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呢？”

“娘和你爹在外面一起保护你，要是……要是我们都死了，记得拿这些钱给我们立块碑。”女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银两塞到孩子的手里，又娴熟地打开佛像的机关，硬生生地把孩子拽进佛像。

那孩子没有哭泣，只是懵懵懂懂的，他还没有明白，他还没有想起……

“鹊儿，躲进佛像里。记住千万不要出声，无论发生什么。”

峰顶之上，猫头鹰还在喝酒。

此时有一弟子来到阁中，左膝下跪，禀道“老祖，弟子们都已布下阵法。”

今夜，卫枭于阁中饮酒。与山下众弟子不同，老家伙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慌张，反而表现得怡然自得。

但是他知道，今夜，百鸟门将有大劫。

也难怪中原王朝中那些大臣们都私下里议论道，若是骆北王有朝一日拜入百鸟门下作一柄旗弟子，倒也不算奇怪。

不过让百鸟门真正称雄西北的是门内的一个老头，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

“什么？”猫头鹰已经太老了，老到连话都听不清楚。他把手放到耳朵后面，用那嘶哑的声音问道“什么？”

“弟子……”来人刚想再说，猫头鹰却又挥手示意不用再说了。

禀报的弟子只好退下，刚要下阁时，猫头鹰突然开口，问道“我的孩子呢？”

“孩子都已备好，这就带来。”

那人走下阁楼，至山中大殿。

山中大殿是百鸟门聚集开会的地方，掩藏于山洞之内。有几十根青铜柱子擎立，石壁上又有百鸟刻像，四周皆是花草树木，洞窟中还有溪水沿石墙流下汇聚，直至留下山下汇成瀑布，景象壮丽。将此处比作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亦不为过。

只是与这美景不相符的是，在大殿中央又有几十根小的立柱。每根立柱由玄铁浇筑成十字形，立柱之间则由数十条铁链串联。远远地望上去像是一座座孤坟，让人感觉脊背发凉。

但倘若只是几十根柱子也罢，真正让人害怕的是走近一看，那每根柱子上都吊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

每个孩子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着一些伤痕，有的缺着胳膊，有的少了腿……

“老祖那边要孩子了，你们几个把人带上去。”

“师兄……”

其中有个弟子悄悄挥手示意，轻轻地说道“师兄，我们查点了好几次，发现好像……”

“好像怎么了？”那人好像意识到不妙，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起来。

“好像少了一个……”

“什么！少了哪一个？查清楚了吗？”

另一个弟子走上来说“好像是紫鹊长老的孩子……”

“那个女人！一定是他！”

“师兄，我们该怎么向老祖交代。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孩子数目不够，我们几个脑袋都要搬家！”

“我们几个人的贱命算什么，就怕会连累到我家人，还有门内兴亡……”

那两人早已慌乱了心神，唯有年龄稍长的那人低头沉思，片刻之后，他抬头说道“想再找到那个孩子时间已经不够了，事已至此，再怎么着急也无济于事。不如趁此时机……”

他话未说完，又回头环顾四周。

“不如什么？师兄快说！”两人连忙齐声问道，“不如……”

那人再回过头来，眼神突然变了，带着杀气的眼神。

只在一瞬之间，那人的双手变得血红，如利刀一般刺进二人的胸膛，准确的说是掏进！

“对不住了二位师弟，我寰筱雨只是想活命，仅此而已。”

“你敢……”

仅用了一招，二人皆倒地身亡。而那个人从始至终面无表情，只在最后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脸。

寰筱雨处理完两具尸体，又招呼殿外几个弟子，“喂，你们几个，去把孩子带上阁顶，老祖口令，不必多问。”

而他自己却连忙快步下山，凭着老祖口令外出任务的借口，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山下马槽中，牵了一匹枣红色的西北烈马，扬鞭而去。

“驾——驾——”

