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熟悉不过的力量涌上心头，苦苦支撑着脆弱的灵魂挨过一次又一次的疼痛难挡。

烈正繁全身思想只剩三个字“魔面具”！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黑色印记从眉心的一点，顺势而下，很快就占领了身体大半肌肤。

“何必如此！”抬脚，一言不合，行动长又奔急而去。

双拳成爪，一只只蛇头争先恐后从背后抬起身架。

……

突然睁大眼睛！

生机崩断的最后，烈正繁这个坚强的男人想放声痛哭，却办不到！

当然有啊……

虚幻的群蛇相互盘旋，竟形成一个透明状的古钟。

此时，行动长像极了一只负重的乌龟，艰难前行。

大钟——

刚要发动术法，行动长笨重的身躯就砸在地上，瞬间术法崩溃，消失无影。

行动长滑倒了吗？

自然不是，它怎么可能犯那种低级错误。

不远处的夜行人转了转手腕，“你给我适可而止吧！”

随后伸手向后，一拽。

远处趴在地上的行动长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不停向后运动。

地面留下了一道狭长拖痕。

“把魔面具逼出来，还不满足？非要我们这些人给你陪葬才痛快！”一口浓痰吐出去，“呸！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夜行人很气愤，计划进展到现在，虽然很多细枝末节闭环，可重中之中的两个，还杳无音讯！

尤其是城门未破！

抬头瞅着高高挂起的护城大阵，无力感从心底爆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将行动长拽回身边，夜行人咬牙切齿朝着屁股使劲踹了几脚。

“别给我装死人了！”

行动长没有装死，只是在夜行人制服它的过程中，冷静下来的蚁触感知到不同。

行动长诧异罢了。

夜行人没有真正见识过魔面具，它对这种逆天术法的认识，仅仅停留在道听途说的阶段。

想当然的看什么就是什么。

“那不是主纹。”

冷不丁的一句到让夜行人搞不懂了，“啥？”

“是从纹。”行动长起身，拍掉身上尘埃，揉揉红肿的鼻子。这个男人可真不客气。

凝神静气，行动长稳住内心情绪，角色的变换让它从私人身份又回到了说一不二的总队上。

魔面具的施术者和承受者，它们身体上的印记花痕略有不同，不仔细观察看不出其中的差别。

而行动长这个曾经的承受者，知晓一切。

“在城门！”

此话一出，夜行人迟疑瞬间，马上望去东方。

难道说城门发生意外了？

“莫不是蚁官另有安排？”不行！等不了的夜行人着急说着:“变更计划吧，回去部署，先困住它（烈正繁）。

行动长摇头，不是这样。

“有问题，军团会通知。没收到任何消息前，计划不变。”

“传送是重点，让闭环的都去。那边解决了，再管其它。”

夜行人站在行动长的身后，听了一通，当时就想反驳。

突然不满的眼色印入蚁触，夜行人感受到行动长不可侵犯的尊威。

当时便止住嘴唇。

暗叹一声，好吧，我去通知，官大一级压死人。

走到一旁，夜行人打开仪器，开始了它的专属任务……

“它们想让你累死呀。”

第一句没反应，行动长注视着趴在地上的烈正繁继续说。

“我跟自己打赌，我说，我见你第一面起一直到最后一面，当年的事，你一个字都不会提。”

“现在看，我的赌注下的少点了。”

“聪明的人把事装在心里，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它们都觉得我欠你的，应该还。”

“可笑！我不欠任何人。别以为舍己为人很好！那才是不顾别人感受，满足自我私欲的小人！”

行动长把话说开，它不欠烈正繁任何，烈正繁也不用还它任何。

论交情，任何人都比不上它们两个。只是成长过后，两个人的选择不同，走上的道路也是对立的两面。

可行动长不后悔，它相信烈正繁也不后悔。

它们只是在认为对的道路上走着而已。

话说到这个地步，烈正繁依旧没有反应。

当年最重视兄弟情义的人，今天是吃了铁秤砣，不打算承认一句。

行动长难得没有生气，它又说了一句:“蚁官的计划，你们的一切准备，我都知道！”

地上疼痛难忍的烈正繁突然止住颤抖。

“哈哈哈哈！大繁！你变了！”看穿一切的笑容压弯嘴角，行动长好不的兴奋。

“我实话告诉你，不要抱有幻想，很快消息就会传来。”

