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做林陆的中年男人很明显没有向他解释抓人理由的意思，楚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此时，最优选只有静观其变。

脑海中闪过昏迷前的画面，楚异压下有些乱的思绪，应道：“好。”

“你貌似并不紧张。”林陆挑眉。

“……”

楚异一愣，怎么都想不到对方酝酿半天，问出的是这么一个脑回路清奇的问题。

沉吟了半晌，他简短的诚实道：“还行。”

稍稍扭了扭有些酸了的脖子，楚异没有开口，沉默的注视向面前这个眯着眼的男人。

“嗯咳，先自我介绍一下，澄空特殊调查局的副局长，林陆。”

审讯室？

墙壁上印着一条盘旋的龙蛇纹章，很特殊，还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看起来很和谐的对话没有让楚异感到轻松，反而是嗅到了不同寻常的诡异味道。

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内心的各种情绪加上陌生未知的环境不可避免的转换成了些许无形的压力。

在昏迷后，发生了什么？

按理说就算是因为聚众斗殴，那他也是受伤害的那一方吧？

话说奇怪的是之前明明很重的伤势，此时身体却没有传来什么不适。

听到这惜字如金的回答，林陆竟不以为意，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旋即随意的继续问道：“明天才是周末，放学不回家是要去哪？”

“平安夜打工。”

楚异倒是没说谎，他确实是要去店里，节日可以拿双倍的工资。

只不过，在半路被堵了。

翻倍的工资自然也是泡汤了。

想到这，饶是心态逐日良好的楚异心底也不由浮出了一抹怒气。

那些人……

“不错，勤工俭学……可既然是过节，难道不和家人一起么？”

果然，对方在意的完全不是那方面的问题，楚异抬眼对视，心中有了些计较。

“这算是一个问题吗？”

“这个问题你不想回答也没事。”

“那我不想回答。”

“哦。”林陆看着楚异漆黑的眸子，如同叙旧一般直接进入下个话题，“你喜欢姜茶不，听说她在高中男生群体里的人气很高？”

“姜茶是谁？”

“更喜欢她演的哪个角色？唔……相较于她成名作里让人惊艳的演技，我个人倒是更喜欢她第一部电影里傲娇的女二形象，青涩纯净不加修饰，女孩子腹黑在我这算是不讨好的属性。”

“……我不喜欢姜茶。”

“不喜欢就算了，那有女朋友了吗？高中生早恋是不是特别正常？”

“……”

“没有没事，喜欢的人总有吧？暗恋？”

“……”

问题不止是跳跃，而且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开始走歪，楚异低头，额前碎发遮掩了眼神，脸色变得有些黑了。

就这人，是副局长？

思绪更加乱七八糟。

“是不是在想我莫不是在逗你玩？”林陆用着和深沉嗓音完全不匹配的玩笑语气认真说道：“只是好奇。”

耸了耸肩，林陆慢悠悠的起身掏兜。

楚异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拿钥匙帮自己打开锁铐，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问话就这么没有任何征兆的结束了。

根本猜不透对方的目的和意图。

“干嘛？”林陆眼皮有些打架，挥手，“问完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

要不是知道没人会这么无聊，楚异都要以为这是一场恶作剧。

门被打开，光亮照进来，一名穿着黑色风衣的平头青年指了指外面笔直的通道，示意楚异确实可以离开了。

楚异吐出一口气，又看了眼那突然变得兴致缺缺的男人，终究还是把想法藏了起来。

很显然，就算质问些什么，也不会有答案。

“就这样让他走了？”看着楚异消失在拐角，平头青年走进了审讯室，看向已经靠躺在椅子上，双脚架桌快要睡着的林陆，无奈道：“刘副局怕是又要借此做文章了。”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了么？”双手抱胸，林陆没有睁开眼，嘴角像是露出了一抹带着嘲讽的笑意，“原本就不该是属于他们的东西。”

“可是……”

平头青年像是还想说些什么，林陆却已经不耐烦的摆起了手，“这小子就交给你了，现在快出去，可睡不了多久。”

……

直到从这挂着特殊调查局牌子的地方走出来，楚异还有些恍惚。

拐了个弯后站立在马路边缘，前面就是路灯下的街市，身后那门扉不大，藏在转角的蓝白色调双层平房实在难以让人往太高逼格的层次去想。

怪不得从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个调查局，楚异想着，左右看了看，想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

夜色已深，路上的商铺大多都关了门，行人稀少，兜里的板砖机也自动关机了，不知道现在几点。

看着完全暗沉了的夜空，楚异吸了口气，夜冷让本就冰凉的风更刺骨了。

最重要的是……

楚异无言的低头看了下身上单薄的校服。

他的羽绒服不见了。

路灯下的影子被拉长，楚异又回头看了眼那特殊调查局隐在暗处的大门，犹豫了下，心道还是算了。

“真晦气……”

“确实。”楚异深以为然的叹了口气，刚要自嘲的笑笑，唇角弯起的弧度却骤然僵在了脸上。

谁在说话？

头顶炽白的灯挂着，因为过于接近的原因，有些炫目。

可惜，因为脸部没有什么表情，这玩笑话并没有起到作用。

见楚异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的沉默着，林陆像是知道气氛没有调节成功般的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继而放弃繁琐的无用功，开门见山：“回答我几个问题，然后你就可以离开这了。”

聚焦处光线充足，但头顶的灯泡并不足以将整个房间照亮。

这间审讯室里应该是开了暖气，楚异抿了抿唇，感觉到一丝汗意。

静静的等待中，林陆抬起指节粗大的手摩挲了下下巴上的胡渣，略微想了想才开口：“好勇斗狠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在学校成绩怎么样？”

对视中，林陆抬了抬不太精神的眼皮，一双不大的瞳孔意味莫名，带着平直无波的笑声开了个自认为能让气氛轻松些的玩笑，“虽然是刚刚上任的。”

是在哪里见过吗？

微微眯眼，楚异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扣在了椅子的把手上，面前，是半个身子隐在桌后的制服男人。

见楚异醒来，那人第一时间就把穿着军靴的脚从桌子上放了下来。

楚异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不大的幽闭房间里。

“醒了？”

声音磁性，语气出乎意料的温和随意，制服男人身子前倾，双手却插在了衣兜里，在灯光下露出了一张胡子拉碴的颓废沧桑脸。

“紧张。”垂下眼睑，楚异摇了摇头，“只是想早点回家。”

“当然，只要你配合的话。”扯开了些制服领口，林陆一副很好讲话的样子，凑近后，那一头草窝般的头发在白炽灯下看起来特别枯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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