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夫人，我听闻你在军中，最善杖刑。

那便由你施刑，可好？”

刘钰说的云淡风轻，众人却莫名一冷。

少商不敢看，刘钰便挥手让他赶紧包起来。

院子里。

程家所有奴仆，均被喊来观刑。

刘钰手指叩击案几，似在众人心中敲鼓。

萧元漪不堪其辱，吼道：“景桓君何必咄咄逼人！这里是程家！”

李媪与菖蒲拼命磕头。

“聒噪！成武，不许见血。”

媪与菖蒲喊喊不出声，只听见棍击肉体的声音。

“嘭！”

“嘭！”

程始面露不忍，成武小声提醒。

“程将军，女公子不日就是超品侯夫人，焉能让恶仆欺侮？”

程始不再言语，萧元漪脸色铁青，生生折断了指甲。

一百杖尚未打完，李媪与菖蒲没了生息。

但刘钰没喊停，谁也不敢停下。

最后还是少商拉了拉他的衣袖，刘钰才微微抬手。

成武快速带着人善后，草席一包，扛走了事。

……

程府门口。

程始面色复杂，刘钰则淡然道。

“程伯，昔年，我初遇嫋嫋。

她那时病恹恹的，却日日盼着你们回来。

今年，我们重逢，她又是高烧不退。

若非我正巧带着灵药。

你们见到的，怕只是一具尸体了。”

程始不由心惊：“嫋嫋竟病的这般重？”

“今日在园子里，她说她很高兴。

因为父兄待她很好，她不想你们左右为难。

所以想装一装温婉淑女，以全家人情分。”

程始眼眶红了！

他想到方才还为那两恶仆求情。

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不配为父！

程颂眼眶也红红的。

他不过送了张旧书案。

嫋嫋就觉得他好。

他没有保护好妹妹！

“所以我明知她会受委屈，还是让她一试。

只是我万万没料到，这委屈来的这般快，当真讽刺！”

刘钰顿了下，一字一句道。

“程伯，嫋嫋是我刘景桓的新妇。

谁也不能欺侮她，便是程伯夫人也不行！”

程始重重点头：“景桓君放心，我定不会再让嫋嫋受委屈。”

“程伯，嫋嫋今日大哭一场。

心中必有郁结，我想带她去别苑住几日。”

程始有些为难，刘钰又道。

“想来程伯夫人还在气头上，嫋嫋留下怕是……”

想到自己夫人，程始点点头。

“那就劳烦景桓君，我后日去接嫋嫋。”

住两日？

刘钰略一思索也同意了！

“程伯不必操劳，我亲自送她归家。”

程始想了想，最终还是小声道。

“嫋嫋年幼，景桓君不可，嗯？”

刘钰失笑，岳父这是怕他吃人呢。

“程伯放心，必完璧归赵！”

不能吃人，喝汤也可。

……

待被刘钰抱到马背上，少商还懵懵的。

“景桓哥哥，我们不坐车吗？”

“你不想骑马？”

“想！”

“今日带你骑马，坐稳了！”

刘钰把她裹在披风里，仔细按好，才驱马出发。

程始父子三人，看着他细致的动作，纷纷叹了口气。

程少宫感慨：“难怪嫋嫋执意要嫁，景桓君真体贴！”

程颂点头：“景桓君虽然凶悍，却极为护短，是个可托付之人。

不像阿母，明晃晃偏心堂妹，难怪嫋嫋伤心，哎。”

程始本想训斥儿子们。

但张了几次嘴，还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

书房里。

桑舜华在劝萧元漪：“娰妇，今日之事确是你偏袒。

你看嫋嫋哭的肝肠寸断，我听得心都碎了。”

萧元漪伸着手，青苁再给她包扎。

“舜华，我一时情急，说完就后悔了。

可嫋嫋要处置姎姎的婢女，这样姎姎脸往哪放？”

“娰妇，你就别姎姎、姎姎的了，难怪嫋嫋伤心！”

“好，不说姎姎，你看那刘景桓，行事如此残暴。

嫋嫋日后若红颜老去，是不是也会落得如此境地！”

桑舜华却摇摇头：“我倒不这么认为。

试想他今日若不为嫋嫋做主。

日后，嫋嫋如何在府上立足？

人有亲疏远近，偏袒自己心爱之人，太理所应当了。

至于行事手段，他杀伐决断、光明磊落。

我倒觉得景桓君乃真君子也！

而且娰妇有没有想过。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程府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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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始有些不忍，求情道：“景桓君！

如若在银甲军的大帐中，她们早就人头落地了！”

一会儿，成武进来复命，展示两条舌头。

前者尚可谈笑风生。

后者杀伐决断，恐怖如斯。

……

刘钰抬起眼皮，无比冷漠道：“程伯夫人该庆幸这里是程家。

众人还纳闷，二人已被拖出去割舌。

这毕竟是在家中，太过血腥，恐吓着女眷们。”

刘钰低头看少商，点点头：“岳父言之有理。”

刘钰把匕首扔在她脚下：“那就劳程伯夫人行刑了！”

众人刚松了口气，又听到他道：“既不宜见血，那便杖毙吧！”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这是他们第一次深刻认识到。

景桓君与大将军，当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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