“蚁官安插进东店的所有士兵，它交给你们所有的武器——都会毁灭！”

“再多少的计划，东域也是摇摇欲坠，大势尽去……为了这座城，为了这里的人民，我劝你还是这样为好，没有奇迹可以拯救你们。”

行动长说的是实话，与其做无谓的挣扎，倒不如顺其自然。

这又不是在写小说和拍电影，哪有那么多反转，正义的人闲的没事干了，不顾种族关系，非要来蚁族管闲事。

一切看样如此美好，但行动长算错一件事。

烈正繁的突然反应不是因为它说破了蚁官的计划，而是魔面具传导而来的大量力量，增强众多体质，烈正繁得以抵抗伤痛。

而让烈正繁震惊的另有其事。

给烈正繁一万个机会，它一万次不会选择魔面具，除非蚁族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原因很简单，魔面具增强的不仅是实力，还有情绪。

壮年时，烈正繁雄心未泯，无限精力的它很容易控制住魔面具的负面影响，致使众多承受者不会因为极度愤怒而失控，六亲不认。

可人到中年，经验虽然老道，但体能和精神实在跟不上衰老。

它无法控制每一个东店护卫都保留最后一丝冷静。

发动魔面具可能会对战局有所影响，也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但这些都是对它和护卫队而言。

说白了就是对蚁官、新派有利。

对于东店和百姓毫无益处，甚至有可能摧毁东店，断绝一切未来！

烈正繁不可能如此，什么都不要，只为了一时的胜负。

魔面具啊！

瑟，你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力量止住身体疼痛的同时，烈正繁也在奋不顾身地感知东店城发生的一幕一幕。

也幸亏魔面具的力量，才让烈正繁看到了想看到的景象。

结果它笑了。

它果然没看错男人！

一切即已开始，那烈正繁也要做好分内之事。

“你说的没错……”沉默许久的人终于开口。

行动长倒没了以前的激动感。醒悟了吗……

“它们果真不让我休息！”

行动长愣住。

烈正繁艰难起身，血水撒了一地。黑色印记已经遮盖大部面容，黑乎乎的模样又掺杂着各种泛红的伤痕。

任谁看了都会说一句“奇葩”。

“我把话也送给你，杂毛猴子！你们对东域怎么样，西门对你们就怎么样。咱们之间彼此彼此！”

拔掉额头上灿烂开启的花朵，烈正繁已经不需要“圆木春”为它续命。

解开诸多禁忌之后，久违的畅然遍布全身。

劳心劳力的正队长看上去年轻不少。

行动长嗤之以鼻，“逞口舌之快，一个舟丹蚁还想心系天下？”

“当年牛蚁（师合之父）便是如此。”不多废话，烈正繁双手合十，紧握！

之前的战斗是行动长找上门来，它不得不应战。

现在同样是战斗，可性质变了。

魔面具带给烈正繁无法匹敌的气场，它要乘势消灭这些杀手顶层！

对！是这些！不只是眼前的两个！

“大阵·森罗万象！”

话落，行动长只觉天地一片暗淡，每一处都充斥着放肆的笑声。

很少能见烈正繁有如此亢奋的时候！

行动长神奇般产生不忍打扰的念头。

但身后一脸懵懂的夜行人，可不这么想。

还有个大阵？这是什么情况！

“阻止它呀！”声音没有传导的时候，夜行人的身位便已超越行动长。

魔面具已经够麻烦了，要是再发动一个大阵，鬼知道有多少变数！

这一刻，夜行人动了杀机。

一条一条裂痕崩坏天空，一片片碎渣掉落大地，空中出现数十个空洞。

白色的混沌成为空洞里旋转的水流，高速旋转产生的波纹突破空间的限制，漫步天空。

连成一片形成巨大漩涡，世界的真实被扭曲不清。

蚁触从上到下，里三层外三层把烈正繁探知了遍。

只是简单的站着，而夜行人愣是没找出任何破绽。

看来只能从正面突破了！

“无象人！”

