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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梦月进府

  • 作者:捷尔斯泰
  • 类型:综合其他
  • 更新时间:2022-01-02 13:50:16
  • 章节字数:17098字

她款款地走到夫君的身边,双手温柔地在其肩膀上抚按着,轻声劝慰道:“王爷不必为此过于懊恼,皇上这么做,也就是给皇后和晋王一个台阶下……”

“你懂什么!”田盛猛地站起身来,气愤地说道:“其实这还是在压制太子!我听六弟说,这徐州刺史马津曾是太子太傅何璟举荐过的人,这次也是他给何璟写了书信告知淮南暴雨的情况,所以太子才上书父皇力主撤军。这里面的详细情形也不知是谁秘奏给了父皇,父皇平素最忌讳太子结交外地刺史和边镇将领,这一来,这马津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了。”

杨王妃沉吟道:“依妾所见,秘奏之人必是晋王了。”

“王爷!”杨王妃见夫君越说越气,眼看着就要口出不敬之言了,便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田盛苦笑了一下,算是默认了妻子的说法。

“那王爷就该全力以赴帮助太子啊!”

田熙听了,如逢大赦,赶紧端起一碗银耳莲子羹,匆匆吃了,朝父母行了个礼,就飞也似地逃出去了。

杨王妃瞧了一眼儿子刚刚写下的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不禁也皱了皱眉头。

也许是军户之后的缘故,这杨王妃性格刚毅果决,做事有始有终。由于其祖、父皆是武将出身,仅算粗通文墨,家中也不典藏书籍,故而杨王妃幼时只是从师识字,并未有多少才学。自打进王府为妃后,她悉心攻读经史子集,几年下来,才学大为长进。连济阳王田盛都赞叹:“吾妻若为男儿身,岂不能成博士?”

见儿子被骂,杨王妃赶紧走进来劝慰怒气正盛的夫君。她命侍女将她亲手做的两碗银耳莲子羹端到书房的桌案上,柔声对田盛说:“王爷,熙儿年幼,可慢慢教导,切勿操之过急啊。”

“能帮我当然会帮,只是……”田盛犹豫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我在朝中势单力孤,可以倚仗的只是一个平寇将军和一个郡太守,都不过是区区五、六品官员,这点本钱,就是去投靠,人家也看不上啊。”

杨王妃本想说:“那你六弟不就投靠太子了吗?”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好了,我要去看熙儿练箭了。”

田盛淡淡地说了一句,就要离开书房。

“王爷,”杨王妃急忙叫住夫君,带着几分羞怯说道:“今夜洛河上有灯会,妾想差人去租条船,你我夫妻带着熙儿同去游河赏灯可好?”

田盛愣了片刻,便冷冷地回道:“不可,今夜我要在府中设宴接待客人,你带熙儿去吧……可多带几个侍卫去。”

说罢,转身就往书房外走去。

杨王妃呆呆地看着夫君急步离去的背影,心中酸楚不可言状。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没忘记那个人……”

夜幕降临时分,济阳王府门前挂上了两盏鲜红的灯笼。

萧复成和王腾穿着轻薄凉快的布衣,站在府门前的灯笼下,翘首望向东面。

“哒哒哒”。

当石板路上传来清晰可辨的马蹄声时,小个子王腾像见到鲜桃的猴子一样欢快地跳了起来,一边叫着“来啦,来啦”,一边快步朝前迎了上去。

萧复成也赶紧跟着跑了过去。

待他们跑过街口,就见他们一月多未见的李大哥穿着一件绣着两只张牙舞爪的豹子的蓝色锦衣,头戴一顶镶铜笼冠,神气十足地骑在一匹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一辆装饰并不奢华、但却古朴典雅的马车。

李孝仁看到两个小兄弟沿着石板路蹦跳着朝自己跑来,不禁也激动地跳下马来,将缰绳甩给侍立在旁的军士,张开臂膀朗声大笑道:“你们两个小毛崽子,还是这般精神啊!”

“李大哥!”