月亮渐渐变得暗红，雨滴哗哗地打在路旁的竹林上，和驰骋的马蹄声相呼应。时不时的还会有鸟兽的叫声，深邃幽静。

“下雨了……奇怪。”寰筱雨在马背上像是在抱怨，伸出还有血迹的右手，感受雨滴和潮湿的空气。

这怪异的天气，这不合时宜的小雨，还有格格不入的行人。

“行人？怎么会……”寰筱雨心里念叨着。

就在刚刚与疾驰的烈马相向而行的行人，戴着斗笠，孤身一人。

“此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偏偏是在现在这种时候出现在神鹫峰下。”

“七天前，老祖曾言今日百鸟门会有灭门之灾降临，难道……”

寰筱雨越想越乱，一松气，叹道“管他有何灾难来临，我今日便已是自由之躯，再不受那老妖胁迫。”

在泥泞的道路上，马蹄踏起阵阵水花。寰筱雨快马加鞭，头也不回，消失在视线中。

而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那人此时已至百鸟门正门前。

“哪里来的村夫，不要命了，快回去！”看守大门的守卫大喊道。

那人没作反应，在雨夜下，因为斗笠半隐的面容只能让人看到深邃的眼神，古铜色的肌肤在月夜下，若隐若现。

“怎么，听不明白吗，不想死就快回去！要入门以后再来，今夜不是时候！”守卫开始有点纳闷，挠了挠头。

那人还是没有回应。

守卫忽然长大嘴巴，好像明白了什么。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守卫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大喊，可还没有说出一句话，守卫的人头早已落地。

“来者何人！”此时从山间突然窜出十几位众高手，个个都持一把百斤重的长枪，戴着鹰鸟的面具，披着如钢板厚的铁甲，来势汹汹！十几人往那一立，犹如铁壁一般，每人大约都有两米高，声音浑厚，极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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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与威严。

反观那人，从始至终连头都没有抬起，只是缓缓的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刀……

……

神鹫峰顶，露天楼阁。

骨瘦如柴的老怪物用白布擦拭着嘴角的余血，弟子们已经在打扫一具具的骸骨。

对于眼前的景象，弟子们的内心早已再难起波澜，因为他们知道这是能够让百鸟门立于江湖之上的秘术。只要老祖活着一天，百鸟门就一天不倒。但人力终有穷尽，缥缈于世，终有一天会化为尘土。再长寿的鸟也终有一天回落地，再奇伟的神力也难以让人永存于世。

但百鸟门却做到了，百年来让门派立于江湖之上的长生之术。

那就是吃人，吃的还必须是小孩！

老怪物一边用牙签剔牙一边说道“徒孙们，山下可有什么动静？”

“启禀老祖，还未发现什么。”

“嗯……”不久前还病恹恹的老头，此时却忽然又焕发了生机，干枯如朽木的肌肤，此时已逐渐有了光泽。想必这就是邪功延年益寿的奇效。

只不过依靠此种方法来维持寿命实在是丧尽天良，有违人道。天下人皆不知看似表面上光鲜亮丽、声誉极好的百鸟门，内部里已经发烂发臭、让人觉得恶心。

“有老夫在，你们也不比慌张。凭老夫所修的武学，只要食尽足够的孩童血肉，保我门派无逾易如反掌。”猫头鹰渗笑道，“我倒要看看如老上君所言能灭我门派的那人究竟有何本事，怕不是那老家伙也有说错的时候。”

“想我百鸟门立于江湖百余年，受天机，号万物。责令世间，统帅众生。就凭此一人……可笑。”

不等猫头鹰言语落下，山下突然杀声震天。

刀枪剑戟互相碰撞，传出一阵阵“砰砰”的打铁声。

锤击棒打喝声雷鸣，传出一阵阵的“轰轰”的擂鼓声。

还有血肉四溅、鲜血飞流的杀戮声……

“老祖，来了！”一弟子抱拳禀道。

“何必慌张。放宽心，我百鸟门八大派系、五大长老、千余名弟子各个皆是万中无一的高手，再别说还有一十三道兽鸟机关，提前布下的玄关阵法……就算是中原的四大宗师前来想要一闯，也不可能须臾之间，神速而至。”另一弟子灿灿言道，神情里透露着一丝傲意。

