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呀！以前的老事别提了，都过去三十几年了，我可没有放在心上。你好心好意，帮侄子做媒，本来我们老王家很感激，谁知我明来不争气，一生就是生女娃的缘，怪不大婶子。都是我娘生你的气，过去了事我明来向你赔个不是。虽然王明来口齿不利索，刘大妈听得清每句话每个字。她也感动地流了泪。她向王明来倾诉自己三十几年的心事。

明来呀！你话是这么说，我心里总解不开的结，这生男生少都是自己的事，为啥你老爹老妈老埋怨我这个好心的媒人。我刘海枝真没有做过缺德的事，三岁小孩也不得罪。今天，听你这么说，我心里舒坦了。

刘奶奶，喝茶！王春花不知什么端着茶走到她身边。

她带着诚意来的，看望王明来一直是她的心愿，来时，买了一瓶梨子罐头慰问了一下，与瘫痪在木椅子上的王明来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后来又谈了几句以前不愉快的事。

奶奶看着你们长大了，好呀！明来呀！我还有事就不久坐了。刘大妈话锋一转站起来准备回家。

大婶，你可常来，我老王少不了大婶的关照。以前的不痛快的事别往心里去。王明来已经很累了，但是他还是要与刘大妈打过招呼，她起身回家了。

爹，该吃药了。王荷花端来了一碗温开水，左手拎着医师开得几种药。

嗯，你娘她呢？王明来口齿不清地问。

最近，王仁甫与王明来走得近。这个老村长是有目的的。他知道王明来大闺女也三十好几岁了，还是未出嫁。王仁甫一不做二不休，他为了献殷勤，亲自买些东西去医院看望王明来。在医院住院部内，他凭着自己的一张老村长的老脸，向王春花提亲。要求她嫁给自己的儿子大娃。

王大娃是病后痴呆症，王春花也是清楚的。她虽然比王大娃大四岁，他今年也三十了。王春花为了一个情面勉强接受了这门婚姻大事。可是，当时，农村儿女婚姻大事都得由父母同意，主要决定权在父母手上。父母不同意只有免谈。王春花的娘是难产死去的，后来她爹再娶了盛娇英，再后来又生了一个老八。

刘大妈一回到家，老伴咳嗽一声走了过来。

你去了，那明来有啥话说？老伴王春明手里拿着旱烟袋，正蹲在家门口。

嘿嘿，还有啥话说？三十几年的老事，今天总是扯平了。明来刚从医院回来，娇英不在家，身边有两个闺女，老大春花，老二荷花，老三死了几年了。今天谈话时，荷花上了茶，春花也来凑热闹，我看得出明来有想让我做媒的意思，我装作看不懂，聊了几句就回来了。

明来这个小子，我是看见他光屁股长大，小时候顽皮的很。爬树抓鸟，用竹竿捅马蜂窝，河中扎猛子，偷人家果园的梨，哈哈，时间快，一晃就几十年。他也老了，老了就老了，中什么风呀？这不是活受罪吗？王春明吸了一口烟说道。

老头子，这是过去，前几天，老村长找过我，让我去做媒，说起此事我还胆寒。

老伴，老村长可是好人，心不坏，就是好风流，也不知咋的，一个儿子得什么病呢？现在可好成了废物，哈哈，是他当村长得罪了不该得罪了的人。其实他也不该乘人之危，与娇英有关系，这可是败祖宗名。想当初，王仁甫的爷爷可是伪政府一方保长，多威风凛凛，说话算数，钉是钉，铆是铆，干小事办大事绝不含糊，斩钉截铁啊！又是一阵咳嗽，烟雾弥漫。

老头子，别抽了，身体要紧啊！老村长相托，我只有硬着头皮上。老村长的痴呆大娃也怪可怜的，明来闺女王春花下嫁他，可是倒了祖宗十八代的霉了。

胡说啥？老村长我们可得罪不起，反正是好事。你就多去几次，找明来聊。一回生二回熟，到了那时，水到渠成就是美事一桩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一而再，再而三，总会有答复！