俩人像鸟儿般扑入李孝仁的怀中,一人搂抱住一只胳膊,笑着跳着,好像见着亲人一般高兴。

“都别闹腾了,”李孝仁双臂一用力,就拥着俩人向王府走去,“都给我说道说道,有没有再被那个鸟头领欺负了啊?”

“哎,别提啦,”王腾嘟着嘴抱怨道:“你走了,我们就更势单力孤了,老是被他以比武为名教训一通。”

说着,他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淤青,“萧弟拳脚功夫还算可以,至少还能避免受伤,我可就惨喽,看被那帮家伙给揍的……”

萧复成在一旁打趣道:“得了吧,每次比武你都推着让我上,自己就上了一次,还一被人家击中手臂就认输了,你能有多惨!”

李孝仁乐得仰天大笑,对王腾说道:“好好好,待我明日替你报仇!”

这时,萧复成才注意到李孝仁身上穿的锦衣,他惊讶地叫着:“李大哥,你这是官服吧,你当大官啦!”

“哎,是啊,好威猛啊!”王腾也附和着叫道。

“嗨,哪是什么大官!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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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个九品伏波将军罢了。”

“那也是官啊!”王腾得意地扬起脑袋,就好像是他自己当了伏波将军一样,“这下那个杨头领见了你也得矮三分了,你这可是朝廷封的官啊,他算个屁!”

“就是,这下可有人给我们撑腰了。”萧复成也得意极了。

“哎,对了,我能有这封赏,可要感谢你叔叔啊。”李孝仁对萧复成说道:“要不是他,我们恐怕都被淮河水淹死喽。”

“你见着我叔啦?他可好啊?”萧复成两眼闪着激动的光芒。

“何止见着了?我还和他喝了几通长夜酒呢,你叔叔不但武艺了得,酒量也大得惊人啊!”李孝仁乐得胡子都歪了,“哦,对,这是他托我给你带的一封书信。”

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封被身体捂热的信交给了萧复成。

萧复成兴高采烈地接过书信,不过倒没有打开,只是往衣带上一别,就又跟两位好友说说笑笑了。

待到了府门前,李孝仁先朝门口站着的几个熟识的执戟护卫拱手致礼,然后就扭头对一直跟在身后的马车上的车夫叫道:“请小姐下来!”

车夫赶忙跳下马车,抄起一块木板将车轮定住,然后掀起红色的车帘对里面恭敬地说道:“小姐,到了,下车吧。”

萧复成和王腾吃惊地望向这辆他们一直都没在意的马车,只见一位窈窕少女从车帘后款款而出,她身穿一件精致的罗衣长裙,乌黑的发髻上插着一枚金光闪闪的簪子,一双明亮的眼眸四下打量着,仿佛在说:“这就是王府吗?”

“这是我妹妹,李梦月。”李孝仁朝有些发呆的两个小兄弟高声叫道。

“啊,是令妹啊!”萧复成和王腾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拱手作揖:“你好,我们是李大哥的兄弟。”

李梦月莞尔一笑,怀中抱着一个粉红色的小包裹,朝二人微微屈膝回了个礼,却并未说话。

“好,咱们赶紧进府,去拜见王爷!”李孝仁大手一挥,便领着众人朝府里走去。

萧复成和王腾跟在李家兄妹后面,一面偷偷瞄着李梦月那婀娜的背影,一面都在心里犯嘀咕:李大哥带他妹妹来王府做甚?他已经身为九品武官了,自己都带着一个侍卫军士,怎么不给自己的妹妹聘个丫鬟呢?

就这么一路来到府中央的纳贤厅,济阳王田盛正身穿银色郡王便装、头戴紫金冠,英姿勃发地站在厅前等候他们的到来。

“王爷!”李孝仁还未等走到近前,就急忙跨前一步跪下,恭恭敬敬地朝田盛磕了个响头,激动地说道:“小的终于又见到王驾千岁了!”