“话所如此……但灵言宫启命上君曾有预言‘天有异象，百鸟归巢。月夜寂寥，万物寂静，劫至此日！’”

“寰师兄言重了，老上君亦有言错的时候。你忘了吗，五年前，他还言道当今天子行将遇刺，当时还引起朝野动荡，引得一股轩然大波。可结局你也知道，为此事天子发怒，老上君受到了不少的牵连。”另一弟子捋着自己一缕胡须，眼角打转，又说“更何况老祖在此，任他是什么大罗金仙也不足为惧。”

“师弟不可大意啊，上君的话……”

“怎么？难道你认为我们老祖会怕什么劫数、我们百鸟门会因为一句话非要吓得胆战心惊不可？”

那人拜向猫头鹰，铿锵有力的言道“我老祖武功盖世，天下无敌……”

“好了好了，白树、寰筱月你们二人不必再吵了。”老家伙开口了，与不久前老态龙钟、两眼昏花的样子不同，此时的猫头鹰两眼瞪的睁圆，耳力也恢复到常态。

“是，老祖。”二人皆不敢再有言语，毕恭毕敬。

要说这百鸟门老祖猫头鹰卫枭平时是对门内事务一概不管的，别说是他，就是他下面的五大长老也从来不问事务。门内大小事皆由八大门派掌教管理。

七天前，卫枭一直久居楼阁，闭关修炼。直到一纸书信传来，信上所言传到卫枭的耳里，让这老家伙似乎是再也不能稳坐于阁中了。

因为卫枭所修的是一门极其诡异的邪功，百年来百鸟门历代所传下的延年益寿功法也是此邪功。只不过九日之前，卫枭修此邪功在即将突破重境的关键时刻，却因这一纸信乱了心神，导致气脉受阻，真气逆行，变得一副朽木不堪的老态。若要调理气脉、恢复元气则需足够数量的七八岁的孩童……

此前，卫枭已命门下弟子“此次突破重境，老夫所需一十三位孩童。”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传言此邪功乃是百年前一疯癫道人从中原传至西北，受于一人。而想必受此邪功人就是百鸟门创立之人，数代秘传，几经改造。可想而知，又有多少孩童性命亡于此术……

因果轮回，天道所至。

百年来世人都道百鸟门人间正派，江湖上受人倾慕，庙堂上威望远重。

谁又能想到在此奇山异景、鸟兽成群的神鹫峰上竟有如此肮脏不堪的事情发生。

然而在这百鸟门内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多少年来，江湖上一直没有关于这种事情的传闻，也没有将这种恶行传播出来。

后来百鸟门恶行流出，受尽天下人唾弃。人们将这邪功叫作食童换寿大法，只不过这已经是二十年后的事了。

再说这老妖物卫枭修此邪功，已不知害了多少孩童的性命，西北大山数百里已再难找到七八岁的孩童，更别说要十三个。搜遍千山万水总共不过是抓到了十二个，可赶巧的是五大长老之一的紫鹊长老有一男童，今年刚好八岁。

此子性格乖张，脾气暴戾，但深受其父喜爱，传闻此子降生时还发生了一段怪事。听人说，小孩刚从娘肚子里生下来时，从母亲怀里还爬出一个怪物，据有看到那物的人言道，此物通体发黑，赤眼白牙，甚是骇人，不过却如巴掌般大小。刚爬出来，还没喘几口气就被紫鹊长老丢进火炉，活活烧死，其声惨烈。

