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想了一阵：“哦，我想起来了，不是爷爷去万古镇，是雪遇哥哥要去万古镇给爷爷抓药。那时候，伍婆婆还跟我们住在一起。”

小雨不作声了，拉着春雨的手臂，一步一步地走着。春雨长出一口气，看着云蒸霞蔚的天边：“雪遇哥哥他在哪里呢？快要一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你在这里头，有他的消息，你也不会知道。”

“当然有。”

“我让你，日后一辈子都照顾雪遇哥，一辈子都不离开他！当时你答应得好好的，为什么如今又冒出来一个师母？！”

“哎呀姐姐！”春雨急得跺脚：“急得我没有答应你啊。”

春雨自己感觉这事不大可能：“姐姐，不会的，他们没有这么好。”她又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我想起来了，一定是押着我们去找百蛊箱。”

“有可能。”

“我也不知道。”

“要放了我们？”

“你答应了我的。”

“好吧好吧，就算我答应了吧，可是，你怎么不去跟雪遇哥说呢，他不要我陪他一辈子，我硬要去陪吗？像什么话！伍婆婆再三地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我记着哩，雪遇哥哥是男，我是女，不能往一块儿凑！”

小雨急了：“你呀你，多大了，还这么不懂事！”她在春雨的手背上轻轻地掐了一下：“恨死我了！”

“哎哟——，”春雨夸张地大叫起来：“疼死我了”。

“你们在做什么？！”跟随在姐妹俩身后的几个家丁火速围拢过来：“叫什么叫，老实点！”

小雨说：“我们两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家，有这么可怕么，不过叫了一声，就把你们吓得如临大敌。以后你们的上仙老爷如果真的要让你们上阵杀敌，听见一点风声，你们说不定就跑了个一干二净！”

春雨拍手道：“说得好，说得好，姐姐你真会说。”

几个家丁被奚落得不吭声，退到后边去了。小雨和春雨继续朝前走，出了竹林，一座石山出现在眼前，青石磊磊，树木稀疏，山前是一大遍草地，半人高的荒草齐刷刷随风摇曳。

春雨说：“这是个啥地方啊，我在千竹苑住了几年，还从来没有来过。”

小雨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一座山。”

“山下是不是有一个山洞？”

春雨看了一阵：“有，就在山脚下，山洞洞口那里还有一大遍荒草，把洞口密密实实地围起来。”

小雨抓住了春雨的手：“爷爷！”

“小雨姐姐，你说爷爷在这里。”

“就在那个山洞里。”

“真的，小雨姐姐？”春雨忘乎所以，高兴地叫了起来：“好啊，好啊，就要见到爷爷了！”

小雨低声地说：“春雨，不要喊。你忘了我们在哪里了？”

“哦——，”春雨急忙收声：“我太高兴了，把什么都忘了。姐姐，我不叫了，悄悄地，我们俩突然出现在爷爷眼前，肯定他要高兴坏了。”

“春雨，你想想，他们为什么会让我们来见爷爷？”

春雨眨眨眼睛：“可能没有打好主意。”

“说得对。”

“小雨姐姐，你说，他们打算要干什么？”

“只有一个可能，拿我们作为筹码，去要挟爷爷。”

“那怎么办？”

小雨凝神想了一阵：“多听，多看，少说话。”

“好，我不说话，要说，姐姐你说。”

“走。”

姐妹两人挽着手，走进了山洞。洞里光线昏暗，眼睛一时适应不了。春雨努力地睁大眼睛，却只看见了几个模糊的人影，哪个是爷爷，一时分辨不出来。她试探地喊了一声：“爷爷——”

“是小雨吗？”

“不是，爷爷，我是春雨，姐姐跟我一起来了。”

“春雨？”

“是我，爷爷，你在哪里，我看不清楚。”

“来，爷爷在这里。”

春雨牵着小雨，朝着一个瘦削的身影走了过去。这时，有一个人走了过来，帮着春雨搀扶小雨，还轻轻地喊了一声：“春雨——”

“你是谁？”

“我是颐安。”

“你是颐安，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陪着邰振子爷爷。”

“哦，我知道了，你是奉了你那上仙爷爷之命，在这里看守我爷爷的吧？还好意思说在这里陪着我爷爷。”她伸手扒拉开颐安的手：“不要碰我姐姐，我们跟你不是一路人，你走远点。”

邰振子说话了：“春雨，不得无礼。”

“爷爷，他不是个好人，怎么你还不准我骂他？”