“绪轩快快请起。”田盛一边亲切地称呼李孝仁的字,一边快步走下厅前的石阶扶起这个前王府侍卫。

李孝仁一站起身来,就忙着将妹妹梦月引荐给王爷,“启禀王爷,这就是我信上说起的小妹梦月,她原先是在平寇将军府上当丫鬟侍奉老夫人的,此番我特带她来王府侍奉王爷和王妃的。”

萧复成和王腾又惊又喜,惊的是李大哥已经身为朝廷命官了,却还将妹妹送入王府当侍女——怪不得没有聘服侍的丫鬟——喜的是从此身边多了个美女相伴,虽说王府中的侍女并不少,但像梦月这样清雅脱俗的还是从未有的。

“哎呀,你已经身为朝廷官员了,何必再让令妹来我府上做侍女呢?还是给她寻个好人家嫁了吧。”田盛笑着推辞道。

李孝仁赶忙说道:“王爷此言折煞小的了。早年家门遭受大难,如果不是王爷和平寇将军收留我兄妹二人,我们恐怕连生计都难维系。现在,蒙王爷和平寇将军提携,小的总算谋了个一官半职,那也终究还是王爷的奴才。小的现在既已授职,就要继续跟随平寇将军在边界屯驻,不能侍奉王爷,那就要让妹妹来替我侍奉王爷和王妃,能如此,也是她的造化。若能蒙王爷恩典,让她沾点王府的贵气,还怕将来找不到好人家吗?”

此番话一出,皆大欢喜。

李孝仁献上忠心,济阳王笑纳,梦月高兴能从边疆之地来到京师王府。而萧复成和王腾早就乐得手舞足蹈了,如果不是王爷在,他们肯定会争着帮梦月提她那并不沉重的小包裹了。

“绪轩,此番你立下大功,得以成为朝廷官员,实在可喜可贺,我已命人备下薄酒,你我可畅饮一番。”田盛笑着指了指身后厅堂上摆着的一桌酒菜佳肴。

“哎呀,王爷厚爱,可折煞小的了。”李孝仁忙俯首谢恩。然后,他朝喜形于色的两位小兄弟正儿八经地拱手道:“劳烦二位兄弟带小妹去厨房讨些吃的。”

“好咧!”两人迫不及待地地答应着,就要引梦月往厨房去。

田盛却摆手道:“不用,我已命人在前厅左厢房备下两桌菜肴,一桌给令妹,一桌给同来的随从。”他朝急不可耐的萧复成和王腾吩咐道:“你二人带他们去吧。”

“遵命!”萧复成和王腾几乎都要笑出声来了。

纳贤厅占据着济阳王府前院中最佳的位置,这里面朝前厅,背靠内院,还临着一处碧波悠悠的池水。

济阳王的这桌酒,就摆在池水边的露台上。夏夜凉风习习,池中蛙声一片,坐于台上,把酒迎风,竟也暂忘世间烦忧。

“草原上,大漠中,好儿郎,逆劲风,骑骏马,引弯弓,猎狐狼,射苍穹。”李孝仁轻声吟唱这首学自贺楼番的草原歌谣,不由得感慨万千。

“我可真是羡慕舅舅,还有你啊!”已经微醉的田盛端着玛瑙制成的酒盏,望着池水中倒映的月影,由衷地叹息道:“你们可以驰骋疆场,杀敌报国,一逞男儿志。可我呢?说起来贵为皇子、郡王,但却只能窝在这京城之中,像只被关在金丝笼中的雀儿一样,有翅难飞!‘跃马引弓万军从,踏破关山气如虹。’对我来说,这就像镜花水月一般遥不可及!”

