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高大的枝叶堪堪遮住她的身躯，为了稳妥，楚月猫着腰快步穿过。

却不料元冬恰好迈步踏入凉亭，一抬眼便望见草丛里鬼鬼祟祟的楚月。

“少爷，楚月姑娘，”他一手指向远处草丛，颇有些摸不清状况。怎么楚月如今见了自家少爷不趁机多说几句。

至少现在她并不想看见陆裕书，她不明白为何陆裕书幻境中会出现自己。她思来想去也觉得是残影捣鬼，否则实在无法解释陆裕书为何在幻境中亲了“她”。

陆裕书微扶住额头，责怪自己明明是想去帮楚月，却自己昏睡在庙中。

“楚月姑娘居然就这么走了？”一旁元冬还在疑惑，“这与往日差别也太大了，如今看起来好像不想让少爷看见她。”

他的笑容清浅，如同一池荷花绽开，这浅浅的一抹弧度让楚月也放心下来，露出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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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旧很虚弱，一脸茫然地望着屋顶，张了张嘴，却感到喉咙一阵疼痛，只发出声简短呼声。

楚月见她苏醒，又伸手摸向她额头，察觉她温度已经恢复往常，不似刚刚热得骇人。

陆裕书听了，却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自庙中醒来，便见到她与沈宣更亲近些。

“楚月姑娘为何不想见到少爷？”元冬自顾自道。他皱眉沉思突然抬起食指，虚虚点着，露出副顿悟的神情：“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少爷的事。”

他说着看向自家少爷，挠头嘟囔道：“好像也没有啊。”

少爷并没有受伤，元冬突然惊呼起来：“楚月姑娘难道是变心了，所以日日不见人影。”

这话终于让陆裕书绷不住，他眼睛微眨，唇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低头看向手中的茶杯。

元冬发现自家少爷的沉默，又后知后觉地开口安慰：“少爷，应当不会的。哪里有人比得过少爷。”他狗腿地找补，却见自家少爷眼中浮现一抹失落之意。

陆裕书却是忆起庙中一身红衣的沈宣。

沈宣身上是完全不同于他的风流之意，一身张扬的红衣在他身上却显得恰到好处。

鲜艳的红色也压不下他的少年意气。

若是她更喜欢那样的男子，该如何？

陆裕书低声开口：“他，比得上。”话一出，自己便已察觉到声音中的酸涩。这浓烈的酸涩也让他也愣住片刻，不知何时起，他已如此在乎楚月了。

一旁元冬却是疑惑开口：“他是谁？”

“沈宣。”

元冬口中呢喃着这二字，脑子里飞快搜寻着记忆。

是陇城那位？元冬这下也为自家少爷担心起来，那沈宣相貌也极其出众，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潇洒风流是自家少爷所没有的。

不过，元冬眉毛一拧，眼神也坚定起来，像自家少爷这样的世家贵公子才是天下女子皆向往的。

想到这儿，他笑着开口：“少爷，这楚月姑娘一时被迷惑，也是有可能的。可时间一长，定会发现少爷才是最好的。”

他表情又凝重起来，冲着陆裕书道：“她明明喜欢少爷，现下却又转向另个男子。这样花心的女子，不提也罢。”

陆裕书却是望向他，沉下语气：“即便之前是如此，可若她真喜欢沈宣，”他猛地停顿一下，又低声道：“那也是她的心意，我们又如何能阻拦。”

元冬也低下头，他颇为心疼地看一眼自家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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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颂忙完，终于准备起身回到白塔寺中，他需得重新寻串佛珠才可。

却不料路中却碰到熟悉的女子残影。

她现在脸上完全不见那日的愤恨与不甘，转而恢复往日风情。

见她含笑望着自己，延颂一愣，转而行礼道：“阿弥陀佛。”

残影微挑眉，朗声开口：“和尚，若是想洗清自己罪孽，该如何？”

延颂皱眉，他直觉不对，却来不及细想，立即为她解答：“施主既有悔过之心，可在佛前忏悔，也需发愿断除恶念，今后绝不害人。接着便需努力行善，念诵佛经......”

“知道了，”残影打断他的话，捋捋耳边碎发。一只手伸出去，莹白手心出现一条红色佩珠。

数颗圆润饱满的红色珠子将她的手指衬得更加白皙。

“拿着呀。”残影手臂又递过去几分，她狐狸般双眼狡黠地望他一眼：“找到这深浅一致的手串可不容易。”

延颂望着这手串，眉心一跳。他并未如往常般即刻拒绝，而是愣了片刻才开口：“贫僧不能收。”

片刻后他终于轻声吐露出一句话：“原来她的心结在此。”

她打起哈欠，冲着自己屋里走去，却正望见陆裕風雨文学路上的凉亭中。

因照顾巧云而疲惫茫然的脑子猛地清醒起来，她打个激灵，止住了动作。旋即望了左右，见两边并无人影，陆裕书又背对着自己，这才提起步子，准备从右边绕过凉亭回去。

好像身体中一抹精气神被抽走，他微弯了身躯，垂下眼眸，盯着光滑的石桌边缘发愣。

似乎是上次陇城不辞而别后，与她的关系便冷了下来。陆裕书微蹙眉，又细细回忆起凉州城中点点滴滴。

他皱着眉，突然又觉得是庙中醒来后，她看自己目光有些奇怪。

天色亮起来，见巧云苏醒过来，意识也渐渐清晰，楚月这才放心回到陆府。

她欣喜地望延颂一眼，延颂伸手替巧云把脉，察觉到女子的脉搏已重新沉稳起来，脸上也浮起一抹淡淡的喜色。

他的指尖扣住佩戴佛珠的光洁的手腕，无意识地摩挲两下。眼神却是重新坚定起来，他盯着窗外无尽夜色，心下已有了决定。

不过这事情未完成之前，他也不会轻易向他人提及。

延颂陷入沉默，昏暗的烛光不停地摇曳。

“咳咳。”床上的女子突然发出声音。

楚月猛地望去，见巧云双眉紧蹙，缓缓睁开了双眼。

陆裕书顺着他目光看去，便见那几日未见的女子匆匆穿过草丛。

他不自觉挺直身子，眼神追踪着女子，却见她轻步绕开凉亭，消失在屋子侧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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