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就该好好躺着，别动。”吴范宇脸色阴沉得可怕。

林和甫只好像具洋娃娃玩具，恭顺地听由吴范宇给自己系上餐巾，吴范宇召唤出影子，细长的影子像蛇一样攀附上林和甫的大腿，温暖的感觉从大腿处传来，然后是全身，好像泡在温度正好的浴缸里一样，舒爽的感觉让林和甫每个毛孔都张开，他的身体像一块干燥的海绵一样贪婪地吸取着吴范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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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好。”林和甫下意识想要起身，胸口前传来一道蛮横的力量，眼前的少女用和她较小的身躯不相称的力气把林和甫又按回了床上，一掌的力道差点让林和甫以为自己的肋骨要碎了。

“得想个法子拿回来才是，要不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林和甫心里依旧忐忑，咀嚼着嘴里的煎蛋，吃下热乎的食物加上吴范宇影子的治疗，让他觉得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不少。

吴范宇一叉接着一叉，直到耐心地给林和甫喂完了所有的食物。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林和甫再度被开门带来的引擎声震醒。

“学长，我说了我不饿，让我睡一会儿吧。”林和甫的声音里带着埋怨。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林和甫默然无语，房间里的三人陷入了难言的尴尬的沉默。乔伊斯注视着海平面最终吞下了最后一缕阳光，摸索出怀里的打火机。

“我先去餐厅，和甫，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离学院还有10来个小时的航程，你好好休息，到了学院我会叫你的。”吴范宇利索地解开了餐巾，林和甫微眯着眼睛，心脏怦怦直跳，两人的距离在此刻无限接近，郁金香淡淡的香气和女孩身上的汗味钻进了林和甫的鼻腔，让他有些晕眩。检测到心率异常，仪器嘀嘀叫了几声，人工合成的女声机械音响起：“检测到心率上升，请注意。”

吴范宇有些疑惑地看着林和甫飙升到每分钟120余次的心电图：“你哪里不舒服吗？”

“呃，没有。”林和甫有些心虚，总不能说是因为吴范宇吧。“塞林格学长和乔伊斯老师在哪里？”

“他们在餐厅吃饭，塞林格托我给你带吃的来了。”吴范宇把几绺碎发挽到耳朵后，白皙如象牙的颈部让林和甫有些入迷。

“好好休息，林和甫。”吴范宇端起餐盘和餐巾，顺手关上了房间里的灯，未拉下遮光板的舷窗之外，一轮满月在无云的平流层内闪耀，沐浴在月光中的少女轻盈的脚步声逐渐向门口远去，吴范宇并没有叫回自己的影子，而是继续让林和甫沉浸在影子之中恢复体力。影子似乎把什么东西塞进了自己手里。

林和甫举起手一看，心里一阵惊颤，惹得心率报警又叫了起来——那枚准备给陈安琳的戒指，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吴范宇同学。”林和甫对着那个即将融入黑暗中娇俏的背影叫道。

脚步声停住，黑暗中，林和甫只能听见衣服刮擦的声音，少女似乎转过了头。

“在停车场的时候，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还有，谢谢你肯还给我……”林和甫鼓涨了半天，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

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只剩下心率滴答的声音在房间之中回转。

吴范宇迟疑的语气反而让林和甫吃了一惊：“为什么？”

林和甫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停车场你巫术超载救下了大家，没有你把辛波斯卡打成重伤，我们肯定也没法从那里脱身。还有，当时的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林和甫由衷地露出了笑容。

林和甫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舷窗洒下如霜的月光，站在光中的少女往回走了几步，脸上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月光把吴范宇皎白的脸更映得光洁无暇，有些凌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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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丝更显出主人的局促，一双淡红色的瞳孔像是刚刚走出森林见到人类的小鹿，充满着好奇和戒备。吴范宇的举动完全不象是高冷，只能用不知所措来形容。吴范宇双手轻抬，餐盘遮住自己半张脸。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林和甫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这句诗。

“对不起，当时的我肯定很奇怪吧。塞林格和乔伊斯老师也夸奖了我，可是我好像真的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应该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就像之前给爸爸和妈妈那样。每次用了自己的影子之后，都会头痛，都会记不得大家，大家应该不需要这样的我，总有一天也会忘记我的吧，所以我还是不要给大家添乱，大家也不要记得我比较好。”吴范宇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到最后细小如蚊子哼哼，像害羞的小女孩第一次上台表演一样。

林和甫有些心疼地望着月光中的少女，他这才明白吴范宇之前的那些举动并不是天性冷漠无情，而是这个少女的身体里有一个时刻在和流逝的记忆斗争的灵魂。

只是不愿意承受遗忘的痛苦，才选择不和别人接触啊……

“不是这样的。”林和甫扯去胸前的垫片支起身子，“影歌”已经让自己的力气恢复了不少，他走上前去按住吴范宇的肩膀。

“吴范宇同学，大家都很需要你，没有你的话大家都会死在那里，就像乔伊斯老师给大家看的投影那样。”林和甫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了。“头痛也好，记不得大家也好，你是你自己的，不需要依赖别人活着！”

