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对于这批带走父母及全寨人性命的金银珠宝，姜海晏都不曾见过一眼。

他心中苦涩，对着刚修好的坟茔拜了四拜，便起身离去。

骑马而行，自是比徒步要快得多的。这一日，姜海晏已进入郢州境内。

当年姜启表劫走的那批金银珠宝，原本便是来兴国意图送给蒙古人的。不曾想，兜兜转转在姜启表与蒋相种手里走了一遭，最终阴差阳错，还是落入了蒙古人手里。

另有一人，个头不高，闪在一旁，觑准机会便向那名中年男子射箭。

正是此前在安陆一同搭救常健的矮个子。

十年光景，已使得一直无人居住打理的姜家寨满目荒凉，不复当年的面目。

姜海晏寻到当年埋葬父母尸骸之处，割掉丛生的野草、挖开一层淤积起来的泥土，将埋在下面的两具骷髅，原原本本刨了出来，再小心收敛进棺木。

姜海晏背着蒋相种的首级，回到幼年偷包子的市集。此地街道、房舍基本维持旧样，但那家包子铺早已拆除，不见了当年老板。

想来大多房舍都已换了主人。

姜海晏不知二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也不知他们围攻的中年男子又是何方神圣，但见在众人的围攻下，那中年男子步履从容，好似闲庭漫步一般，丝毫不落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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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攻向中年男子的下盘，左右各有二人，封住去路，再由许龙泽与另一人正面进攻。

那男子右腿一抖，避开攻向他下盘之人，左右双手同时舞动，四人的武器，均似被一股无形之力挡住一般，竟近不了男子的身。

“嗖”的一声，矮个子已松开弓弦，朝男子射出一箭。

那男子听声辨器，待要反应，正面许龙泽二人又已攻来。他分身乏术，却仍不慌乱，只是将头一偏，已将那支箭躲开。

随后双手往外一推，好似推着没有重量的稻草人一般，将左右合攻的四人推开。

一招未了，双手顺势往前一带，恍如鬼魅，迅速到让许龙泽大吃一惊，忙道：“小心！”

二人忽地感觉迎面吹起一阵劲风，刮得脸颊生疼，睁不开眼。

随后一股力道转至，将他们摔了个人仰马翻。

这一招推翻四人，只在电石火光之间，煞是迅疾。

攻他下盘的人仍未舍弃，又已攻到。

那男子冷笑一声，轻轻一跃，已至他身后，不待他反应过来，已单手将他提起，冷笑道：“似你们这般三脚猫的功夫，竟不知天高地厚，想借用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若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好真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话音刚落，男子倏然将那人抛出，一头撞在石头上，只撞得脑浆迸裂，当场殒命。

余下几人刚刚起身，见状无不胆寒。

许龙泽忽大声喊道：“不要射箭！”

哪知已然迟了。

那矮个子早已瞄准，趁男子刚刚将人掷向石头的瞬间，松开弓弦，将箭射向男子。

那男子双手空出，轻轻一探，便已将箭抓了个正着。

矮个子一怔，尚在惊讶当中，那男子忽地将箭抛出，朝他射来。

徒手抛出的箭，速度却比弓射出去的，还要迅疾不少。

矮个子全然无法做出应对，已被那支箭贯入眉心，从脑后钻出来半截。他神色一凝，眼睛都未合上，倒地便已死了。

“啊！”许龙泽一声狂啸，猛地朝男子扑来。

其他五人，也无畏惧，一同跟上。

但那男子远非五人能比，只见他一掌排出，迎面打向一人。他的手掌远未与人贴近，那人已中了掌力，身子登时横飞出去三丈远，气绝而亡。

男子一掌挥出，未看结果，掌已收回，顺手抓向另一人。

那人持剑，剑在男子身前，却已无法再进分毫，恍如被夹住了似的。

事实上，男子的手并未贴住剑器。

姜海晏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已然了悟——这正是内力外用！

但此人的内力，竟已达到此种境界，只怕不在公孙谷之下。

他惊讶之时，男子已将那人抛出，撞向许龙泽。

许龙泽本是一剑直刺，忽地被那抛掷过来的同伴一挡，连忙将剑撇开，自己用身体与那同伴撞了个满怀。

哪知男子抛掷的力道，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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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大，许龙泽被那人一撞，彷佛吃了一记铁棍，当即喷出一口血水，一时竟已无力起身。

余下二人联手攻向男子，已奈何不了他。

只听他嘲讽道：“你们七人尚且不敌，区区二人，还敢飞蛾扑火？”

