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百姓被杀伐殆尽，死伤无数，鲜血染红了河水，整座城池之上都是乌鸦盘旋，数万顾夷百姓被弃尸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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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和上千女童，全部被秦莽所带领的军队掳走，财物更是被洗劫一空，偌大个顾夷，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死城。

对于顾夷之地的杀戮劫掠一直持续了三天，秦莽抓走了顾夷之地的君主和子孙，还有他们的妃嫔，用来羞辱取乐，有的不堪受辱自杀了，有的连自尽的勇气都没有，终日被秦莽折磨，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迦叶开始往远处跑，跑到山顶的时候，看到这片沼泽地，躺满了尸体，从这头到那头，流成了一条数百米血红色的小溪。

不远处是骑兵的马蹄声，迦叶转过身，继续往楚国的方向跑，但只是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开始有人叫喊，他感觉追兵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可是他没有时间回头，他没有法力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以为这件故事就这么结束了，突然脑袋后面受到重击，眼前一黑，迦叶倒下了……

记忆慢慢涌现出来……

在经历了上百次五界不同的大战之后，迦叶又经历了人界的一场战争，说是战争，却更像是一场无尽的杀戮。

当他有了在乎的人，甚至有了心爱的人，就会亲眼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而这里，就是小狐狸死去的地方。

迦叶深吸一口气，在地上打坐，闭上眼睛，缓缓入定，身子下面慢慢出现了金色深渊，他在感知身边的气息。

迦叶迷迷糊糊睁开眼，头顶是一根根竹子搭起来的棚顶，一个女子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眼神灵动，笑容可爱，“你终于醒了！”

“是下一个故事了吗……”

“什么下一个故事？你被打糊涂了吧，我看到你被人追杀，就把你救下来了，你不记得了？”

迦叶打量着面前这个女子，女子完全不避讳他的眼神，淡定的脱下了斗笠和蓑衣，穿着一身浅色粗布长裙，袖子却是改过的短了一截，露着手臂上的几圈铁环。

迦叶深吸一口气，身上应该是追杀时被打晕砍出来的伤，他活动了一下肩膀，猛的扑起来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了地上，“你到底是谁？！难道是顾夷的探子，你一个女孩儿，怎么可能击退顾夷骑兵队！说！”

女孩儿脸憋的通红，双手紧紧抓住迦叶手腕儿，猛的一甩，迦叶整个人身体飞出去老远，旁边一条长长的桌子被砸成两截。

女孩儿一跃而起，云淡风轻看着迦叶，“现在还有疑问吗？”

迦叶被这一摔摔蒙了，坐起来重新打量着面前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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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动的小女孩儿。

迦叶在竹屋养了快半个月，身上的伤慢慢好了，在这段时间里，他和女孩儿朝夕相处，对她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她叫阿狸，是这个地方土生土长的农家女孩儿，父母已经过世了，自己一个人生活，这个地方叫田里，处于深山之中，与外界隔绝，只有二十几户人家，邻里关系和睦。

迦叶是被阿狸带回来的第一个外人，刚开始村民都躲着迦叶，但是慢慢的，就和迦叶熟络了起来，迦叶真切感受到了这个地方百姓的质朴与热情，大家像是一家人，同喜同乐。

迦叶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融入的一个又一个故事，可是他第一次有了一个想法，什么也不改变了，就这样，在这个地方一直待下去。

但是很快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幼稚可笑，他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没有办法做出任何选择，他走的每一步，全部都是[黑晶石]设定好的，他只能作为每一个故事和事件的旁观者，不，算是参与者，比如对顾夷之地的屠城，比如强楚大军的覆灭，这些血腥黑暗的事情，就发生在他面前。

包括这里，他只要留在这里，就一定会看着这里，被自己带来嗜血的杀戮和无尽的黑暗。

迦叶记得自己的使命，他要把信交给皇帝，要照顾秦莽将军的儿子，身体彻底恢复以后，迦叶开始收拾行李，打算离开这里。

可是阿狸却没有来由的阻止他离开。

迦叶坚决要离开，阿狸说，不让他离开理由是——看到他他身上有很重的晦气。

迦叶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有着迦叶的记忆，可是在一个故事又一个故事里，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没有任何佛性可言，对于他来说，这种无休无止的经历和漫长的记忆是一种巨大的煎熬，而且永远看不到尽头，不知道每一个故事会在哪里结束。