卫枭竟打算以此孩童填补空缺！口令传下，紫鹊长老实为不忍，却不敢违抗，洒泪受命。

天底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亲，但紫鹊长老在至亲和门派之间选择了后者。

“想必此时我们父子已是阴阳两隔……”紫鹊望着暗红的月亮，渐渐地出了神。

忽听门外快马长声来报“报！！！”

紫鹊惊醒，马上回过神来“说！”

“禀报长老，殿外那人已至卵寿门！”

“什么！？十二鹰枪、三百火神兵皆不能挡？”

“皆不能挡！”

“黑凤、白鸦二位长老呢？”

“二位长老……”

“二位长老怎么样？”

“二位长老……战死！”

紫鹊大愕，倒吸一口凉气，连退几步，身体一倾，竟然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这把来报的人也下了一跳，在他们眼里，紫鹊长老是五大长老中行事最为沉稳冷静，平日里看上去给人的印象是深藏不露、老谋深算，可现在竟然吓得如一怯鼠一般，慌慌张张连脸面都不顾。如果此时此刻连紫鹊长老都做不到处事不惊，那想必他们这些下人、徒弟的性命可想而知，更是难保！

紫鹊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用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喃喃道“传我命令，除阁上弟子以外，所有人都去抵挡此人，还有尽快将此事去通知老祖。”

“属……属下遵命！”

过了好一会，紫鹊终于缓过神来，又看向那暗红的月亮……

……

雨水还在淅淅的下，惨叫声也从始至终没有停止。

白树和寰筱月两位师兄弟听到惨烈的战况后，再也稳不住了。

白树率先坐不住了，跪向老祖，大叫着“老祖，就快杀上来了。……老祖，保我性命！”

在一旁的寰筱月就稍微沉稳一些“我等该如何对敌！老祖。”

“筱雨那小子……恐性命不保……”寰筱月心里默默的念咕着，眉头紧锁。

但猫头鹰卫枭却始终一言不发，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失态之表，唯独左手一直紧握剑鞘，一刻也没有松掉气力。

他把剑鞘立在木案上当作拐杖，艰难的站立起来，挺起佝偻的后背。

白垂的眉须快要垂到地上，那双和真正猫头鹰一般的双眼炯炯有神，紧紧地凝视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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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活了一百多年的他，在江湖之上已经看过了太多的打打杀杀，很少有什么能让他如此慎重。或许是远离江湖争斗太久，也或许是太久没有和什么人切磋了，当然有资格和卫枭的交手的人天底下屈指可数。

总而言之，世人已经淡忘了猫头鹰卫枭——百鸟剑魔的称号！

……

“猫头鹰要出手了。”

“是吗？他厉害吗？”

“……姑娘，不懂就不要说，……哦，也不要问。”

“我问问怎么了，不懂就要问吗。你们这些练把式的，怎么各个趾高气昂的，会武功了不起啊，能当饭吃啊还是能当水喝啊，再说了……”

“好——好——”男人翻了一个白眼又说“我不跟你吵，能看到这种传奇人物出手，是我们习武者的幸事。”

男人一边摇头一边嘴角上扬“这是男人的浪漫！你，不懂！”

而在男人旁边的女子双手抱于胸前，一脸鄙夷且眼神死死的盯着男人。

数百丈外，夜空之上。

一个巨大的黑影悬于高空，一男一女立于黑影之上。

男的在拿着长筒，咧着嘴，闭着另一只眼，身体前倾，撅着屁股的往火光通天的百鸟门方向望去。

女的则在一旁，嘴是一刻不停，喋喋不休地叫骂着。

“别说了！”男的猛地抬手示意闭嘴，语气严肃，表情凝重。

刚刚还占据上风、脾气火爆的女子，此刻却变得乖巧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怎么了？”

“杀声停止了。”

与此同时，阁上的二位师兄弟也突然大惊。

跑至阁楼边缘，往下探头看去，皆是一片尸首成山、血流成河的景象。

这把两个已经有三十岁的成年人吓得几乎快要失禁，“白师弟……”