他越说越愤懑,竟把酒盏往池中一丢。

“哎呀!”李孝仁眼疾手快,赶忙伸出长臂接住,又恭敬地将酒盏放回到壮志难酬的王爷面前,轻声劝慰道:“王爷,切莫如此。此次南征寿阳的情形,完全在王爷的预料之中。平寇将军和小的也是依照王爷的吩咐行事,才得以既杀敌立功,又全军而退。王爷的才干和谋略,远在朝中权贵之上,假以时日,必然有展露的机会。”

田盛自知刚刚有些失态,便也稍稍凝神,收起醉态,郑重地说道:“此战你们如何得以全军而退,书信中不便说的,现在都可以说了。”

李孝仁便把萧镇找到广陵商贾沈显之,并用二十匹骏马换得其百余艘渡船相助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末了又特意说道:“此次南征寿阳惨败,诸军都各有损失,只有平寇将军所部没有丝毫损失,所以朝廷加封平寇将军为寿阳子之爵,小的也被提拔为伏波将军,这都仰仗那南楚来的萧镇,如果没有此人,我等万万没有办法找到渡船的。”

“你说的这个萧镇,可就是府上侍卫萧复成的叔父?舅舅先前倒也来信提过,说他叔侄二人熟知南方军情民情,可堪大用,要我着力栽培那个萧复成。现在看来,舅舅倒说对了一些。”田盛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日的冷峻。

李孝仁也听出王爷话中有话,便试探着问道:“王爷,难道这萧复成,不合您的意?”

田盛瞥了一眼李孝仁,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说道:“绪轩啊,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像你这般喜读兵书,可以对谈谋略的人才,实在是不多啊。”

李孝仁一听,赶紧替小兄弟解释道:“王爷,这萧复成尚年轻,气盛冲动也是难免的,就说他上次骑烈马……”

“好了,不提他了,我再察看些时日吧。”田盛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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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断了李孝仁的话,转而问道:“你对问罪于徐州刺史马津这事怎么看?”

李孝仁沉思片刻便回道:“依小的看,这必是晋王要保他的舅父淮阳侯刘登,才诿过于马津这个东路统帅。”

田盛点了点头,“这是明面上的,暗里的是晋王还借此打击了太子。”

“太子?这事与太子有何干系?”

田盛把从六弟田兴那里听到的关于马津给太子太傅何璟写信请他奏请皇上撤军,何璟却自作聪明把太子牵扯进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哎呀,原来如此啊。”李孝仁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晋王之计能成,如果此事关系到太子,那正好犯了皇上的忌讳。外地刺史与太子交往,那可无论如何都得一死啊!”

“正是。”田盛皱起眉头问道:“绪轩啊,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呢?眼看着晋王步步紧逼,太子连连败退,这局面……我们是不是要想办法帮帮太子呢?”

“依小的看,现在非但不要帮太子,反而是要想办法……取悦……晋王。”李孝仁小心翼翼地斟字酌句,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是为何?”田盛面无表情,冷冷问道。

“呱呱呱”

一只青蛙不识趣地叫了几声,“扑通”跳入水中。

李孝仁咽了口吐沫,才郑重其事地说道:“太子现在看来虽然处处被动,但其毕竟是先皇后所生之嫡长子,已经在储君的位置上端坐了二十多年,且其待人宽厚、在朝中素有声望,绝非一朝一夕就可取代的,所以王爷眼下倒不必担心太子会有什么危险。”

田盛默默地站起身来,信步走到露台边缘,凭栏望着池水,却只将背朝着李孝仁。

李孝仁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此话不合王爷心意?”。但他又转念一想,话已至此,如不说个透彻,如何收场?于是,便又接着说道:“而晋王目前正极力网罗朝中各种势力为己所用,更是想把手伸到军中。但当下投入其麾下的,无非是些贪恋富贵、妄图拥立新主以便将来飞黄腾达的宵小之辈,有才德者并不为多,而知晓兵事、能征惯战者则更少。所以,如果王爷肯屈尊讨好晋王,使其以为王爷愿意助他取代太子,并以谋略示之,他必会在皇上面前推荐您去军中掌兵。我想寿阳惨败、东海失陷,皇上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必然会在明年兴师伐楚、以图收复失地、洗雪耻辱。届时,王爷正好可以遂英雄之志!”

