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异口同声，在最后那一刻，明空道人的身子明显愣了一下，但又一步迈入云中，不见了。

而钱在野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了，自己的眼前仿佛也被蒙上了一层云雾，看得不是那么真切了。渐渐仿佛感觉不到了胸口的疼痛。不知不觉间，整个人像是泄去最后一口气一般，向后倒了下去。

“对不起！”

“真是不省心的小子～”明净道人抱怨着，但手上真气的引动丝毫没有懈怠。

一旁的明能道人没有说话，抓住钱在野另外一只手。

“您不会的！”

钱在野用手抹去泪水，有些哽咽。

“钱在野！你是想今天死在这里嘛？！”

明空道人火气一下子便又被重新点燃了，她无法原谅这个混账小子能做出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但语气却在片刻后又软了下来，继续开口说道。

但当那真气刚涌入钱在野身躯之时，发现不管如何都无法进去其中，三人无不面色变得难堪。圣人之躯，紫气练体，真气压根无法为其疗伤。

下一刻还未等三人反应过来之时，那绣于黑袍之上的四爪吞天蟒像是侃侃吃饱喝足了，那虚影从其上缓缓爬出，漆黑的身体之上有着些许鲜红的纹路遍布，原本透着血红的眼睛此刻却如要化龙一般闪着金光。

不到几息之间，那宛如山丘般放巨蟒虚影便整个呈现在三人面前，那狰狞几口张开，摆出带有攻击性的姿态。

身躯紧紧将钱在野庇护在其中。那股凛冽的来自最初天地间的浩瀚大道气息遍布整个太清山巅之上。

大梁国运化五爪金龙庇佑万万里疆土，这四爪吞天巨蟒便是前朝乱世之祸。

“恒山山灵？”明能道人感受着那恐怖的压迫感，已经往后退去了几分，一旁的明净道人也是同样露出了惊骇表情。

在刚才那巨蟒饮血之时两人便感觉到这其中不凡，但当这巨蟒真身法相现世之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李阳眼中不免变得极其慌张，看着那巨蟒并未伤害钱在野之意才稍稍往后几步。

见到三人不再向前，那四爪巨蟒的凶悍之像才稍稍缓和一些。看向被其护在身下的钱在野，这条巨兽眼神里有着人性化的感叹。

下一刻没等其余三人有任何阻拦，那千丈身躯法相仰天，恐怖威压席卷整座太清山，没有片刻犹豫，那巨蟒流下两滴金色的泪水便是直直钻入钱在野胸口那破洞之中。

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栗感让万物皆臣服下来，道道黑色虚幻丝线便得真实起来，那条条黑丝之中宛如有着数不清的英魂在嘶吼咆哮着。

云雾不再璀璨而是仿若雷雨将至，漆黑如墨。李阳眼里满是不解，刚刚那吞天蟒给他们的感觉如大道般虚化飘渺而又顿生敬意。

他们也在这期间能深刻感受到钱在野的境界被强制性在拔高，而且比以往之时要多了股更加超脱凡尘之感，更加让人心生恐惧。

“吞天蟒啊！钱在野呀！钱在野！”明能道人十分感慨又望向自己断掉的那之手臂，眼中是不舍与羡慕。一旁的明净道人只是长大嘴巴，他有些不敢相信。

“师傅，什么是吞天蟒啊？什么恒山山灵？”李阳自然是不懂这些，但看着自己两位师傅如此这般的样子便觉得其中必然不凡。

明能道人看着地上的钱在野，此刻钱在野气色已经好了许多，那件原本给人不凡之感的黑色长袍却变得如寻常之物一般，更是不显得华贵了。

整个人的境界比刚才更是捉摸不透了许多，整个人散发着蛮横的杀伐之感，又依旧保持着原本那种温和圣人之气。

“明净啊，你和小阳讲讲吧，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需要整理整理思绪。”

刚才那场面着实把人吓得不轻，明能也说不清楚这对于钱在野来说是不是坏事，但对于大梁来说确实是件好事。

李阳赶忙跑去搀扶起钱在野来，鲜血此刻已经完全被止住了，那心脏的跳动之声要有了太多了。

下一秒，李阳想要去检查钱在野胸口伤势之时，却看见在沿着原本被洞穿的地方，此刻有一条栩栩如生的四爪蟒蛇遍布于钱在野全身之上。

和那黑袍之上原本看不真切的刺绣一模一样。李阳抬头看着站在他身后的明净道人。

“师傅，这到底是什么？”

