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头吃饭的沈清宁听到李氏这句话差点被嘴里的大米饭给呛着。

“娘你这也太拼了！”

“我今日跟你奶拉家常的时候，你奶提醒我的，这腐竹一晒就要几天，要趁有日头的时候多做些，不然阴个天下个雨，这买卖就做不成了。”

“我今晚再泡二十斤黄豆！”

唉，家里穷成这样她实在没脸继续睡。

等她收拾好出来时天才蒙蒙亮，外面有些凉意，沈清宁搓搓胳膊进了厨房，清秀顶着一张没睡够的脸在烧水。

四个人一起就比之前要快多了，那口锅到了快做晚饭时才算停下来。

江氏拒绝了留饭，扶着腰回去了，她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长时间干活了，确实有些受不了。

母女三人又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挑了二十斤黄豆出来给泡上。

第二天一早清秀匆匆洗了衣裳就跑回家帮忙，李氏带着清宁把家里能用的桶都给用上了，还去江氏那里拿了两个。

“姐，我来烧火吧？”

“恩，我去生炉子煮粥。”

李氏和沈大河比三兄妹起得更早，沈清宁进到厨房就看到一桶已经磨好的黄豆糊糊。

她烧了水刚把桶里的糊糊搅散，沈大河就接过来开始滤浆，这是最累的活，他想出门前多做些，后面李氏也能轻省点。

等第一桶豆浆煮开后，天已经大亮。

清秀用炉子给一家人煮了番薯菜粥，沈大河几下扒拉了下肚就赶去上工了。

其他人轮着吃了饭，李氏和沈观两人把昨天晒过的腐竹抬着江氏的院子里晒。

经过大孙氏院门口时被喊住了，“老二媳妇，你这腐竹卖的这么好啊？我看你家天天灶台就没歇过呢，怕是赚大钱了吧？”

“害，这东西就是卖个新鲜，赚不了两个钱。”

“嘿呦，你看你对我还藏啥？放心，我不找你借钱。”

沈清宁正抱着小妙儿要送到江氏那里，“大伯娘，今儿不下地啊？”

“恩那，今儿不去地里。又送妙儿去你奶那？”

沈清宁依然笑模样，“累一年这到农闲的时候是要歇歇，那像我们又是天不亮就起累死了。”

这两句话的工夫李氏和沈观已经进了江氏的院子，沈清宁头也没回的跟了进去。

大孙氏转身对着身后的小孙氏说，“这清宁丫头自从摔了那一回以后，说话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就是傻横，脾气不好嘴皮子还笨，说急了就动手。”

现在两句话不软不硬的就把大孙氏给顶回来了。

小孙氏憋憋嘴，“撞鬼了呗，我是听不得扫把星说话。”

“唉呀，也不知道老二卖这腐竹赚了多少银钱？这一天天的她家那烟囱就没停过。”

“不管多少，咱姐俩也沾不上半分的好处。”

大孙氏笑笑没有说话。

江氏的院子里，李氏正在训沈清宁。

“你刚刚拿话顶你大伯娘做什么？”

“娘，大伯娘就是看你面子软，再说两句你指不定就把肩上一杆子腐竹送她了。”

一旁的沈观都被逗笑了。

李氏笑骂道，“皮猴子，你当你娘傻？”

“娘当然不傻，娘是心太软，等会大伯娘定会说咱家的腐竹好吃，哪个哥哥姐姐爱吃什么的，到时你又要拿些给她了。我们做这点东西多辛苦啊？自家都舍不得吃。”

沈清宁早已了解李氏的脾气，平日说话看着有些泼辣，那也是对着跟她不对付的人，比如小孙氏。

可实则就是有些死要面子的人，明明自家日子也不好过，可吃喝上总是被大孙氏占便宜。

李氏有些不好意思，“你少打岔，以后不许顶长辈的话，要多跟你姐学学，别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就当听不见。”

沈清宁心中再多不赞同也只得点头，“晓得了，晓得了。”

谁知李氏才停嘴，那边江氏就开口了。

“你是要多学学你姐，眼见就九岁了，这针线实在是差得狠，忙完这一阵子你也跟着凤珍清秀两个来我这。”

“啊？”怎么又说起针线的事，前些日子不是骂她榆木脑袋学不会吗？

“啊什么？再过几年就要说亲了，现在连补个衣裳都补不好，还没让你绣花呢！”

沈清宁无语，九岁不到的孩子过几年也还是孩子啊！

江氏的针线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好，前些年还绣个帕子荷包什么的拿出去换个银钱。现在年纪越来越大了，眼神也不太好了，做这些东西的次数才算少了些。

她平日会教沈凤珍和沈清秀两人，姐妹俩也学得有模有样。

只有沈清宁，从小就是坐不住的性子，一直拖到现在什么也没学成。

沈清宁突然觉得今天出门的方式是不是不对？怎么一早上已经被说两回了？

呼~

又是挨说的一天！

沈清宁也是有些心疼自家老爹的，家里其他人也多少有些改变，自从沈大河去县城做工后，清秀默默给爹多做了两双鞋。

这一条条的哪里是腐竹，这挂着的明明就是一串串铜钱啊！

晚上李氏特意煮了大米饭还炒了鸡蛋来犒劳一家子。

沈观见她一副累狠了的模样笑说，“我明天不用去学堂，我帮娘磨豆子，让你多睡会。”

李氏也心疼沈清宁年纪小，“那清宁你晚点再起。”

次日一早，原本答应的好好的沈清宁在听到清秀和沈观起床时，还是强撑着爬起来了。

望着自家这一院子的腐竹，沈清宁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已经许多年不曾有过的成就感。

江氏也一起过来了，把小妙儿放在墙跟边让小家伙自己玩，她也开始帮忙，李氏劝她不住，只好让她做些轻省的活。

沈观比以往干活更卖力，读书也更用功了，这是看到爹做工太累被刺激了！

到了家，李氏就将家里的黄豆都寻了出来，满打满算也只有几十斤了。

路上李氏已经没了赚到银钱的兴奋，“要是这个腐竹能一直卖下去，就不让你爹出去做工了。这农闲时卖苦力，农忙又回来种地，是个驴也要给累死。”

这也做不了几回，就算今年家里再多种些也来不及救眼前这急了。

李小舅家是自家种的黄豆，到时看能不能先去他家借些过来，收了新豆再还他。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沈清宁她真的好累啊！

还想着明早能睡个懒觉，谁知道又是天不亮就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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