邰振子轻轻地说：“颐安不是看守我的，他——他跟我一样，是被别人看着的，你不要刺打他。”

“哦——，”春雨拉过颐安的手，放在小雨的臂膀上：“颐安，搀好了我姐姐，我们是一路人！”

老者迎了过来：“春雨，小雨啊，你们——”他没有再说下去，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唉——，是爷爷牵连了你们。”

小雨摸索着，拉住老者的手：“爷爷，不要这么说，没有你老人家，我和春雨早就不在了。”

老者一手拉着小雨，一手拉着春雨：“春雨啊，爷爷跟你分手时，你还是个不懂事的丫头，再见到你时，已经是一个窈窕淑女了。还以为在有生之年见不到你了，想不到，在这里我们爷孙碰了面。”

春雨一头扑倒了老者的怀里：“爷爷，我也好想你，想得了不得，白天想，晚上想，天天都在想。”

“好啊，好啊，这不见到了嘛。”

“爷爷，你好不好？”

“好，好，好得很喽。”老者“呵呵”地笑：“见到你们，就更加地好了！”

春雨又问颐安：“颐安，你呢，你好不好？”

“我么，也好。”

“唔，怎么一回事情呢，你也跟爷爷一样，在这里被人看着。穿这么一身，一点也不像个公子哥儿了。”

小雨阻止了春雨：“春雨——”

春雨吐吐舌头：“哦，我忘了，好了，姐姐我不说了。”

上仙和元乾从暗处走了过来。元乾说：“大师兄，好福气啊，一双孙女，菡萏初开，亭亭玉立，貌美如花，好一对姊妹花！”

老者冷冷地说：“你们既然看着她们年纪轻轻，还没有成人，老夫就恳求你们，放她们走。”

“她们能不能走，就看你了。”上仙风轻云淡地说道：“我为什么让她们来，就是为了让你清醒清醒，你如果再固执己见，对你，对她们，都是大大的不利。她们如此年轻，如此俊秀，你忍心让她们为你陪葬吗？”

春雨气愤已极，抢着说道：“我们高兴，我们愿意，你威胁不了我们，威胁不了我爷爷！”

小雨碰了春雨一下：“春雨！”

春雨想起了刚才的承诺：“哦，我不说了，姐姐你说。”

小雨竭力地挺直了身体，好让自己瘦弱的身体显得高大一些，好保护自己爷爷和妹妹：“你们放过了我爷爷和我妹妹，我就把百蛊箱交给你们。”

“不但你要交出百蛊箱，你爷爷还要答应我们改琴韵。你们都要好生地为我们办事，才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邰振子没有理会上仙，握着小雨的手，他说：“小雨，你不能去，爷爷心里清楚，你不知道那个百蛊箱在什么地方。”

“爷爷，我知道，天底下，只有我知道了。”

“好的。”

“我也是，这么走着，想起了小时候。爷爷要去万古镇，你耍赖皮，非要跟着去，怎么劝都不行，躺倒地上去打滚。”

春雨说：“我有这么混吗？”

“可不是！他叫谢飘平，今年才十六岁，我还在他家里住了一阵子，我们天天一起练剑。他家是一座大院子，可有钱了。他总跟雪遇哥哥说，快把师母接来，他要好生照顾，好生侍奉。姐姐，那师母是谁呀，我从前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春雨很勉强地说：“我也不知道。”她捏捏春雨的手：“在万古镇分手时，我跟你说的，你都忘了？”

“你跟我说什么了？”

“我们一起去，简直太好了，我喜欢！姐姐，跟你在一起，再怎么我不怕。”

虽然明知是不可能的事，为了安慰春雨，小雨回答道：“可能是吧。”

“姐姐，慢点，前面有个水洼。”

“知道了，春雨。”

好几个月时间过去，小雨第一次走出那栋房屋。春雨扶着她同行，提醒着她：“姐姐，这里有青苔，有点儿，踩稳了。”

小雨感觉到了带着凉意的风抚着面颊，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山野的气息，听见了竹林在“沙沙”作语，听见了群鸟在空中且飞且鸣。身边走着可亲可爱的妹妹，在她的指引下，稳稳地迈着每一步，小雨感觉到了好久不曾有过的温馨和幸福。一时间，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春雨悄悄地问：“姐姐，你说，他们要带我们去哪儿？”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和姐姐的处境，春雨有些沮丧了。不过过了不大一会儿，她又绽开了笑脸：“姐姐，雪遇哥哥的那个小徒弟才好玩哩。”

“他还收了徒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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