方才那人被他抛掷出去，剑刃却被他捏到了手里，这时他猛发内力，将那柄精钢剑刃，震得寸寸碎裂，猛朝那二人打去。

那二人听得男子的嘲讽，本欲回话，不妨剑刃的碎片飞来，话未出口，已被打中，锋利的碎片刺入面颊，令他们二人双双倒地。

转眼间，七人尽数倒下，姜海晏心中震撼无比，一时竟没了魂似的，怔在原地。

那男子忽地转身，朝姜海晏的方向看了过来。

姜海晏一凛，情知高手观察力敏锐，不能以常理度之，或许自己方才发出些微声响，已是被对方察觉的。他正感不知所措，忽听有人说道：“你这狗贼，今日杀了爷爷我，明日还有千千万万个我！我大宋奇人异士无数，终有一天，会让你血债血偿！”

说话之人，却是伤得已不得起身的许龙泽。

男子听了，也不动怒，“奇人异士？难道你不知，我是专杀奇人异士的么？”

边说着，他走向许龙泽，预备一掌毙了他。

这时，忽地一道身影飞出，朝男子后背扑去。

男子也不感惊讶，甚至未曾回头，径自一掌。

这道身影，正是姜海晏。

听得许龙泽说话，姜海晏已自震惊与惶恐中回神。许龙泽曾两次救他，他既已回神，便不会置之不顾。何况，那男子似已发觉他，即便他不出手，那男子心狠手辣，未毕会任他离去。

如此，尽管自知与男子实力相差悬殊，姜海晏仍是出了剑。

他此前见识过男子的掌风，心下已有了提防，眼见那男子一掌挥来，不敢硬抗，握剑一转身子，已与那道掌风错开，落到地上，毫不留滞，手中的剑，依旧朝男子刺去。

男子没料到姜海晏能躲他一掌，“咦”了一声，再度出手，却未下死手。

哪知姜海晏那一剑只是虚刺，身子再转，已闪身到了许龙泽面前。

“你……你是姜兄弟……”许龙泽也是吃了一惊。

姜海晏直面男子，已是满脸肃穆，回道：“许大哥，是我。”

许龙泽忽地苦笑一声：“你明知不敌，又何必出来送死？”

姜海晏道：“其他人的死活，我管不着。但你救过我两次，这个恩我记着，即便不敌，也不能一走了之。”

男子忽问道：“你与他们是一伙的？”

姜海晏只认得许龙泽，以及那射箭的矮个子，其他人均是素未谋面，何况眼前这男子，他亦是初见，于是摇了摇头。

男子笑道：“我观你年纪轻轻的，本事已是不俗，是个练武奇才。既与他们不是一伙，单若是报救命之恩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能接下我三招，我便饶他不死，如何？”

（本章完）

.

如今的德安府，说不上有多太平，但辖内基本安定，除去险马岭的土匪偶尔作乱，几无别的动/乱。

分付工钱，将四人打发走，姜海晏摆上早已备好的水果点心、点了三炷香、一对白烛，烧了一些纸钱，再取出蒋相种的人头来，作为祭奠。

险马岭已被蒙古军队攻克，蒋相种十年积聚起来的金银财富，大抵是落入了蒙古人手里。

将马儿绑到一株松树上，姜海晏心中好奇，放轻脚步，循声走近。

只见林中一片空地，有六七个人正围杀一名中年男子。

姜海晏定睛一看，那诸多围攻者中，竟有一个熟人——许龙泽。

随后，他又挑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处所，叫那四名小厮挖凿金井，待将棺木埋入后，堆土立碑。

姜海晏购了一副棺木，以及香烛纸钱、水果贡品，又雇了四个小厮，用马车将棺木运送到姜家寨。

部分逃离外乡的百姓，已先后还乡，兼之一些流落至此的流民择地定居，诸多荒废的田土陆续恢复耕种，较于来兴国任期内，以及汉蒙交战的那段时日，已是大有好转。

但姜家寨废墟，却始终没有外人搬入。

蒙古接管德安府，至今已三年有余。

此地的草木异常茂盛，而且时常会挖掘出森森白骨，令一众意图在此开荒的流民深感不祥，都舍了此地，去了别处。

……

纵是一匹好马，亦经不起无休止的奔波。姜海晏见那马儿速度放缓，显是累了，只得放缓马速，预备寻个处所休憩片刻。

却在这时，他忽听到前方林中传来一阵打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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