出去，摘下手套和护目镜，看向陆萌。

“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吗？”苏宛白声线沉稳好听，却让陆萌感到心虚且酸涩。

正准备下刀的苏宛白听到声音忙抬头看，只见陆萌关上门，拿了两个护目镜过来，替苏宛白戴上，自己也戴上。

得到肯定回答，苏宛白心冷了下来，看着陆萌，“这就是你心里的我吗？”

“不是，苏老师，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陆萌摇着头否认，但既定事实无法改变。

急救室大门合上，陆萌看着苏宛白低头认真准备的模样，心脏极速跳动，在外来回踱步。

后面的医生走过来，看着陆萌，“你和苏医生说过手术的危险了吗？”

苏宛白敢在她说话前催促，“麻醉师要上麻药了，你赶紧出去吧。”

陆萌下意识服从命令地离开，只是仍然时不时回头，看着苏宛白，眼中情绪复杂。

“你先冷静下吧。”苏宛白脱下手术服，走出急救室，匆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关门上锁，进入新建的卫生间洗漱，一气呵成。

怕病人的血液溅在身上，她再三洗漱，皮肤泛起浅浅的红痕。

换好衣服出来，正好听到敲门声。

苏宛白眼神一暗，不用想都能猜到是谁。

打开门，陆萌手足无措地站在外头，不敢看苏宛白，但又想知道她什么表情。

“先进来再说吧。”苏宛白让开路。

陆萌走进去，看着这好几天没来的办公室，以及桌面上各种耳鼻喉科相关的知识，陆萌越发感到罪恶。

她拿出手机，点开一段音频。

苏宛白熟悉里面的声音，是那天她和沐辰的对话。

只是完全被扭曲，明明是她在劝说沐辰三思行事，播出来却变成了她婊里婊气地安慰沐辰。

剪辑得很好。

苏宛白听完录音，直白地告诉陆萌，“那天我和沐辰的对话与你播放的这段，毫无关系，不信你可以去找沐辰。”

她态度诚恳坦荡，陆萌几乎瞬间就明白自己是被坑骗了，嘟囔着，“是韩千希给我的录音，她说看到你们在说话，就录了下来。”

“所以你就相信没有剪辑？”

“嗯，毕竟她也听不到怎么剪辑。”陆萌自然地回答。

她的话音一落，两人都怔住，隐约猜到一个事实。

陆萌惊讶地，“难道她是在装聋？”

“这几天有人来探望她吗？”苏宛白还比较谨慎地求解。

“没有，她住进来之后只有护工，不过护工和沐辰认识，肯定不会做这种事。”陆萌还是比较了解沐辰身边的人。

更何况就算护工肯帮忙，听那么长的录音，记下每字每句，再操作剪辑，对听不见的韩千希和不怎么会用现在技术的护工来说，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

且如此大量需要配合的工作，同是一个病房的沐辰不可能注意不到。

事实板上钉钉。

苏宛白沉着脸，“韩千希一直在耍我们。”

“她在利用你的好心。”陆萌愤愤不平，想到自己差点被她忽悠着坑害了苏宛白，越发自责，对韩千希也就更加愤怒。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得不礼尚往来了。”苏宛白当机立断，翻开自己查找的各种与耳聋有关的资料，果然找到一份案例。

一个小女孩失聪两年，去医院一查才发现是家人有意为之，这里头的方法可以借鉴。

苏宛白与陆萌迅速站成一条战线，两人如火如荼地准备着。

另一边院长听说苏宛白去急救室救了一个身患艾滋病的病人，差点晕了过去，不敢报，但也不敢不报。

电话那头漫长的沉默令院长心惊胆战，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开除凌迟。

“人救回来了？”赫墨霆沉声问。

“救回来了，苏医生也没事。”院长忙不迭地回答。

“她知道病人的情况吗？”

院长不敢肯定，呆了一瞬才道，“一般又助手告知。”

“她做手术时助手是谁？”赫墨霆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是一个实习生，陆萌。”院长知无不言，都说到这了就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更加沉默，赫墨霆的声音如修罗，一字一句发问，“你的意思是，陆萌叫她去的急救室，中途一度只有宛白和另一名麻醉师，陆萌后面才进去？”

“……是。”院长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仔细回想后呆住。

“好。”赫墨霆挂断电话。

院长满额头的汗渍。

半小时后，赫墨霆大步流星地走进医院，那气势谁见了都发怵，活像阎王索命。

“苏宛白。”他直奔苏宛白办公室，一眼就看到苏宛白正和陆萌笑着讨论什么，火气一阵阵往上冒，压抑着怒火。

三个字犹如恶魔低语，苏宛白不禁坐直身体，陆萌往她那边缩了缩，不敢说话。

陆萌很是意外，瞪大眼看着她，不解地发问，“为什么？”

不过那些医生正忙着焦急，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眼看着过去了三分钟，陆萌终于坐不住，猛地推开门走进去。

如果刚才她没有带护目镜，万一有血液喷溅在眼睛里，感染率极大。

苏宛白短时间内闪过许多想法，直视着陆萌的眼睛，“你早就知道？”

“嗯。”陆萌点头，快要哭了出来，“不让那些医生怎么会不愿意做。”

“我说……说了。”陆萌眼神躲闪，不自觉磕磕绊绊地回答。

“砰——”

“这个病人可能救不回来，你前途才刚开始，没必要。”苏宛白低声道。

她非常清楚医闹会带来多大的后果，即便有人摆平外界的声音，但她心里也还是会一直受到干扰。

“一胎三宝：替嫁妈咪是团宠 (.)”！

陆萌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不用非要承受这些。

“……苏老师。”陆萌怔住，喃喃地叫了一声，下意识看向她裸露在外的双眼，嘴唇动了动。

她抿唇，做了很久心理挣扎，眼睛一闭，坦然道，“这个病人有艾滋病史。”

苏宛白瞳孔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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