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看董甜吧，”江城拉着她的衣袖往前走，说，“看完米瑞正好正好折回来。”

“……”亓琦像刚有了意识似的玩偶似的，木讷地看了他一眼，任由他拽着向前走。

在陵园值班室出示完健康码并登记完了个人信息后，俩人进了写着“艾山天都陵园”的门。

他伸手把花捞进怀里，抬头看着站在车侧依旧在拨弄虚拟键盘的亓琦，抬脚走到了她身侧。

同样的话他说过无数次了。

道理谁都懂，可没人能叫醒装睡的人。

亓琦的双眼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屏幕，即便和“瑶瑶”的聊天界面已经全是绿色的框框。

“要不……打个语音电话？”江城熄了火，边解开安全带边说。

可现在的她既没有恸哭，也没有声嘶力竭。

她那么安静地坐着，失了焦的眸子没了光，如果她的手没不停地发消息的话，她看起来如同一尊栩栩如生的蜡像。

只有她自己想明白了，才算真正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江城说：“去看下米瑞她们吧。”

亓琦起身，主动伸手要接江城怀里的花，后者顺从地把花递给了她：“谢谢……”

江城当她是说花，遂答：“不客气。”

“谢谢你一直开导我，”亓琦深深地鞠了一躬，“也谢谢你帮我买花。”

“不客气，”江城摆了摆手，挪开了视线说，“咱俩是朋友，举手之劳而已。”

“谢谢你。”亓琦抿出了个笑，怀抱着花折回了来时的方向。

公墓基本都是按照时间年限分布的，越靠近门口的地方越“新”。

亓琦走到米瑞的碑前，小小的碑前堆满了祭品：

有明信片，照片和海报等，还有几盆小花和手写信。

碑上有两张照片，显然是一对双胞胎。

左边长发的女孩笑靥如花，弯弯的眼角如同如钩的新月。

右侧头发略短的女孩只有一个三分之二容貌的侧脸，酷似左边女孩的面容也盈着笑，只是略有些落寞的眸子让人觉得她并不是真的快乐。

照片下面是两人的生平，只有简单的生卒日：

米雪1992021120180113

米瑞1992021120180627

亓琦深深地鞠了一躬，将花放在了碑前。

是米瑞提出来要和米雪合葬的，正如她所说的，两人一同来到了这个世界，以后也要埋在一起回去。

如果没有那些巧合，现在的她们都还活着。

米瑞会成为非常出色的外景记者。

米雪多半已经把影视剧的奖项都拿了个遍。

没有人能忍受自己熟识的人三番两次的离世，更何况是最好的朋友们。

江城见她没有回应，也没在说话，关上车门打开了后备箱。

两束包扎好的菊花安静的躺在那里，黄白相间的花瓣上还挂着浅浅的露珠。

“如果把生命比做高铁，有的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程，”江城松开手，躬身替她把花放在了墓碑前，“也许一路上有许多人同行，可只有你能陪着你自己走完全程。”

亓琦没有说话，蹲身抚去了碑上的浮土。

江城见状，没再说话。

亓琦没有对他的话有任何反应，她机械般地解开了安全带，推门下了车。

江城收回目光，就这么沉默着，不久就到了目的地。

江城神色如常地开着车，他平常很少有太过丰富的表情，也很少会说很多的话。

即便说话，也很少会有明显的情绪起伏。

如果说有哪两个词看起来就非常疼，那一定是撕心裂肺和歇斯底里了。

但在亓琦面前不同，他见过她歇斯底里的悲怆，也见过她哭得撕心裂肺的绝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每次看到她哭，他都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心疼。

江城顺着小径向上走，轻车熟路地绕过几行墓碑，停在了最里面的一块墓碑前。

亓琦看着斜角只有四十几度、一尺见方的长方形墓碑，灰色小相片里的董甜笑得如名字一般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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