漩涡之中，伸出“真理之手”，无形无色，世人难见尊容。

夜行人做出握住心脏的姿势，看不见的“真理之手”同样如此。

虽然隔着一定距离，可夜行人每次的动作都能在特定的人身上应验。

烈正繁也不例外。

捏爆心脏，你可别怪我心狠！

刹那，夜行人握紧大手！

烈正繁浑身镇住，非常明显的颤抖从上到下传染身躯。

聚集的魔力还未连通大阵，就死在家门口。

平复的血液再次翻涌，这次不再是从伤口溢出，而是五官！

大限将至的征兆！

夜行人渐渐停下脚步，深深呼吸几口，赶上了……

行动长却噗嗤一笑，赶不上的。

“枯树将死！”

全身枯烂，泛黄的焦黑经受风吹，吱吱作响。

突然间，一根手指戳破不堪，紧接着手臂，大腿乃至全身依次走出废壳。

烈正繁再次亮相世间！

自然，这次也少不了额头上的花骨朵。

不过，烈正繁说过，它不需要这些保命了！

伸手，拔掉额头上的限制。

抬眼之时，涛涛气浪吞噬不知死活的夜行人。

惊慌失措，脸色煞白，夜行人毫无防备的陷入气势绞割中。

圆木春不是只能发动一次吗？

迟疑之间，夜行人不堪重负，连忙后撤远离气势范围。

夜行人狼狈不堪的回来了，行动长收起了笑意。

它是故意看夜行人出洋相的。

之前夜行人踹的几脚，行动长还没忘记。

人嘛！就应该为自己的冲动负责。

“你不了解魔面具，也不了解它。”拍了拍惶恐不安的夜行人，将它拉到身后。

行动长以无所畏惧的姿态面对眼前这个被黑色包裹的故人。

魔面具看上去是为了团体的术法，实则不是。

这种事想想就知道，烈正繁创立“魔面具”的时候，不过是个愣头青，就算再天才也没有太多社会历练。

所以哪有兼济天下的胸怀，不过和追名逐利的正常人一样，为了一己之私罢了。

“魔面具”最恐怖的地方不在于它能增强多大的力量，而是打破限制！

烈正繁绝大多数的术法都是有极大的使用限制和不良反应。

又加上烈正繁是少之又少的驱植师，再大的天赋实力也会被层层的限制剥削殆尽。

所以，它才创造了“魔面具”。

以它人之性命打破身上枷锁！

虽然初衷是邪恶的，但历经几十年的浮浮沉沉，烈正繁早已不再是之前的愣头小子。

它开始关注民生，开始心怀民计。

当它推翻幼稚之时，一条不一样的道路出现眼前。

烈正繁放弃了魔面具的一己之私，它真正将这个伟大的术法同蚁族共融。

很少有人知道这里面的内幕，而行动长就是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

之前两人面对的是一个受现实束缚，畏手畏脚，心事重重的东店正队长。

魔面具之下，解开一切限制的烈正繁，将会成为一代先哲口中的绝世之才！

它已不是它！

双手再次合十，脚下的光圈重归耀眼。烈正繁的阵法已经到了临门一脚的地步。

夜行人虽有不甘，可也无能为力！

此时的它才对行动长之前说过的话深有感悟。

“你面对它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它是一个人了……”

的确，果真不是一个人！

说来也奇怪，自从行动长回复冷静后，再也没出现过之前失态的情绪。

即使到现在了，也是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大繁，你发动不了的。”行动长给了烈正繁一个忠告，“看看你身后吧！”

自始至终，行动长从来没有小瞧过烈正繁！

……

……

二十年前，它作为蚁官护卫队，多少次危难险阻，与死神擦肩而过，莫不是一点幸运，恐已成土下亡魂。

烈正繁一口猛气入体，全身伤口溃裂的疼痛呼啸而来！

这不是死亡的解脱，而是活着的诸般不易。

多少年了……

蓦然回首，行动长已经恢复的脸色，再次难堪。

我对你、对这个城已经开恩！你又……

活过的蚁触给予阴暗的世界新的光芒，那面由烈正繁亲手写上句号的黑白影像，它的故事再度上演。

……

想想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至今记忆犹新。

二十年后，成为东店护卫长，身后的队友下绊，暗地的敌人暗杀，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烈正繁举步维艰。

死亡对于烈正繁，不过家常便饭。

现在到好了，可以什么不管，再大的担忧与它也无牵挂。

你说悔恨？

行动长止住脚步。

蚁触感知到魔力波动，当年的感觉又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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