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学儒依旧不行，也没有仙骨修道。

他加入支相宗，他的母亲是不同意的，因为只要穿上花犀铠，血祭灵蛊，他的寿命就开始倒计时。

他还记得父亲当时的话：“慈母多败儿，让他庸庸碌碌活着，还不如早点去死，省的丢高家的脸。”

不能出将，入相也不错。

高老太坐在床边，拉着杨邹氏的手，看着杨狩直点头。

“你这孙女可真俊！今年十五岁了？定亲了没有？”

高骏沉默。

老叟又说道：“明天开始不用去地支谷了，我让人去取辰龙铠。”

“支相宗有什么情况？”

高骏回答：“支相宗除了年前丢失申猴铠，无大事发生。”

杨邹氏笑着说道：“是十五岁了，定亲还早着呢。”

“不早了，霞格城的规矩，十五六定亲，十八成婚，二十之前才能生下胖娃娃。”高老太板板手指，说道：“再过四年，你就能抱上重孙。”

“说的也是。”杨邹氏看了孙女不悦的脸，说道：“不过我们家规矩重，她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对对对，也不能坏了规矩。不过杨靖年纪轻轻就成为君子，想来会有人抢着结亲，想要慢也慢不了。说不定等到山路一通，就会传回来好消息。”

高老太摇摇杨邹氏的手说道：“我这次来，还有个好消息。鲁家想要跟你家二公子结亲。”

“鲁晨？鲁家会同意？”杨邹氏不看好这门亲事，因为鲁晨的漂亮在霞格城是出名的。

“谁反对，他一个老木匠有什么好反对的，你家都出君子了，他巴结还来不及。”鲁家是墨家一支，只是已经失了传承，只能打些家具维持生计。

“我二哥被人害的生死不知，还结什么亲，而且……”有些话，杨狩一个小姑娘都羞于启口。

总之，鲁晨的风评很差。杨狩是不同意她来做自己二嫂的。

“对呀，鲁晨那么漂亮，你不是还有两个孙儿没有结亲。”杨邹氏反将一军。

高老太嘿嘿笑道：“我那傻孙儿不喜欢太漂亮的，喜欢聪明机灵的。”

……

高老太一无所获的走出杨家，走出老远，还不忘回头啐一口。也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不是猪油蒙了心，对杨家低声下气，现在竟然还想着和杨家孤女结亲。

在霞格城，各家也只是中上人家，在霞格城外，自己老头死后被封太尉，那可是三公之一。自己解甲归田的儿子，也曾官拜大将军。现在自己的大孙在潘西军独领一旗。

他杨家有什么？

一个瘸老太，一个寡妇。

一个君子，一个君子派什么用场，自己家里五品的兵家悍卒就有两个。

一个妇人没经历过朝堂，自然也不会知道一个年轻君子的价值。

大乾王朝道教是国教，兵、法次之，儒家排在更后，但是朝堂中层官员越来越多是儒家子弟。这是因为道家，兵家，法家的不足，需要儒家弥补。

兵家不用说，没有战事，肯定放马南山。

法家专精刑名之学，但政事并不只是断案，还有财税，水利等，治国手段儒家更加拿手。

大乾王朝的三省六部制，六部中礼部，吏部，户部，已是儒家地盘。而要主掌这三部，起步就是君子，如果不是君子，你哪怕资格再老，也只能是副职的侍郎，不能做正职的尚书。

高老太走小巷来到鲁家。鲁家原本是三进的大院，前两进已经卖给别人，只剩下一个后院。

小院门开着，鲁木匠在院子中做工，鲁晨在旁边看着。

确实漂亮，霞格城里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那身段，不用一年，绝对能让自己抱上重孙。自己孙儿高骏肯定喜欢。高老太又开始抱怨儿子，为什么要给选杨狩，要是那小姑娘像她娘一样克夫，幸亏他们杨家不同意。

“大鲁，那杨家看不上你家姑娘。”高老太挑事道。

“哦。”

鲁木匠老实地哦了一声，鲁晨却蹭地立起，说道：“他们杨家凭什么看不上，我还看不上那个废柴呢？没根骨，没恒心，还是个短命鬼。”

高老太脸色一沉，这声短命鬼刺痛她，因为她自己的小孙儿也活不长。

“你少说两句，去烧饭。”鲁木匠难得说了女儿一句。

“哼。”鲁晨转身回屋。

高老太看着鲁晨的背影不再生气，和自己媳妇年轻时候一样，也是多子多孙的身段。回去跟儿子说一声，娶回去做妾，替高家开枝散叶也不错。

“她娘呢？还在绣房？”高老太问道。

“我这活也不是天天有，他娘在绣房，也能补贴家用，顺便也给丫头攒些嫁妆。”

