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瓶五十度五粮酿可以吗？”

素如霜很肯定的向赵夏兰点点头，答曰：

“可以！打开它。”

解释的话语方才落下，赵夏兰便拿着一瓶国牌名酒，双手举到素如霜眼前问道：

老医生虽然脾气粗暴，可职业素养还是有的，压迫带在近心端结扎露出小孩胳膊上的静脉血管，针头刺入在回血后解开压迫带，缓慢的将高效的抗生素推入；

仔细观察着老医生动作的素如霜，在静推药液推入一半的时候，已经完成了双手和病灶的消毒，并不规则的山寨“针头”，稳稳的被她刺入孩子的腹腔；

眼见着赵夏兰跑开，素如霜继续矮下身子，专心拆卸那根设备上的金属管；

很是费了一番功夫，终于从合金设备上旋下这根小孩小指粗细的空心管……

只可惜消毒用的酒精只有小小一瓶，完全不够对穿刺引流器材浸泡的要求，略微思考了一下，于是对赵夏兰说道：

“列车长同志麻烦你去找一瓶白酒，度数越高越好！”

虽然没有麻药可孩子意识早已经模糊，此时穿透腹腔壁的刺疼，也只让壮壮惨白的小脸，条件反射的抽动了一下；www.tcknh.com 侠客小说网

随之就有黑色的血液，混杂着一些黄绿色的不明液体，从穿刺针的针孔中流淌出来；

素如霜双手扶住针头不能动，而且也要尽量维持手上的无菌环境，只能用脚尖从桌子下踢过来一只桶；

针头中黑血的流出，让屏气凝息的安静环境终于有了片刻的吵闹，包括那些被乘警隔离在外面，远远注视着这边的群众之中，议论声大起：

“瞧瞧！瞧瞧，流血啦哎！”

“哎呀！好可怕，老公咱么别看啦。”

“那女医生真漂亮啊！”

“是我女朋友就好了。”

章游兮自然也在这些人之中，只是看到血液的流出，他的脸庞上却没有释然，反而担忧之色更甚……

控制着针孔对准下面的空桶，素如霜观察着血色，淡淡的说道：

“章小哥猜测的不错，确实是肝脏出血，这些黄绿色的粘液便是混杂其中的胆汁。”

正在静推的老医生看了看倒流出的血色，眼睛不经意的瞟向远远被隔离在外的章游兮，心中生出些许尴尬之色；

只不过他并不会承认自己的过错，只能强词那毛头小子“撞大运”猜对了。

素如霜这样说倒是没有给老医生难堪的意思，只是出于一个主刀医生的自觉，向周围协助手术的助手们分享医疗信息；

随着大量混合胆汁的淤血流出，加上高效的抗生素推注，小孩腹膜炎引发的低烧脱水顿时减轻；

可血液持续流失，引起的低压血症，进而造成全身脏器衰竭，却同样的致命；

作为一个曾经经历战场的军医，素如霜非常明白这一点，她突然面向一只敬候在旁，满脸痛苦表情的三尺汉子轻声说道：

“壮壮爸爸？”

这个黑瘦的男人还沉浸在那种自责和痛苦的情绪里，听到女医生的呼唤，反应有些过度的应声：

“啊……嗯，医生？

”有什么吩咐我的嘛！”

素如霜快速的询问道：

“壮壮爸爸！你之前给孩子服用的药还有吗？”

壮壮父亲连连点头，翻过身后的挎包，翻出几大盒药片问素如霜：

“有的！有的，这是治疗壮壮先天性凝血障碍的药，我跟壮壮无论去哪里都会备几盒在身边的；”

如水秋波在药盒上扫过，素如霜继续道：

“你快去用平常二倍的服用量，把药片捻成粉末，先给孩子灌下去，希望可以减缓出血量……”

这个黑瘦男人不敢忤逆，反身就去茶碗，十颗左右的白白黄黄的片剂放进茶碗里，却一时间找不到破碎的工具；

或许的寻得太过急切，而又不得，这个精瘦的男子竟然将一把药片倒进手里，仅仅凭着肉掌之力就把它们捏成了粉末；

细碎的药粉哗啦啦，沿着他的小鱼际流进茶碗里，之后快速的用温水重开，急急的跑回来扶住壮壮的脖颈小心的喂了下去；

还好在抗生素的作用之下，加之腹腔的胆汁持续外排，壮壮的意识回复了不少，在小声呼唤之下还是可以本能的吞咽……

看着壮壮父亲给孩子灌药，素如霜有些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

“大哥是否从过军？”

素如霜能不避讳“麻烦”，伸出援手拯救自己的儿子，赵海峰心中原本就有万般感谢，见“恩人”问话，不敢不回答：

“是啊！我五年前从二十五集团军退役，退役前是个侦察兵！”

“大夫你是怎么知道的？”

见果真是部队老兵，素如霜指了指他身上的破旧的军绿衬衫回答道：

“你身上穿的似乎是我国99式陆军标准套装，只是好像只剩下常服，而且你方才手指挤压药粉的功夫，不是一般的庄稼把式，所以我才猜测你曾经是军人……”