阿狸终于答应他离开，离开的前一晚，一个月光明亮的夜，阿狸和迦叶坐在山顶，看着月光笼罩的大地亮如白昼，满目的星辰像是黑幕上点缀的雪白珍珠。

阿狸忽闪忽闪着大眼睛，说起自己一个人度过的这些年，其实只想有一个人简单陪伴就好，她是被收养的，养父养母对她很好，可是离开以后，她越发觉得孤独，迦叶看着阿狸，他不知道为什么阿狸会跟她说起这些，他没有接话，因为他很清醒。

他只是被[黑晶石]困在了一个又一个轮回之中，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们打仗……是为了什么呢？”阿狸突然发问。

迦叶一怔，“可能是为了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人和家园吧。”

“哈哈哈”，阿狸笑了，“顾夷之地是你们的家园吗？听说那里被军队屠城，班师途中大军又被部落联军杀尽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得多少人失去在乎的人和家园啊……”

迦叶不知道怎么去接话，过了会儿回过头，阿狸已经靠在后面的石头上睡着了，迦叶解下外衣，盖在了阿狸身上。

（本章完）

.

一个披着黑色袈裟，神情落寞的和尚从黑暗中探出身子，这里的一切都似曾相识。

楚国军队开始了在顾夷之地的烧杀劫掠，迦叶在楚军中任职，他试图阻止这一切，请求领军者下令严禁劫掠，这样除了生灵涂炭，更会引得顾夷之地的百姓拼死反抗，徒增伤亡，领军的秦莽将军丝毫不为所动。

秦莽的家人都死在了顾夷之人的手上，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他一心只想用顾夷百姓的鲜血去祭奠自己的家人。

是顾夷之地世代的盟友们，四面八方的少数民族部落，楚国的士兵在这样的沼泽地里站都站不稳，而且队伍改成了两列纵队行军，首尾难顾，一下子被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混乱中迦叶撞到了秦莽，他身中数箭，命不久矣，秦莽掏出来一封书信，交给了迦叶。

“我活不了了，如果你能活着出去，你把这封信交给陛下……告诉他，我秦莽既报大仇，此生无憾了……只是还有一个收养的义子，希望能代我托付与人，让他……好好长大，但莫要从军。”

话音一落，秦莽举起长枪，拽着迦叶冲杀了出去，竟然杀出一条血路，他把迦叶往远处一推，回过头开始阻挡追兵，迦叶想要回去帮他，却被他一声呵斥震在原地。

顾夷之地在强楚大军压境的第二天，就递上了降表。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清脆悦耳，一个清新可爱的小女孩站在他的面前，“迦叶，你回来娶我了……”

「黑晶石」不止是一个石头，它与狱山森林和五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以某种难以解释的形式相连，他置身于晶石之内的空间，他看到了，那块儿石头塞满了世间的一切丑恶，神佛两界很多闻所未闻的历史，妖魔两界的杀戮，人界的战争，各界善良者的悲惨结局，还有许多衣冠楚楚者不为人知兽性的行为，一幕幕屠杀，所有的肮脏事实……

他不是旁观者，而是经历者……他被那块儿石头融进了每一个故事，在人界的故事里只是一个凡人，在妖界故事中成了妖怪，而在神界的故事里却成为了神史上没有记录的神…他没有办法改变任何一件事…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但是却亲身经历了这五界数千年最丑恶最肮脏的事，在每一个故事里，都会亲眼看着那些善良的人因他而死，灵修……小狐妖……

人界丛林深处，小雨淅淅沥沥，听得见雨滴落在树叶上的声响，层层叠叠的树冠却把雨滴遮挡的严严实实。

迦叶被困在石头里的日子，混混沌沌到了狱山森林和森林之外很多的地方，经历了很多事，那些地方似真似假，他没有办法脱离那些地方回到佛界，只能被动一直接受每一件事情发生，但是每一个场景，每一个人，又都是那么鲜活地存在。

在石头中满是痛苦的经历了上千年的故事，那块石头用最冷酷的方式，彻底摧毁了他过去所有的信仰。

没有人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楚国的士兵在一次次的战斗中杀红了眼，早就丧失了基本的人性和理智，迦叶被这一切折磨的魂不守舍，精神恍惚，返回楚国的路上，迦叶骑着马，与周围欢声笑语的一切格格不入。

在穿过一片沼泽地的时候，突然从西边飞过来数千支箭，欢声笑语的士兵来不及反应，就一个个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一阵厮杀声响起，从隐蔽之处涌出来无数举着武器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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