寰筱月刚转过头，白树早已身首异处。

就在下一秒，他下意识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但为时已晚，自己眼前先是一片血红，转而又是一片黑暗，紧接着重重的倒在地上。

来的就是那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

只不过此时那人已经将斗笠摘下，露出面容。

一头乌黑长发，在后脑束起高高的发髻，略伴有几丝白发垂落在额前，古铜色的肌肤粘长在凹凸有型的骨形上，每块肌肉仿佛都在散发着蒸蒸的热气，凸出有力的血管也好像流淌着滚烫的热血。

男人轻轻地喘着粗气，杀红的双眼渐渐褪去锋利。

此时此刻，百鸟门内只有他和卫枭，对立于楼阁之中。

气氛愈发的沉重，声音静的连雨滴的滴答声都显得格外的刺耳，就像是落入银盘的宝珠，噼里啪啦，步调有序。

猫头鹰卫枭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两对白眉快要簇成一团。

而对面的那位神情则略有平缓，双眼对视，看上去略有懒意。

“你是何人，胆敢闯我山门！”卫枭率先开口斥怒道，此时的卫枭虽任显老态，但气力上与壮年时别无二样，声音浑厚有力，倒也不失为一派山门老祖。

为躲过今日劫数，卫枭早已做好万全准备。在他心里门派存立、门徒性命都可抛弃，他想要的和寰筱雨一样，只是还妄想的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仅此而已。

只不过他没料到现在想活命并且确实活下来的不只他一个，自认为万事俱备，但还是算漏一处。

那男子先是很讲究的双手抱拳，说道“晚辈受朋友所托，荡灭百鸟门，取卫枭首级。”

说完从腰上刀鞘抽出一把长刀，一把平平无奇的横刀，毫无亮点可言。

前后脚错立，双手握长刀，重心慢下沉，口中喃喃道“请指教。”

卫枭的脸色此时已经极其难看，甚至有一点诡异的吓人。

他怒不可遏的大喝道“好狂妄后生！老夫不才，愿为尔指点一二！”

言毕，卫枭也从剑鞘里缓缓拔出了一柄七尺长剑，观此剑与那破件横刀相比，实在是一个天上神兵，一个凡间平器。

光说剑柄就是由白金造制，刻有四颗玄冥黑珍珠，两枚朱砂红宝石。

再看剑刃更是通体光鲜，擦纸而过，锋利无比，似有神气注入，神威无比。

卫枭左手持长剑，右手食中二指抚摸剑刃，似有剑气贯穿由剑刃流至脉穴丹田。

转即脚踏地板，大喝一声，催动自身真气运行。

干枯瘦弱的躯干突然注满了力量，一块块的血肉像是有自主生命似的泵发出来，威压逼人，步步为招。

更为震撼的是随着卫枭的一声大喝，神鹫峰露天楼阁顿时地晃楼摇，山间滚落下的巨石裹挟着红焰砸落在山下一处处的房屋、殿堂，由阁楼中心冲出的一层层气浪，就连在百丈之外的那对男女都站立不住，只好俯身掩面，避免被飞溅的碎石、火星所打到。

“这就是猫头鹰的实力……果真吓人！”男子不禁叹道，转而回头又对女人喊道“看见了吗！我所言不假吧。”

看着一脸得意的男人，女人撇着嘴，两个腮帮气鼓鼓的。

“对！对！对……切~~”

男人没有在意，又望向楼阁。

“世人都认为百鸟门猫头鹰已经是风烛残年，到了快要入土的地步。还有些江湖上有鼻子有脸的名门贵族也觉得他早已老朽不堪……当今天下，中原四大宗师暂且不谈，只西北猫头鹰、南海鬼阴佛、东岛华先师，此三人已是当世武学巅峰。”

