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恶生的傲慢，骷髅鬼只能忍气吞声。毕竟，和尊严比起来，它更加需要金子。骷髅鬼规规矩矩站在恶生身边，扮演忠诚的侍者。可它管不住自己的眼洞，它的眼洞总是偷窥恶生的手，希望看到恶生手里的书。可它努力了许久，始终没能看到那部只有人才能看的书。

陆化道擅长挑逗的方式，调动听众的兴致。他走上讲坛，冲学生们夸张地笑了一会儿，然后低头整理讲稿。很快，他再次抬起头，冲学生们笑。他笑得很浪，也有些许无奈，仿佛他是为了满足学生们的好奇心，才不得不干这么龌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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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书叫《鬼判官执法秘籍》。它虽然来自冥界，却是给人看的。”恶生毫不掩饰，他对骷髅鬼的鄙视。

骷髅鬼伸长脖子，把脑袋探到恶生面前，挑唆道：“那家伙说你呢。”

“我会判他死刑，但不是现在。”为了诱发骷髅鬼的贪欲，恶生用挑逗的语气问，“你觉得，鬼判官能心想事成吗？”

骷髅鬼盯着雷一凡，把嘴巴凑到恶生耳边。它让这个夸张的姿态保持了足有一秒钟，才用傲慢的语气提醒道：“当心，有个警察在找你。”

“他找的是鬼判官。”恶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没把雷一凡当回事儿，也没把骷髅鬼的提醒当回事儿。

直觉告诉雷一凡，鬼判官很可能造访今天的讲演，对讲演人下手。可雷一凡没想到，他要找的鬼判官，并非凶神恶煞的刽子手，而是一个书痴，一个把杀人当作学术研究的学生。

此时，恶生背靠大树，双手捧着《鬼判官执法秘籍》，专心致志研读。

“那要看你想的是什么。如果你想让那家伙死，他就死定了。”骷髅鬼直勾勾盯着陆化道，恰似财迷鬼看到了诱人的金子。

“秘籍上说，鬼判官不仅能处决罪犯，也能提前设定罪犯的死法。”

“你不会利用我的血吧？”骷髅鬼的眼洞转向恶生。它越看越惊恐，越看越心慌。它猛然意思到，留在恶生身边是天大的错误。它将参与杀人，而且是用它的精血，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秘籍上说，鬼判官找到恶毒的罪犯，首先要为罪犯设计恐怖的死法。那样，罪犯的死法就会以文字形式，呈现在罪犯头顶。那不仅能将罪犯的恶行昭示天下，也能让其他恶徒心生畏惧。”

“那样我就能得到金子——可那是我的精血呀。”一想到将要损耗宝贵的精血，骷髅鬼说话都带着哭腔。

“秘籍上还说，来自冥界的招魂使，不能在人间炼人的魂。只有献出精血的骷髅鬼，才能得到应有的报酬，金光闪闪的金子。”恶生把“金子”说的无比诱人。

“那家伙的魂能炼出钻石吗？”骷髅鬼的眼洞再次转向陆化道，闪烁贪婪的灵光。

“说不准。我觉得，他的魂顶多能炼出几锭金子。”

“几绽金子，那么多。就当卖血了，为了金子，拼了。”骷髅鬼发着狠，牙骨咬得咯咯响。

骷髅鬼心说，精血重要，金子更重要，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拿到金子。只有那样，我才能摆脱两千多年的穷鬼身份，做个富有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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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生专注看书，不再理睬骷髅鬼。

骷髅鬼围着恶生打转。它心说，面对杀人，这个看似柔弱的书生，比我这个招魂使还要镇静。他到底是人？还是另类死神？

尼莫娘惶恐地闭着眼睛，全然等待判决的死囚。陈天放坐在后座上，警惕地扫视车窗外面的每一个人。但陈天放仅是做样子，他决不相信，世上真有鬼判官。

陈天放的手机响起雷一凡的声音：“没找到。”

“必须找到他。陆化道出事前，必须抓住鬼判官。”陈天放用命令的语气说。他心说，事情被你搞大，只能由你平息。

“你让我抓鬼判官？”听雷一凡的口气，他在感到意外的同时，也对陈天放的无知表示惋惜。

“你不会怕了吧？”陈天放用鄙视的口吻质问道。

“你不怕吗？告诉你，只要鬼判官发现了我的意图，立刻就会处决我。我死的时候，鬼判官将追踪我的魂魄，找到与我合谋的人。”

“别说的那么玄，咱们是国府的警察，不是王国的教徒。”

尼莫娘清楚，雷一凡这番话，不是说给陈天放，而是送她的警示。尼莫娘睁开眼睛，提醒道：“别让雷一凡露面，鬼判官想让谁死，谁就得死。我们只须全身而退。”