看着那此刻已经是闭眼作酣睡样的吞天蟒，李阳心头还是有些害怕，心理总是隐隐有感觉这不会是啥好事。

“小阳啊～”明净道人开口，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还是继续讲到。

“你还小～不知道也正常～我和你明空，明能两位师傅是一起从武帝时期过来的～那个时候是乱世啊～死了不少的人～”

李阳不知从何处凭空取了些水来，轻轻让钱在野喝下去，便示意明净道人继续讲。

“唉～恒山便是整个大梁的英灵埋骨之地～而这四爪吞天蟒便是那万千英灵魂所化～便也被称为恒山山灵～”

“然后呢？明净师傅。”李阳将钱在野礼物整理好，把他背起，便打算往云雾中走去，但去的是另外一个方向。

一旁的明净挠了挠头，便跟在了李阳身旁，走向的地方是道门祠堂。

“这四爪吞天蟒和大梁国运的五爪金龙一样～是愿力所形成的～而国师此刻便就直接承担了这份愿力～”

“那不是好事情嘛？为什么看你和明净师傅如此复杂之色？”

李阳有些不理解。两人此刻已经走进了云雾之中，周围变得空白一片，看得不再那么真切。

“有代价的呀～”明净道人的话从右侧传来，却看不见他的人影。

“原本这巨蟒是被武帝驯化于那黑袍之上～而此刻却是直接借此让其寄居于国师身躯之内～那份痛苦便不是你和我能想象的～而且～”

看着钱在野现在依旧露着微笑的表情，李阳此刻隐隐明白了，这一切仿佛都是一场局。

“而且什么？”

“而且国师可能剩下的时间更少了～圣人之躯原本还有一线生机去吊着那口气～而现在～真就三年咯～”

明净道人深刻明白其中，面前的云雾开始便淡了，看向自己左侧李阳背着钱在野，步子走的很慢像是丢了魂一样。一下一下像是在背着小山一般，明净看着连忙上前去搀扶住李阳。

只听得李阳没用任何感情地问道。

“金光如意也不行了嘛？”

明净道人被这话给问得没有反应过来。他自然明白金光如意就算是已故之人也能牵魂续命，但这次与大道，与万千英魂抢人，那什么办法也都希望渺茫了。

“很难了～原本应该是可行的吧～”

一座古朴的小宫殿此刻在他们面前出现，没有过多的雕梁画栋去装饰，只是简简单单的木制屋子，在这四面竹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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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血色被隐去，黑蟒的眼睛变得格外嗜血伶俐，看着在场之人仿佛如同看着食物一般，这是一种恐惧之感，直达灵魂深处，能让天境感到忌惮。胸口鲜血还在流淌，全部都被那巨蟒吞入腹中。

明空道人不发一言，冷哼一句，便转身要走，钱在野看着那个年少时，对李灵薇最严厉也是最疼爱李灵薇的女道人，默默无言。

待到明空道人要完全漠入云海之时，两人背对着，嘴巴都在微张想说些啥。

“在野！在野！”李阳才发现钱在野境界迟迟没有让其恢复，始终在体会着自己姐姐死前的痛苦。

“师傅！快过来救人啊！”

李阳慌忙扶起钱在野的身子，二话不说便去打算吊着钱在野最后那一口气。道教另外的两位天师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他们本想去追明空师姐的。

明空道人确定不会，她也确实不敢，即使再生气，但要是真是用天境全力砍向地境的钱在野，她犹豫，她不敢。

“你如果想接这一剑你和我讲明白，我刺你百剑都可以！”

钱在野感受站在一旁的李阳，他不在乎自己狼狈的样子，抬起头看着那位年轻掌教，看着这位应该是最为了解此刻自己的挚友。脸上鼻涕夹杂泪水，狼狈得让人想笑。

“你。。。。。。这种人为什么能成圣的？”

一条四爪巨蟒身影在鲜红的黑袍之上显现，蜿蜒爬行，那浸染全身的鲜血像是富有生命一般。汇集在一起，形成一道道血色长流涌向那巨蟒口中。

李阳哀叹一句，抱怨着，一个被凡俗所困扰，一个能天天做着疯狂决定的“莽夫”，却一手掌握着整个大梁的命运。

但不管是李阳，还是王明阳，亦或者是欧阳雄，金樊，甚至是赵树，乃至天下人，都不会有人会去怀疑，他们相信钱在野必定是那个在乱世之中最合适的圣人。

“原来。。。。。。真的不会疼啊，但为什么更难受了呢？”

听到那微弱如细蚊扇翼的声音，一声低沉的到底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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