“你家丫头那么漂亮，要什么嫁妆，霞格城也就杨家把眼睛生到天上去了，才会看不上。”高老太有开始搬弄。

“您老一开始来说，我就不看好，等明年，她再大一岁，再来请您老，帮着找找人家。”

“霞格城这百来户人家，都记在我心中，找我准没错。就是你家女儿在街上……”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说她的。”

等到鲁木匠送走高老太，鲁晨已经气鼓鼓地站在院中，“她凭什么说我。”

“你也是，在我们眼里，那些都是机关人偶，但你也不能在大街上拉扯。”

“我那管得了那么多，我就喜欢机关术，他们公输家也不肯传授，老爹，要不我们拿咱家的剑诀，和公输家换机关术。”鲁晨还没说完，就惊叫一声，跑出院子。

鲁木匠拿了荆条在后面撵。

嘴里还骂骂咧咧，直呼不孝女。

……

支相宗地支谷。

地宫之下还有一层。

这一层中间有一口井，井沿是十二边型，每一边都有一根丝线通向屋顶。这些丝线连接着地宫摆放地支铠的台龛。

井口黑雾缭绕，丝线上有黑色蛊虫来回爬动，似乎在运输着灵气。有两根丝线却没有了蛊虫。

仔细分辨，这两根丝线，一根连接着未羊铠，一根连接着申猴铠。

这时，一声凄厉的叫声从井下传来，又一根丝线上的黑色蛊虫全部落地，腹部朝天，僵死过去，一会儿，这些死去的蛊虫变成黑雾，融入进口黑雾。

黑雾持续激荡，很久之后，才平息下去。

地宫之下暗门打开，进来的竟然是外门执事杨清波。

杨清波跪在井口，说道：“禀老祖，昨晚有人闯入地宫，窃走辰龙铠。”

井下无声，黑雾中爬出无数黑色蛊虫，在井边组成一个字‘谁’。

“应该是兵家高姓一支，昨天三人闯入地支谷，明明只有三人，却给人千军万马的气势，这是兵家的合击手段。”杨清波说道。

蛊虫再次爬动，变成一个‘未’字。

杨清波看到丝线，明白老祖想要问什么：“老祖，未羊铠在！”

每次，老祖都会让蛊虫呈现三个字，问三个问题。在杨清波回答之后，未字没有消失，说明老祖对杨清波的回答不满意。

不过杨清波也不知道，上次申猴铠失踪，来过这里一趟，当时十二根丝线上都有蛊虫，只是多少的问题。

“老祖是想亲眼看一看未羊铠？”杨清波问道。

井口出现第三个字：‘高’

“老祖是让我去找高家？”

……

一个和蔼老叟盘坐在软塌上，身着细麻衣裳，手里摇着蒲扇，要不是满屋的名贵瓷器，还以为是一个怕热的农家老头。

“霞格城一代不如一代，空据福运之地。这十几年，只出了杨靖一个五品君子，你大哥现在也不过是六品的兵家修士。所谓物极必反，想来霞格城的气运也快爆发。杨家或许是个节点，要不要结亲？”老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高骏说话，语言跳跃，不可捉摸。

高骏当初学儒是因为修行自家功法进步缓慢。

老叟想着与杨家结亲的对象，大子高骁已经结亲，只剩下二子高骐和小子高骏，看着小侄子唯唯诺诺的样子，也懒得再废话。

老叟不知道，他这个小侄已经让兵家圣器认主，只是他们都瞒着他。

……

高骏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大伯。大伯无子，一直把他们兄弟几个当做儿子教导。大伯虽然严厉，却实打实对他们好。这次为了自己，去得罪支相宗？

“现在还是只打通四极？文不成，武不就，你说，你能有什么用？”老叟说话低沉，却异常刺耳。

“你大哥来信了。”霞格城被三一归元阵封锁，隔绝联系。但各家还是有取巧的手段，比方说在约定的地方碰头。虽然不能传递物品，但是能够看到文字。

高骏侧耳。

高骏正襟危坐。

“你大哥已经在潘西军站稳脚跟，等到夏至，你就出霞格，去帮你大哥。”

高骏恭敬回道：“是。”

加入支相宗四年，穿上花犀铠已经三年，他还有五十七年的寿命。

在父亲眼里，自己或许只是个工具，可能都不如霞格城的墨家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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