李孝仁一口气将想说的话全部说完,眼睛紧盯着济阳王那高大的背影,唯恐这个虽不得势但却不失威严的王爷突然转过身来朝自己怒吼。

出乎他的意料,他听到的不是呵斥,而是叹息。

“唉,你说的对,我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田盛终于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愁容,“现在晋王得宠,即使是举荐无方、误国大事,父皇也只是一味袒护,没有丝毫斥责。近日还授其镇南将军之衔,让其遥制豫、济、兖、徐、青五州军马,似乎有意将南征楚国之重任交给他,若想领兵征战,必得投其门下……”

李孝仁望着济阳王,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悲伤。他明白了,王爷早就想到走投无路的他只能走这步棋了,但走出这一步意味着要承受多少屈辱,他的心里自然也清楚。对这个一向孤傲的王爷来说,屈辱甚至是比死亡更加不能忍受的。但是,如果不主动去承担这份屈辱,他就极有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呆在这如同监牢一般的王府中蹉跎岁月、无所作为,那岂非更大的屈辱?

“王爷这是要我帮他下定决心啊!”

李孝仁想到这里,便也站起身来说道:“王爷,自古成大事者多有忍辱负重之时。昔日勾践忍受作为夫差奴仆的屈辱,最后才有卧薪尝胆、终灭吴国的壮举;而韩信则甘受胯下之辱,日后才成就登台拜将、沙场封王的功业。王爷啊,如您今生想有番作为,必须尽快掌握兵权,建立军功。”

田盛听到此话,身子一震,脸上的哀容渐渐淡去。

“‘跃马引弓万军从,踏破关山气如虹。浊酒一杯仰天歌,笑望狼居不世功。’这诗是当年太宗皇帝跟随太祖皇帝北征柔然的时候做的,至今诵来,仍不觉使人意气昂扬。”田盛缓步踱到李孝仁面前,已然又变成往日那个坚毅果决的济阳王了,“本王一定要驰骋沙场、建功立业,为达此目的,本王甘受一切屈辱!”

此时,王府前厅左厢房里,萧复成和王腾正如双星捧月般围着梦月叙话。

这两桌酒席虽说是赏给下人的,却也异常丰盛,每桌各有一盘冷切羊肉、一盆烤鹿肉、三尾红烧鲤鱼以及三盘蔬菜,这些菜肴,就是给五、六个大汉享用也足够了,而他们这桌却仅有两男一女,另一桌也不过就李孝仁带来的马夫和侍卫俩人。这倒好,大家都能毫无顾忌地大饱口福了。

不过,与专心沉浸于大吃大喝中的马夫和侍卫不同,萧复成和王腾的主要心思还是在和梦月攀谈上。刚刚他们听梦月诉说了不幸的家世,便都心情沉重地放下了筷子。

王腾由衷地哀叹道:“想不到李大哥和你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啊,却又被奸人所害而家破人亡,真是……真是……可悲啊。”

他读书不多,一时也想不起更好的词语来表达意思,只能将就着说了。

梦月如藕一般的手臂托着青筋隐隐浮现的粉腮,叹了口气道:“不幸中的万幸是,我们兄妹俩流落街头的时候,被贺楼将军发现并收留,将军不但尽其所能栽培家兄,还使人教我琴棋书画与女红,完全没有把我们当下人的意思。”

“老主公就是仗义!”王腾又来了劲头,大声赞道:“我父兄都在其帐下效力,也都对我说他是个天下少见的大好人,我还想在王府中呆上几年,也和父兄、李大哥一样,到他老人家麾下,哪怕当个护卫也成啊!”

“怎么,你这就想着离开了?难道这王府不好吗?”梦月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双眸下意识地扫了一下厢房四周,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产生了畏惧。

王腾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这里好着咧,这不,有吃有喝,王爷对大家可好啦!”

他似乎担心自己的解释不够分量,还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萧复成,希望这兄弟帮自己说两句话安抚下有些紧张的梦月,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这突然从天而降的仙女误解了自己的话而被吓跑了。

可他却惊讶地发现,萧复成没有半点反应!

