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终于喘出一口粗气，说：“我们一直在这里守着！三点半，一辆卡车，后面跟着一辆轿车，要从这里过！我立刻下令开枪！结果，把那辆轿车打坏了！车里有人受伤，但他们都逃进后面的破厂子里！跟我负隅顽抗！”

高昌武问：“他们几个人！”

连长说：“开始只有四个人！但是，他们的枪打得实在准，老子的弟兄一冲进去，就被他们打死了！后来，又来了两辆卡车，车上大概有十来个人，都冲进去了！现在他们人多了，武器也加强了！他们有两挺机枪！他妈的，打得很猛！”

高昌武恶狠狠说：“到底什么情况！你给老子说清楚！”

陈子峰在工厂里嘎嘎笑起来，说：“高营长，你忙啊？”

高昌武怒吼一声，“老子就忙你的事！告诉你，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老子一个营有八百人！全来了！把你这里围了个里外三层！你们老老实实出来投降，老子到韩长官面前给你们求求情，让你们活一条命！你们要是顽抗，告诉你，一个也活不了！全部消灭！”

20－16

高昌武终于带着他的士兵赶到了府前街东口！

陈子峰怪模怪样地走到他面前，“行！你这家伙也有一股子狠劲儿，是把好手！手枪和手铐，你必须留一样。说吧，你要哪一样？”

李莫乔看了看手枪，又看了看手铐，终于说：“算了，我还是要手枪吧，至少可以保命！我也相信，你们一定有办法保住我的命！”

陈子峰在里面说：“高营长，说呀！接着说！怎么不说了！是不是闪了舌头！”

高昌武怒不可遏，大吼一声：“给老子打！打！把他们全消灭！一个也不留！”

破工厂的周围，顿时枪声大作！机枪、步枪一起向里面射击！

这个破车间被无数子弹打得暴土扬尘，一片灰蒙蒙的！爆炸不断在雾一般的粉尘里闪出耀眼的火光！

片刻，士兵们在长官的喝令下，开始向被子弹打烂的破车间进攻！枪打得更猛了！

20－18

车间里的情况，就不太好了！

开始，冷月和乔艳芳带来的机枪还能打！但很快，子弹就不多了，不敢再猛打了！

车间里的十几个人，分散在各处，守住窗口！有士兵冲进来，不是用枪打，就是用刺刀捅！但冲进来的士兵越来越多！陈子峰等人不再开枪，而是各端起一支步枪，开始与冲进来的士兵肉搏！

李莫乔再次操起铁管子，就如一个恶魔似的，拚命搏杀。他手中的铁管子每次抡下去，都会溅起一片血花！

乔艳芳高声叫道：“李莫乔，好样的，我先保你不死！”

李莫乔喘息说：“乔女士，你要说话算数，一定要把我送到重庆！”

乔艳芳叫道：“没问题！到了重庆再和你好好聊一聊！”

乔艳芳和冷月枪里的子弹都不多了，不敢再打。她们拔出匕首，各守住一个窗口。她们的力量有限，只能用最省力的方式杀人！割颈动脉！

一个士兵好不容易爬进窗口，被她们一刀割断颈动脉，只能倒在地上乱喊乱叫。

萧安城和几个弟兄都端起步枪，和冲进来的士兵拚刺刀！挑、拨、撩、刺，弹仓击，枪托击，都是他们训练过的动作，熟练而凶猛！

姜玉凤很清楚，在这个地狱一般的车间里，没有她动手的机会！她要上前只会白白送命！她所能做的，就是把受伤的弟兄拖到机器后，尽可能给他们包扎伤口！

有人高喊：“谁还有子弹！”

她急忙掏出自己仅有的两个弹夹递给他。

又有人喊：“谁还有子弹！”

她把自己的手枪也递过去。至此，她已手无寸铁！只要有一个士兵冲过来，她就没命了！她抓起一把扳手，猫腰躲在机器后面，小心观察。

但一看到有弟兄倒下，她还是拚命冲过去，把他拖到后面！

萧安城向她吼了一声：“别再过来了！”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亮了！谁都看得出来车间里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不断有更多的士兵冲进来！有的时候，是好几个士兵围攻一个人！

陈子峰和萧安城都看得出来，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人家一个营有八百人！他们拚不过人家！

但他们想了再想，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继续拚命搏斗！

现在的情况是，只有拚下去，他们才能活得更久一点！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20－19

