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牵着马，礼貌的问道。

“姓林，老人家不嫌弃就叫我林洛吧。”

“哎~可不敢！”

“不知公子贵姓？”

“林公子若是不嫌弃，就叫小老儿刘老头吧，不管城内还村内，他们都这样称呼的。”

“啊~”

“老人家，你看我身份不凡，可我难道就不是吃五谷生长？”

将马匹缰绳递到了老人手中，推起独轮车。

“你也是大洛人，我也大洛人，难道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

听见这话，林陆先是一愣，回过神来，笑道:“那就叫刘伯伯吧，您的岁数与我长辈差不多，我叫他伯伯，也叫您伯伯吧。”

不等拒绝，林陆继续说道:“刘伯伯说，读书人都是天上的文曲星，可我却不认同。”

“这漫天星斗，也只有那一颗文曲星，可这文人却是遍布天下，有多少人能成为那一颗文曲星呢？”

“就算有人从他们中脱颖而出，可他配当这文曲星吗？”

“这北斗第四乃是文曲，它组成北斗，寓意在黑暗中指引迷失方向的人前行。”

“可如今这些读书人，能做到？”

“公子你......”

听见林陆的话，老人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对待读书人是这样的态度。

要知道他见过的那些读书人，哪个不是，谁要是敢诋毁一丁点，便会火冒三丈。

更别说像林洛这般，几乎是直言不讳的道明，他们不过是一群伪善而已。

“公子祸从口出，不可乱说。”

刘老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见到没什么人，这才放心下来。

他小声提醒道:“林公子，你这话，在下老儿面前说说就行，切不可让那些读书人听去。”

“若是他们听去，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扰得你不得安宁！”

听见提醒，他善意的点点头，以示感谢。

看着老人眼中，那深入灵魂的畏惧，林陆知道，想要改变这些，一朝一夕是不可能的。

冰冻千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没有新文学的冲击，他们这些文人只会泡在文学给他们带来的温柔乡中，做着高人一等的美梦。

如今的读书早已经不是，为了探索更多学识。

大多数皆是为了考取功名，得到赏赐，以及免除赋税徭役。

这样他们便可以相互串联，开始兼并敛财。

在天子脚下，这些人还算收敛，可在那些偏远小县，只怕是怨声载道。

在那些地方，他们被称为皇帝也不为过。

官仕勾结，民怎会有声音传到这皇城呢。

满朝文武，只会说某某天降祥瑞，国泰民安。

从来不会有不好的声音传来。

当然，除了天灾这些需要巨量钱粮的事情。

看着老人眼中的忌惮，林陆也不在继续这个话题，转头问道:

“刘伯伯你这般年纪了还干重活，你家的孩子呢？”

“嗐~”刘老摆了摆手，面露回忆说道:“老大当兵战死了，老二前段时间上山采药，摔到了腿，还在家养着呢。”

“这样啊......抱歉刘伯伯。”

“林公子没什么好道歉的。”

对于他的歉意，老人摆了摆手。

“这些老头我早就看透了，并且老大的死，我们爷俩都感到骄傲，他是为了保护我们，死的光荣！”

老人脸上骄傲，却是悄悄地抹了抹眼角，笑道:

“我儿子以前可是在林家军嘞，能进林家军，我们可骄傲着呢，这大洛谁不知道，他们守护着我们。”

“是啊，他们守护着我们。”

看着刘老那明明满是不舍，却又骄傲的模样，林陆心中也是感触着。

林家军啊，大洛守护神......

那些军士也是这些人的孩子，二十天后，他这一去，多少人又要回不来呢？

走了许久，天空渐渐地阴沉了下来。

连绵不断的黑云，覆压在头顶。

原本还炎热的空气，此刻也是刮起了狂风，让人觉有些凉。

黄土的道路被狂风吹起，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

路过松树林，狂风在那针叶间穿梭，好似鬼哭一般。

将老人送到家，林陆拒绝了挽留，悄悄地在那布袋底，留下了身上带着的钱币。

这些钱足够他们以后过下去。

虽然有可能玷污这纯粹的灵魂，可他还是不忍，就当是给他们的抚恤吧。

骑着马走在道路上。

四周再无一个人。

天空黑云落下，耳边狂风呼啸，黄沙漫天。

压抑，孤寂，萧瑟充斥在这天地间，不断向他袭来。

骤然间，天空中一道光亮照亮了整个天地。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开来。

感受着胯下战马的急促和不安，林陆伸手在它身上拍了拍。

好似感受到自己主人冷静的情绪，战马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就这样，他骑在马背上，慢慢朝着城内走去。

天空电闪雷鸣，雨滴落在地上溅起四周灰尘。

那尘埃还没飞起，便又被急促落下的雨滴砸在了地上。

夏季的大雨，就是这般急促，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不过一会，地面的泥土便被打湿，道路开始泥泞。

听着马蹄踏在泥泞的道路之上，发出的声音，林陆目光深邃，抬头看着天空。

哪怕雨水落在眼中，也没有让他眨眼。

“我的坚持是对的吗……？”

“老人家，你家在哪，我送送你。”

林陆推着前进，笑容亲和。

老者见状，也是露出了淳朴的笑容。

“你等读书人，乃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这般喊叫，有失传统。”

“文曲星？”

听见老人的话，林陆却是不认同的摇了摇头，“老人家。”

“身份不过是给予的，抛去身份，你我又有何区别。”

老人还要开口，林陆打断他的相劝，

感受着手中的份量，林陆笑着问道。

虽然不知这麻布袋里装了什么，可林陆知道这份量，绝对不是一个年过七十的老人能承受的。

看着老人要去扶起被掀翻的独轮车，林陆急忙上前，抢在老人之前扶了起来。

“公子使不得，使不得。”

老人慌忙摆手拒绝:“小老儿怎么能劳烦公子，公子谈吐不凡，岂能做这般粗活。”

林陆话音刚落，老人就急忙摆手:“别乱了规矩。”

“我观林公子谈吐，应该是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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