这时,他才想起,他的这个好兄弟已经半天没有开口说话了,转身一看,只见一贯活泼好动的萧复成像根木桩一样呆呆地坐着,低着脑袋一声不吭。

“喂,你这是怎么了?”他凑到萧复成耳边,低声问道。

萧复成猛地抬头,极力收藏起原本挂在脸上的忧伤,还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没……没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要是在平日里,王腾肯定要拍拍萧复成的脑袋问:“你小子到底是在整哪出啊?”

不过现在,他可没那个闲心关心兄弟的心思,急着拉“援军”的他赶忙说道:“你说,王爷对咱们是不是很好啊。”

“哦,没错,是很好!”萧复成如梦初醒般频频点头,“别看他虽然身为皇子高高在上,但是对我们下人都很好的。”

王腾得到支援,底气更足了,“是啊、是啊!你看他赏的这两桌酒菜,多好啊!”

梦月那如皓月般洁净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那就好,我哥也这么说呢,他说王爷是个好侍奉的主子。”

王腾这才彻底放心了,“没错!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我们都是老主公那里过来的,会好好照顾你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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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阳王田盛烦躁地将书房的窗户关上,朝正握着毛笔费力地写着:“天下归齐”四个大字的世子田熙吼道:“别写了!骑马不行、射箭不行、写字也不行,你真是个废物!”

杨王妃一听这话,便知道肯定是朝中有事,让夫君心中烦恼了。便柔声问道:“朝堂上出什么事了?”

“还能出什么事情!”田盛愤懑地将碗往案上一丢,“寿阳一战,非但损兵折将,还未能解东海郡之围,致使其失陷于南楚。如此这般丧师失地,实在是我大齐立国以来从未有过之耻!可担此罪责者,既非主张‘围魏救赵’、南取寿阳的大司马钟晓,亦非担当征南将军、都督南讨诸军事的国舅爷刘登,而是徐州刺史马津。如此偏袒权贵,诿过于下,岂非笑话!国之立者,在明法纪、清赏罚,父皇如此处置,真是……”

“王爷是希望太子保住位置,还是晋王取代太子?”杨王妃突然问道。

田盛一怔,叹息道:“我当然希望太子能保住储君的位置。太子宅心仁厚,他若承继大统,也是社稷之福;晋王那种人如果即位,真不知道我大齐江山会变成什么样!”

“而且他肯定也容不下王爷!”杨王妃补充道。

田盛也端起一碗汤羹吃了起来,边吃边叹息道:“其实逼熙儿苦学又有什么用,就算他将来文武全才,顶多也就承袭我的济阳王爵位,倒还不如什么都不会,做个自在王爷反倒安生。”

田盛瞥了一眼呆坐在一旁不敢动的儿子,心中也生出一丝怜悯,但语气却依旧严厉,“快将你娘做的汤羹吃了,出去练习射箭吧。”

年仅6岁的田熙顿时吓得手足无措,额头上的汗直冒,但在盛怒的父王面前,他绝不敢举手擦拭。

“哎呀,王爷何必生这么大气呢。”

夏季的济阳王府里,到处充斥着知了连绵不断的叫声。

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父子俩扭头望去,只见杨王妃笑吟吟地领着一名侍女走进书房。

这杨王妃是广平郡太守杨权的女儿,今年方才23岁,她生得虽不算天生丽质、倾国倾城,但也是端庄大方、气质不凡。本来皇子们的正室都是出身于名门望族,其父祖不是当朝一、二品的大员,就是世袭公侯。但这济阳王由于不招父皇待见,给他选配的正妻杨氏的出身也并不显赫,其祖上乃是边镇军户,到其祖父才迁到内地为官。其父因军功获得正七品的雍州别驾之职,在其女杨氏成为济阳王妃之后六年,才升迁为正六品的广平郡太守。

田盛闻听此言,脸上怒容稍减,他转身凝视着妻子,眼神中流露楚赞许的神情。

“正是,我也认为是晋王。这样一来,晋王就会更加嚣张,而太子则更加势单力孤,长此以往,恐怕储君的位置……”田盛忧心忡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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