对，就这么定，老伴，明后天又去，就怕你感动不了娇英，也要感动明来。只要明来点头同意，事便成了。到时候，你帮老村长干了一桩好事，说不定下一届村长就是咱们儿子王仁德了。

老伴，我咋没想到呢？刘大妈笑嘻嘻地。正当此时，王仁甫哼着《十杯酒》走进了刘大妈院子里。

刘婶子，刘婶子在家吗？老村长嗓门子真大，声音洪亮。刘大妈先是一愣，然后定了定神。

哟哟，老村长来了，快快屋内坐，刚才我正在院子里切猪草呢！刘大妈见风使舵，她佯装手里拿着一把猪草，看见王仁甫走来，扔下猪草笑容相待。

老伴，老村长串门啦！快沏茶！随着一声尖叫，王春明把旱烟袋一扔，忙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走近王仁甫。

快，屋内坐，稀客呀！哈哈。

大叔，您也太客气了，仁甫来看望你俩老了，你看这是啥？一包白糖，一包京果酥。

哎呦喂，老村长来就来呗，这礼可不一能收，还是你自己吃，我们照你关照也不少。王仁德你是看见他，从穿开裆裤长大的鼻涕王，现在快四十多了，哈哈。王春明咧嘴笑了，笑得露出残缺不全的老黄牙。

此时，王仁甫应声走进了刘大妈家。

这次，王明来在医院住院43天，近一个半月了，最后以高血压中风偏瘫失音病情稳定而出院。出院时主治医师也开了一些口服药，并交代回去要好好照料，按时服药。

邻居刘大妈听到王明来出院了，现在可以认识人，她也就单独一个人来看望他。说起这个刘大妈，是王明来死去前妻的表姑妈，王明来自己的婚姻大事，就是刘大妈牵线搭桥的。这桩婚事，老王家有些埋怨，说介绍了一个不生男丁的媳妇，结果两隔壁闹情绪有近三十年。王明来父母归西后，刘大妈深感内疚，对不起老王家。刘大妈丈夫也怪老伴真不该牵这红线。

今天，刘大妈走进了王家。

明来啊！不瞒你说，咱们俩隔壁三十几年也不打招呼，你们都大了。那是老二王荷花吧？

奶奶好，我是荷花，今年也三十二了。王荷花也跟着凑热闹。

明来，好福气，这些闺女一个比一个漂亮，也该落人家了。当刘大妈说出此话时，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没事找事。三十几年吃了哑巴亏，被老王做猪狗唾沫横飞，今天又扯了婚姻大事，真是不应该。

她刚才出门去了，我姐也不在，爹爹你还是先吃药吧！

父亲出院了。王春花很想把自己的大事告诉她爹，又担心他不同意，她只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件大事暂时也只有王荷花，老村长王仁甫和自己知道。

出院的那天下午，夕阳西下，天边隐隐约约可见一些淡黄的云雾。是盛娇英来接他回来的。左邻右舍一听到王明来出院了，也可以开口说话了，都急匆匆地赶来看望这可怜兮兮的王明来。左邻右舍都嘘寒问暖。此时就有人埋怨，王明来真不应该娶上最后一房。到头来又是生了女娃不要紧，反而把老实巴交的王明来给气中风了。

村民，就愤愤不平了，王明来是背上黑锅还不要紧，最近又被风流成性的盛娇英气得再一次失音了，幸好再次住院。还好他再次开音了。

一个月过去了，王明来的病情通过治疗，以及大女儿王春花和二女儿王荷花精心疗理病情稳定了。

娘家的盛秀英是盛娇英的堂姐，这个人刀快水滚，盛娇英再次改嫁就是她牵得红线。盛娇英带上黑妞来到王村，这事情已成定局，谁都怨不了谁？

目前，王明来中风，他几个女儿怀恨在心。面临父亲王明来的病不可挽回的处境，她们也不好得罪自己的后娘盛娇英。必定老王的女儿一个也没有出嫁。

哟哟，春花啊！谢了，你都长这么俊俏了，今年多大了？刘大妈接过茶杯望着老大王春花。

奶奶，我已三十四了。王春花也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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