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出了事情，楚云夭会那么失态吗，换言之，自己和景行，哪一个在楚云夭心里的地位更重要？

他不敢问，他不敢想，因为他害怕那个答案。

他们要一起经历了些什么，才能让楚云夭至今对他的感情仍如此深厚？

失态的一点都不像她。

她一边问，一边紧紧顶着他，不放过他的任何一点细节。

林太爷一边摇摇头，一边倒了一杯茶水，然后推给楚云夭：“我知道的不多不少。”

像是落了满池的月光，很美，很近，落入你的眼底深深吸引着你，你伸出了手想尝试着触碰它，那满池的水就荡漾了开，你伸回手，只余一把破碎。

你没有捞到月光，它触手可及，却又在你无法触及之处。

他双眼望向屋子后面的漆黑之处，似是在思考但更像是在发呆，眼底是深深的怅惘与挫败。

每次只要碰到与景行有关的事情，楚云夭就会自动的排开他，躲开他，不让他知道，他努力了这么久，却还是如此，改变不了楚云夭对这件事的态度，还是对景行一无所知。

茶叶在杯中沉浮。

一上一下的仿若人心。

……

林太爷讲完了话，楚云夭手里的茶水也早已凉透了。

“我没办法，我帮不了他，我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儿会是后来的你。”林太爷眼里是真诚的歉意和自责。

楚云夭摇摇头，抿嘴笑了笑：“你做的对，这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

“可是，”林太爷打断了她的话，双眼炯炯的看向她，仿佛要看进她的心底，“开始我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楚柯，但是因为过了好些年，一直没有想起来，现在我想起来了，他长的，十分像当年的景行。”

“那么你，如今又是在做什么？”

“现在的你，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儿了不是吗，你留楚柯的意义又是何在？”

楚云夭没有接话，端起茶杯，垂下目光靠着杯子，轻轻向杯子吹了口气：“如果我不是我了，你就一定还是你吗？”

“我留楚柯的意义，那也是对我而言与你无关不是吗？”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至于长相想像，那也只不过是长相罢了，楚柯只是楚柯。”

林太爷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眸光沉沉。

今日注定不能像寻常一样度过，事情一件跟着一件。

楚云夭抓着信鸽，抽出信鸽腿上的纸条。

信鸽安静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这是上尊的信鸽，上尊有什么话会在这个时候传给她呢，在这个暧昧的时期，任何多余的事情都会惹人瞎想。

不知为何，拆着纸条的手忽然一僵，心里忐忑不安起来，楚云夭本能的觉得这纸上写的不是什么好事。

她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展开了纸条。

“爱徒，将楚婷许给楚柯，你看可好？”

楚云夭一滞，呼吸甚至都停了几瞬，又看了两次纸条确定自己看到的消息无误后，拿着纸条的手慢慢缩紧，将纸条揉成了一团。

握着纸团的手在隐隐颤抖。

楚婷出嫁已经是刻不容缓了，现在却迟迟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件事一直让她十分忧心。

现在上尊突然说让楚婷嫁给楚柯，这她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她从来没有考虑过楚柯和楚婷在一起。

其实这样细细一想，楚柯和楚婷年纪相仿，相处的也很好，楚婷认识的同辈人不多，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楚婷嫁给楚柯并不是什么不好的选择，楚柯的为人她是清楚的，必定会待楚婷很好，而且楚柯现在与朝堂的牵扯不大，也不会让楚婷因为嫁人而卷入更深的权力纷争，可以获得最大程度上的宁静。

对楚柯来说，娶了楚婷可以让他获得更多生活的方便，不用因为和自己在一起而时时刻刻面对上尊的警惕与威胁。

对她自己来说，让楚柯娶楚婷解决了她的两大烦事，她也不用再时时担忧楚柯的将来，可以专心面对上尊，可以放心的迎接自己的后果，无所担忧。

这是个非常好的选择。

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选择。

这是对所有人都好的选择。

可是……她不愿意。

楚云夭也说不清楚她现在是怎样的心理，她明明知道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她明明知道是对的，她明明……

一个个明明摆在她面前，她却一个个的拒绝了。

她不愿意做这件事。

是的，这件事情好处很多很多，她却不愿意。

可是，为什么不愿意呢，为什么要拒绝这些好处呢。

她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她现在不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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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关上门，掩住了满地的月光，他一手抵在门上，额头轻倚着，努力让自己心里平静下来，然而终究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无奈和愤慨。

对于景行，他好奇的要死，他想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关系，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于景行，他更是嫉妒的发狂，他知道楚云夭和景行之间一定发生过特别重大的事情，所以每每提及景行，楚云夭就会失态，也只有提及景行，楚云夭才会失态。

楚云夭和林太爷在密室里。

楚云夭坐在桌边，林太爷确定自己的人守在门口后，才关上门走到桌边坐下。

两人皆未言语，他与楚云夭静静对视了一会儿，楚云夭先开了口：“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知道了多少。”

“景行”两个字一直压在他头上，压在他心底，和他息息相关，很多人都知道，却都紧紧瞒着他，什么都不告诉他，他刚刚认识楚云夭的时候就知道了景行，在她身边过了这么多年，对景行的了解却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增长。

这种感觉很不好，仿佛她和他之前隔了一道墙壁，不厚，却足以把两人隔开，每当此时，她就觉得他和楚云夭离的很远很远，即使她就在他身材，与他触手可及，他却仍觉得自己碰不到她，抓不住她。

“啊啊啊啊啊啊！”他压低声音低吼着，声音里是无助与落寞，右手握紧拳头一连砸了好多下门，直到手上传来一阵湿濡才堪堪停住。

“又是景行！”他犹不解气，又重重砸了一拳。

楚柯独自一人回了房。

楚柯转过了身，背倚着门无力的滑下，低低叹出口气。

景行……又是景行。

“景行啊……景行，”楚柯轻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你究竟，是怎么的一个人呢。”

与此同时，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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