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小船前后，都已有水手堵住。

姜海晏慌乱间，忽然想起艄公与水手交流后，那水手曾进入过大船船舱。

——势必是去征询某人的意见。

汹涌的江水，登时如同泉水一般，从那缺口处不断涌进。

刚出其不意，将一名水手刺死，船尾的艄公，已带着数名水手包围过来。

刘家势力不容小觑，便是这六艘船上的水手，只消得一个个前仆后继地拖着他，亦能将姜海晏拖到筋疲力竭。何况此时还在船上，姜海晏更是几乎连脚都站不住。

艄公盯着姜海晏，亦未着急着动手，只是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道:“便纵是你会游水，我瞧你在水下，也不见得能够施展拳脚功夫吧！”

姜海晏早想到此节，听艄公的话，似乎是确有把握让他下水。

可惜，姜海晏自见到竹篓里的一截刀柄后，便已对那艄公产生警惕，纵然是那壶水，也未沾上一滴。

水手将姜海晏的情形告之船舱里的刘家老爷，后者复仇心切，并未因代价过大而选择放弃，当即传令后边的货船，做好下手的准备。

似是发现了姜海晏欲要上大船的意图，在他与一众水手斗在一块时，另一侧有艘大船缓缓驶了过来。

不过，这艘大船并非是为支援而来，而是靠向挡住小船船头的那艘大船。

两船相靠时，挡住小船船头的大船船舱内，走出来一名男子，正是刘家的家主刘庸。此人身着一身黑服，约摸五十余岁，虽不如贾政经那般肥胖，却也是个不下两百斤的大胖子。

他倚着栏杆，望着乱斗中的姜海晏，恨恨喊道:“你小子就是姜海晏是吧？今日，我必叫你给我儿偿命！”

姜海晏斗得正是吃力，险险避开水手一刀，身子已经靠到了船舱上。紧接着，那艄公又钻过来，又是一刀，自下斜砍。

姜海晏在船舱上借力，往前一扑，出剑刺死一人，便要往大船奔去。

刘庸见了，亦不着急，只道:“我会在船上看着他们一刀一刀将你活剐的！”

说着，便往靠过来的第三艘船走去。

第三艘船与此船之间，早已搭起两块并放的木板，由一前一后两名水手扶着刘庸，让他平安登到第三艘穿上去。

至于这两艘大船，用于将小船夹在中间，自然不能随意移动。为了避免姜海晏登船威胁到刘庸，刘庸只得先逃到第三艘船上去。

等到刘庸登船，第三艘船随即远离。

其余三艘大船，并未立即包围过来，而是分散在周边，以防姜海晏跳水逃遁。

姜海晏水性不佳，自是不能跳水的。但他见这艘小船中的积水越来越深，眼看不需多久便会沉入江里，随即下定决心，要先登上挡在船头的大船。

当下挽了几个剑花，将身后的艄公、水手们逼退两步，直往船头冲去。

船头的水手已只有三人，姜海晏冲得凶狠，避开一人，躬身一顶，将一名水手撞入水中。

正面一人一刀砍下，姜海晏顺势往旁一倾，摔倒在地。待那水手发现自己一刀砍空、朝姜海晏砍出第二刀时，姜海晏已一剑刺出，登时贯穿了那名水手的胸腔。

第三名水手同时挥刀，姜海晏一腿横扫，将对方扫翻在甲板上，接着便是一脚踹出，将这水手踹入江中。

解决这三名水手，可谓一气呵成，十分迅速。姜海晏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之际，艄公才刚近身。

但第二艘大船上有不少水手都跟了下来，此时的艄公身后，足有十来名水手。

姜海晏不敢恋战，挥剑挡了那艄公两刀，边打边退，中间又刺伤一名水手，已靠到了大船船身。

那大船第一层并不甚高，姜海晏左手攀住船舷，忽地一腾，朝追来的艄公踢去。

艄公回手一挡，仍是抵挡不住，姜海晏脚上巨大的力道，迫使他往后连退三步。

他这一退，连带将身后的水手一同逼退。

姜海晏抓住机会，仍是左手扣住船舷，身子借力往后翻一个筋斗，已跃上了第一层甲板。

但他始料未及的是，这船上竟还有七八人，早已做好准备，见他上船，纷纷挥刀劈来。

那日，姜海晏在万香楼放走刘家的打手、家丁后，刘家老爷为搜捕这个杀害他爱子的元凶，便通过下人描述，画出姜海晏的画像，让所有刘家的下属死记脑海。

——有人在水下凿船！

他朝船舱中心看去，忽地又是一震，一块船板，已被人自水下捅开。

艄公见了，也是有所发觉，忙道:“拖住他！”

随即与船尾的水手，一同奔向船头。

脚下的小船虽夹在两艘大船中间，却是斜夹着，并未夹死，因而摇摇晃晃，令姜海晏不能像在平地一般，施展功夫。他面对船头的水手——在与艄公的短暂对峙时，已从船头的大船上跳下来七名水手，近乎站满船头——身子尚不能稳住，更无法迅速突破他们组成的拦截。

尚来不及分析对方会使用何种手段，他忽地觉察到船身又是猛然一震，这撞击处，竟然是来源于船下，不由得吃了一惊。

眼下，姜海晏搞清楚了对方的身份，但他身在船上，对方又早有准备，故此不敢妄动。

给姜海晏撑船的艄公，自然是刘家的人，一见姜海晏过来问他是否载人，便已认出姜海晏来。在渡口撑船之际，他所唱的那首白居易的诗，正是为了通知渡口上的刘家人——姜海晏已经上船。

他们情知姜海晏身负武艺，若要强行拿下姜海晏，势必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原来，刘家因有蒙古人在背后撑腰，所以近两年迅速侵占郢州很大一部分生意，便是船运方面，亦都有参与。陆河清对此倒不是十分清楚，是以未能在姜海晏临行前提醒他一句。

于是，那艄公给姜海晏的酒葫芦、水壶，均下了蒙汗药，意图先将姜海晏迷晕，如此，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姜海晏拿下。

那蒙汗药非是立即见效的，艄公与水手间的那番对话，正是询问姜海晏有没有中招。

尽管不知那人具体身份，但姜海晏已知这人身份绝对不低。当即跃过船舱中间涌水的缺口，朝船头方向疾奔过去。

船头的水手当即扑上前，意图将他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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