兴化观音庵。

观音庵不知何年有过，此时早已没有踪影。所以，观音庵只是一个地名！

金行健这一组人，到了观音庵已有一个多小时，但他谁也没等来！

徐速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长官，这样等下去，恐怕不行！”

金行健只好说：“你说怎么办！”

徐速说：“陈子峰他们，还有乔艳芳和冷月他们，可能都陷在英武街上了！一定是这种情况！长官，我们应该回去接应一下！不能再等了！”

金行健不能再犹豫了，他立刻说：“走！我们回去接应他们！”

他们的卡车绕了一个大圈，很快就拐上英武街！

20－20

一上英武街，他们就听见那边传来激烈枪声！显然，陈子峰他们都被困在那里了！

金行健一拍驾驶室，说：“往前开，一直开过去！徐速，把那两个家伙架起来，让他们站在前面！”

他瞪着魏熙江说：“长官，就看你的命值钱不值钱了！你的命值钱，你就能活！要是不值钱，老子第一个打死你！”

卡车一直开到陈子峰他们钻进去的小楼前才停下！这里的枪声最激烈！

一些士兵冲过来，举着步枪对着他们，喝令他们停车！

金行健把手枪顶在魏熙江的太阳穴上，高声喊叫：“高昌武！高昌武在不在！高昌武！你赶快给老子滚出来！你再不出来，老子就要开枪了！”

车下围过来的士兵，已经看见车上的魏长官，哪里还敢开枪！只能瞪着眼睛，回头高声喊叫长官！

片刻，高昌武也从小楼里跑出来！他一看清车上的情况，就瞪起眼睛！

他愤怒叫道：“你敢开枪杀长官！就是他妈的死罪！”

金行健高声说：“老子不开枪也是死罪，无所谓！命令你的士兵停止射击！”

他这么说着，就用手枪顶在魏熙江的胳膊上。他的意思，就是要先打断魏熙江的胳膊！旁边的徐速，仍然把枪顶在霍先生的太阳穴上！

他们都瞪着眼睛，就要开枪了！

高昌武掂了掂眼前的情况！他很清楚，魏长官哪怕只是受小伤，也是他的责任！

他大叫起来：“停止射击！所有人停止射击！”

周围的枪声渐渐停止了。

眨眼间，这一带就变得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呆立着，仿佛陷入地狱一般！

士兵们都张大嘴，那么惊愕地看着车上的魏长官，看着顶在他头上的枪，又回头去看高昌武！

高昌武虽然愤怒到了极点，但对眼前的情况却毫无办法！

更多的士兵从破工厂里跑出来，开始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一看清卡车上的情况，也就都明白了，人家手里拿着王牌！控制着他们的长官！

金行健特地用最大的声音说：“去一个弟兄，叫陈子峰他们出来！谁敢开枪，老子也开枪！”此时，他已把手枪直接顶在魏熙江的太阳穴上！

徐速把另一个弟兄叫过来，让他抓着霍先生。他跳下车，就向小楼里面跑！

他一边跑一边高喊：“长官，陈队长，我是徐速，你们可以出来了！”

陈子峰说：“他妈的！除了金行健那一组，咱们全在这里了！他妈的，他们要是人多，咱们还是难办！我们能找到增援吗！”

带队的连长向他跑过来。他眼睛是斜的，嘴巴是歪的，凶神恶煞一般！他袖子卷到胳膊肘，手里提着他的驳壳枪！

他开口就说：“长官，我一个连，被他们干掉小一半！人都死在里面了！”

20－17

高昌武走到一堵矮墙后面，瞪着在逐渐亮起来的天色下，渐渐显示出轮廓的破工厂。

他高声喊：“陈子峰！陈子峰！活着吗！活着就给老子应一声！”

他高声问：“这里什么情况！”

陈子峰恶毒地说：“你他妈的，倒是对老子挺有信心！”

萧安城说：“在兴化这里，咱们恐怕找不到增援！”

冷月说：“想想办法吧！咱们不能困死在这里！”

果然，乔艳芳第一个先冲到萧安城面前，把他上下好一番打量，确认他只是累到了极点，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但几个军官互相看了看，谁也想不出好办法！

这时，李莫乔说：“能给我打开手铐吗？我出力更方便一些。”

高昌武回头高喊：“各连，把这个破厂子给老子包围起来！一个也不准放跑！有一个算一个，全给老子打死！都动起来，快一点！”

他身后的连长和排长们带着士兵，向工厂后面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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