吴范宇僵住的肩膀逐渐变得柔软起来，双手渐渐垂下，不锈钢餐盘跌落，在铺着地毯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少女双臂无言地攀上林和甫的后颈交叠，额头轻轻贴在林和甫胸前，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两人几乎能感受彼此咚咚的心跳。

林和甫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吴范宇身上若有若无的气味还是让他有些心悸。调整了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他还是坚定的说道：“而且，我向你保证，我会记得你，我不会忘记你，好吗？”

“拉钩。”怀里的少女没有抬头，抽出左手放在林和甫的心口。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林和甫伸出右手回应，两人的小拇指无声地扣在一起。

林和甫捏着戒指的左手有些尴尬，放也不是举也不是，林和甫心里剧烈挣扎着，窗外的繁星和月光让他无言地忍受着这份煎熬。轻叹一口气，林和甫轻轻挽起吴范宇的右手，把那枚戒指塞了回去。

吴范宇终于抬起了头，月光下，林和甫像是被摄取了魂魄，吴范宇的脸让他有些失神。她居然笑了啊。

“那我们可就说好了，林和甫，你会永远记得我。”吴范宇抬起右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掏出那个笔记本，就着皎洁的月光一笔一划写下了什么字，那枚卡地亚戒指在月光下更显得雍容小巧，就像本来就长在吴范宇手指上一样。

“嗯？怎么啦？”吴范宇写完后合上了笔记本，望着林和甫盯着自己手指戒指的目光，又翻开了笔记本：“唔嗯，在收下礼物之后应该说‘谢谢，我很喜欢’，谢谢你，林和甫，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望着吴范宇脸上恬静的微笑，林和甫苦笑了一下。

“你能喜欢就好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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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斯看着两人的举止，无奈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握住林和甫颤抖的手：“和甫，范宇超载使用巫术之后的代价就是这样，她的记忆每次在恢复的时候都会出些岔子，所以她才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但是她绝对不是坏人。”

吴范宇换上了一条机场地勤的裤子，头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

“吃吧，病人餐。”吴范宇的嗓子稍微有些沙哑，声音像是命令。

“吴范宇……同学，我能自己吃。”林和甫脸一红，记忆中上次给他喂饭的人是自己的妈妈。

“张嘴，啊。”吴范宇直接无视了林和甫的要求，手没有退回，眉头微皱。

“啊……”林和甫有些心虚地张开了嘴，那枚戒指就在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闪烁，自己的鼻息就能触及。

没有回答，脚步声也不像老罗那样粗声粗气。一碟煎蛋轻轻放在了林和甫床边，林和甫不耐烦地扭头，一双柔白的小手，还戴着那枚卡地亚戒指。林和甫吃惊的脸上瞳孔放大的目光，正对上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神色的吴范宇。

林和甫摇了摇头，老罗如释重负地拍拍林和甫：“学弟，一会儿我给你带点东西吧。”说完，乔伊斯和老罗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隔音病房，林和甫已经逐渐习惯了每次开关门时那剧烈的引擎声。闭上双眼，林和甫试图继续找回自己熟悉的在航船上的感觉，或许睡一觉起来自己心里的沉闷感会好不少，陈安琳，周振，舅舅一家，妈妈，老爹，无数的回忆在难堪的沉默里一个接一个登场。

林和甫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身体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突然打开的舷窗的夕阳有些刺眼，林和甫闭上双眼无奈地点点头。吴范宇在停车场超载巫术之后，那一副明明是很好说话的样子，怎么一下就变回了这个三无少女啊。

“呃，乔伊斯老师？”林和甫试着把心头的疑问和盘托出。

老罗捂着耳朵，一脸苦笑看向发出飞机引擎一般响亮的嚎叫的林和甫，后者的表情像被强行塞了蘸着鲱鱼罐头汁水的苦瓜，一张臭脸恨不得把老罗给活吃了。老罗有些心虚，他故作轻松地吹着口哨，走到舷窗边轻轻打开遮光板，巨大的机翼下，无边无垠的海面被残阳映照，宛如一汪血海。

乔伊斯听完之后，神色没有什么变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越来越暗淡的海面：“猎巫人之间也有秘密，或许哪天范宇真正信赖你的时候会和你说吧。”

“机长播报，飞行时间预计还有12个小时。”隔离病房里回荡着飞机广播声。

影子里的力量，胸口前本来暗淡无光的巫印此刻也像在热水里泡开的茶叶一样显出了几分滋润的光彩。

“张嘴。”吴范宇用叉子哗啦开一块煎蛋，递到林和甫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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