男人低头若有所思片刻，顿了顿，又说道“没想到，人们都这么健忘，已经快要忘记那些年的江湖事了。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走什么？打完了吗？你不是要看对决吗？”

“不必了，胜负已分。再说了要是看完了，我们俩能顶住，它可顶不住了。”

男人用手拍了拍下面的巨大的黑影，嘴角轻轻上扬“是吧！”

黑影好像听到了，用一声长吼回应。

转而立即扇动两侧翅膀，甩开长尾，朝远处缓缓移动。

那女子却有不解，纳闷问道“你说胜负已分？”

“嗯……你可记得那骑快马而去的人？”

“他……怎么了？”

“我看那人行色匆匆，偏偏在这种时候……我猜是逃跑了！走，我们去找他！”

“找他？”

“他就是师父要找的那个人。”

……

楼阁上

那柄光鲜亮丽、夺人眼目的宝剑横插在木墙上。

猫头鹰卫枭趴在地上，吐出了一大滩黑血，满头白发全都脱落，干瘪的嘴唇在微微颤抖，眼神涣散叠影重重，已经奄奄一息，看来确是胜负已分。

男人走至眼前，一句不说抬手朝头就是要砍。

“慢！”卫枭伸手叫住，“你是什么人？为何……我与你无冤无仇……”

“……”

看男人没有说话，卫枭又说道“今日，我气脉混乱！你赢的胜之不武！”

“我不是来比武的。”

“那你要什么！钱？武学秘籍？人？”

男人一一摇头。

“都不是？那你为了什么？”

“受人所托，请前辈受死。”男人话语刚落，手上的长刀已经开始抬起蓄力。

“这算什么理由？你叫什么？什么人叫你来取我的命？慢着！还……”

那人一刀斩下，血溅当场。

福治十五年，一代江湖传奇、西北枭雄卫枭身死，传承了百年的名派百鸟门就此消于江湖。同一年，江湖上传出了陀王秘宝的消息……

（本章完）

.

这一夜，百鸟门下众弟子皆严阵以待，披甲戴盔，刀剑矗立。

有一大殿，殿内有一佛像，一个女子，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女子好像是在安抚孩子，一只手抚摸着孩子的脸颊，一只手擦拭自己眼角的泪水。

女子流尽泪水，走出大殿。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请佛祖保佑。”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串佛珠的女子，口中默默念经祈祷……

……

在半山腰下，各大派系弟子个个皆屏气敛声，持刀剑伏于四角，布网阵埋于殿堂。

在神鹫峰的最高峰上坐落着一栋高耸入云的露天楼阁，阁内有一白衣白发老者，端坐阁中，左手持剑鞘，右手则颤巍巍的举起桌上酒杯。一边饮酒一边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说的什么让人难以捉摸，时不时的会突然咳嗽几声。此人便是百鸟门老祖，江湖人称猫头鹰的卫枭。

每个弟子的脸上都好像写满恐惧，每个人的眼神都像是见到鬼一般慌张，豆粒大的汗滴开始渐渐浸透衣衫。

当鸽子不再象征和平，当乌鸦不再为死亡驻脚。

天有异象，百鸟归巢。月夜寂寥，万物寂静。

百鸟门，江湖上极为有声望的名门大派。三千米陡峭的神鹫峰上，云海环绕，景象奇异。百鸟门依峰而建，环腰而倚。门下有八大派系，每个派系各有两名掌教，六大宗师。门下还有黑凤、白鸦、朱鹮、紫鹊、黄鸳五大长老，更不用说还有几千名弟子……

在江湖上，百鸟门地位更是显赫。作为平安年间唯一一个在乱战中存活下来的门派，可谓是极尽天下人重视与仰慕。在西北六州，人们都说，西北大山不是他骆北王的，而是百鸟门的！

佛像像是一个棺材，渐渐地掩蔽,女子还在拭泪哭泣。

孩子见到娘亲最后一眼，听到最后一句是“给我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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