陈天放关了手机，问尼莫娘：“世上真有鬼判官吗？他有那么可怕吗？”

“听说过第三医院，吊诡的凶杀吧？”尼莫娘胆怯地窥视窗外。她已经预感到，诡异的凶杀即将在她眼前上演。

“我听说，死在恶生病房里的人，是恶生的法医和主治医师。那俩人真是被鬼判官处决的吗？”

“如果不是他们死得太蹊跷、太诡异，雷一凡的话不会吓到我。”尼莫娘的视线投向讲坛。她让自己平静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道，“判官笔和冥梦咒，都是鬼判官的杀人凶器。”

“陆化道真会死在讲坛上吗？”陈天放大为震惊。他侦破过数百起案件，见过各种各样的怪事儿，冥界判官在人间执法，却是前所未闻。

“陆化道很可能被判官笔处决，死在讲坛上。”尼莫娘被自己的推测，吓得打了个冷战。她无奈地说，“从某种意义上说，陆化道的讲演，是接受了我的授意。我儿子中冥梦咒之前，我希望借助陆化道的讲演，博取民众对幽冥寡妇的憎恶，让民众放弃对恶生的同情，结束一场闹剧。可事到如今，我只能利用陆化道，验证鬼判官的传闻是否属实。”

“幽冥寡妇和恶生是什么关系？”

“母子，幽冥寡妇是恶生的母亲。正是由于幽冥寡妇的身世暴光，恶生才成了死亡赌具。”顿了一下儿，尼莫娘万分沮丧地说，“坏就坏在，我儿子是这次死亡游戏的发起人。”

“但愿陆化道不会死。”陈天放安慰着尼莫娘，也宽慰着自己。他知道，尼莫娘的话若是应验了，他这个刑侦处长可就有得忙了。

（本章完）

.

上午九点，距讲演还有半个钟头，迪袒斯大学的操场上就聚集了几千名学生。近百家媒体的记者架起摄像机，对准了露天讲坛。

“你知道我的手上有书？”恶生语气轻慢，连眼皮也没抬。

“倘若你的手上没有书，那家伙早就盯上你了。你看的什么书，我怎么看不到？”

陆化道随即一脸严肃，表白自己的立场：“讲演开始前，我必须申明我的观点。我从不亵渎风骚这个职业，也不认为这个职业多么下贱。我始终认为，造就两性差异的荷尔蒙，是促成这一职业的原动力。有见于此，幽冥寡妇仅是今天讲演的素材，而非我要攻击的对象。我没有必要抨击一个女人的人性，尽管她臭名昭著。事实上，我要抨击的是，促使幽冥寡妇人性扭曲的卑微出身，以及为她堕落的男人们。当然，那些男人当中，决不包括幽冥寡妇的儿子。在我看来，幽冥寡妇的儿子，是因为生长在腐朽的环境里，才养成了让人不耻的卑贱人性。”

“你说的是幽冥寡妇的儿子吗？就是那个混在贵族群体中的异类，无耻的贱种？”台下有人问。显然，陆化道事先安排了配合他讲演的人。

“是的，我说的就是恶生，一个出身卑微的平民，却要把自己伪装成贵族。说到底，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崽子只能是打洞的贼。”

“看什么呢？”骷髅鬼问。它看不到恶生手里的书，只能从恶生的姿态，猜测他在看书。

《鬼判官执法秘籍》的外形，酷似精装本小说，书里不是写有文字的纸张，而是一块空白的显示屏。显示屏看似平常，却隐藏着只有恶生知晓的秘密。它的控制开关不是按钮，而是恶生的眼睛，只有恶生注目观看，屏幕才会显现血色的图文。一旦恶生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图文即刻消失。显然，这是只有恶生才能看到的天书。

为了把风流的秘诀装进脑子里，学生们争相簇拥在讲坛前。只有少数以清高自居的人，在操场的外围闲游。

尼莫娘也在操场外侧，但她不是闲游，而是独自坐在车里，怀揣忐忑与幻想，在煎熬中等待。

把风骚和艳妓投入鼓唇摇舌的染缸，再用搬弄是非的大手疯狂搅动，就能制造出舆情炸弹。把那样的炸弹投入大学校园，就能在荷尔蒙爆膨的学生群体中，掀起舆论风暴。陆化道深谙此道，也是借此钓誉的行家里手。

距讲演还有十分钟，陈天放携同雷一凡走进操场。陈天放一进来，就径直走向尼莫娘的轿车。雷一凡加入了散游之列。

雷一凡要找一个人，那人就是鬼判官。

“揭示女性的隐私，实在让人不忍启齿，可她是众所周知的风骚代表，我不说就被别人抢了风头。名人么，不该把造名的机会拱手让人。”

陆化道的开场白，迎来起哄似的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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