自我介绍一下：

“我曾服役于第五十四集团军野战医院，后来转了文职调任申城解放军总院，咱们算是战友！”

同样的军旅烙印，让赵海峰这个饱受沧桑的老侦察兵生出亲近之意，更何况人家还正在抢救自己孩子的性命，不过他不太常于言辞，只是苦苦对素如霜笑了一下：

“我在鲁山服役的时候，听说过你们部队……”

此时不是攀谈的时候，素如霜刚才也是一时好奇，见赵海峰一脸专注的给孩子灌药，她也不在继续追问……

加倍剂量的凝血药品通过口服灌入，只是吸收就很费时间，从针孔流出的黑血并未如期减轻；

看着引流针血流不止的样子，所有人都眉头紧锁，甚至生出无能为力的感觉！

“列车长火车距离下一站还有多久？”

当那个侦察兵父亲泪水噙满双眸，当列车员们只能呆坐旁观，当老医生原本精明的脸上透出忧色，这样一个依然清亮笃定的声音说道：

赵夏兰匆忙中从焦躁中冷静下来，再次查看腕表核对时间：

“素医生火车距离彭城站还有四十分钟，还来不来的及？”

没有给他们虚幻的期望，素如霜称的上淡漠的回答他们：

“孩子是不可能等待四十分钟的！”

“目前看肝脏动脉破裂的可能性占有九成，依照目前的出血量，必须给孩子进行止血和扩容啦！”

老医生虽然还在缓慢的向小孩体内静脉推注，可脸上的神情中却有些败死灰，他几乎有些丧气的回怼素如霜：

“这样的条件不具备手术止血条件不说，就算是想依靠输血拖延时间，我手上也没有现成的血浆制品，如何扩容？”

素如霜斩钉截铁的声音再次一锤定音：

“那就用野战输血的方法，为孩子推注全血；”

老医生完全意料之外的喃喃道：

“能成吗？”

“可是我们连输液器都没有啊！”

素如霜：

“就用针筒在我们身上抽出同型血，然后直接静脉推注到孩子的血液循环当中……”

老医生虽然只是个民营医院的科室主任，通过一些医学论坛的报道，也了解到野战输血毕竟是不得已才为之的事情，它后期感染败血症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迟疑慎重的天性发作还是本能对素如霜指出质疑：

“且不说这种野战输血感染败血症的可能性，只是确定孩子肝脏动脉破裂出血的情况，我们这种只依靠两支针筒交替推血的办法，真的有用吗？”

就算是在炮火连天的边防战场上，素如霜也从未陷入如今的窘境，没有医疗设备、没有后勤补给，甚至连一幅完好的输液设备也没有，面对全身最重要储血器官出血的情况下，就算是她心中在此刻也生出了一丝软弱……

“只能这样啦！？”

远远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乘警隔离的围观群众之中传来：

“我有办法暂时止住孩子肝脏出血……”

.

话音未毕两支未拆封的注射器，还有两支明显包装精美的抗生素制剂，被一支修长好看的小手送进花白发老医生怀中；

这样大的声音明显引得众人呆愣，素如霜莞尔一笑略作解释了一下：

“手上没有制式的穿刺针，这段钢管的刚性很大很容易拗断，我姑且拿它作穿刺针；”

一切就绪，素如霜环视众人，最后是哪位已经配置好静脉制剂的老医生，不知不觉一种临“战场”而肃立的严肃感在众人心中升起!

”老先生开始吧！”

素如霜清脆冷请的声音，宣告这场与死神赛跑的急救活动开始……

立起身拿着这根20公分左右细长金属管，素如霜很突兀的将它用力甩向桌子的尖角，不知何种材质铸造的钢管，竟然在清脆金属音中折断成了两截有尖尖端头的两段；

对于面前这位美貌又硬派的女医生，赵夏兰不敢轻忽，连连应是就小跑着奔向餐车吧台；

老医生嘴角咕哝了一下，最终没在说什么接过针筒和抗生素，默默的在一旁配置起针剂；

药品是从黑色皮箱中取出的进口药品，这本来是军医总医院从国外定制的特效药，这时候救人要紧，素如霜也顾不得请示上级，直接动用了其中的部分药品；

“老先生你来静推抗生素，我立刻对小孩腹腔穿刺引流，希望短时间内不要出现休克！”

万幸的是火车急救包中有少量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让老医生用来配置静推制剂还是够用的……

在素如霜到来之前，赵夏兰列车长早已经吩咐同事，把保存在车长室消防柜中的急救包取来置于一旁，此刻正当取用；

赵夏兰如法照做将透明玻璃瓶拧开，素如霜紧随着将手上残余的那段明显变得锋利的“针头”，整个扔进了白酒中；

火车上不具备无菌操作的环境，事急从权素如霜只能将那瓶少的可怜的酒精，尽量用于双手和备皮面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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