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是，等他找到了能代替她的人，就会与云梦蝶做个了断吗？

云梦牵的理智早已被他击垮，她整个人都是蒙的。

这突如其来的病中告白，就像酒后吐真言，到底是借着酒劲说了真话，还是利用酒劲说了假话，谁又能判断真假？

他的话言简意赅，甚至没有过多的解释。

他再次吻上她的唇，温柔缱绻，包含了多少眷恋与渴望，只有他自己知道。

闭上眼睛，一滴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砸在她的眼眶，湿润温热。

眼皮无力地开合着，他的声音也变得无力而缓慢，却似平时一样的霸道：

“你听到了，看到了，感受到了，我爱你，就是爱上你了，没有原因、不计后果，所以你必须活着，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他大概是太虚弱了，在她偏头之际，唇无力地落在了她的脸颊上，连继续追寻她的能力都没有。

他在她的身上伏了好一会儿，不停地喘息着，好像这一吻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力气。

他哭了？！

此时的云梦牵，双目撑大，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一时间百转千回，思绪翻飞，竟忘了躲避，忘了思考，忘了呼吸，就像个泥人儿似的呆愣着。

为什么她觉得此刻的他，好像很痛苦、很心疼、很压抑？

耳边一遍一遍回荡着他的话：一生，一人，天不老，情难绝……

她望着他眼角的那滴泪，明明砸在她的眼眶，却像砸进了她的心里，带着酸楚，开始在她的心间蔓延。

这个吻没有持续很久，甚至短暂的让人来不及体会。

吻着吻着，他忽然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虚弱至极：

“明日初七，你答应过我，要一起去听泉寺……”

她的眼睛是酸涩的，一开口，声音竟是颤抖的：

“为什么一定要去听泉寺？”

“去求姻缘福袋，你一只，我一只，写上你的名字……拴住你……”

就像梦中的呓语，他低低地在她耳边呢喃着，好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去说这句话。

云梦牵根本无法分辨他今日这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感情上她不愿意承认这是真的，可是理智却告诉她，玄苍不是个随便的人，更不会轻易对人说出这番话。

如果他想利用她，可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又无用的人，他能利用她做什么？

她明明是恨着他的，可为何心酸的感觉如此强烈？

努力维持着镇定，她感受着他与她皮肤相接的温度，烫得惊人。

“你病着，不去了吧？”

她不觉得以他现在这样的身体，明日能去听泉寺求姻缘。

可他却很快回答了她，虚弱得已经不成句，好像只能利用呼吸带出来微弱的气息：

“不，初七，要去……”

说完最后那个字，他原本与她十指紧扣的双手，忽然泄了力气，松松地缠在她的指间。

“玄苍？玄苍？”

她轻轻地唤了他两声，可是他却再没有动静。

颈间传来他滚烫的呼吸，急促而粗重。

失去了双臂的支撑，他高大的身躯完全压在她的身上，很沉，压得她呼吸困难。

他又昏睡过去了。

人已经烧成了这样，他居然还记得初七要去听泉寺的事……

云梦牵百感交集，整颗心都是颤抖的。

玄苍向她告白了，如此强烈地表达了他的心愿。

她从未想过玄苍会对她说出这番话，她理应干脆决绝地拒绝他，告诉他这根本不可能。完整内容

可是在面对病中虚弱苍白的他时，她却心软了。

也许这一切只不过是玄苍的一场梦而已，因为他发烧，所以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等他烧退了，或许连今天她来过听雪轩都不会记得。

她如此自欺欺人地想着，因为按照交易，他们还要继续在一起，她不想今后彼此见面时连呼吸都变得尴尬。

可是他让和坦四处寻找药引来代替她，却不会有假，那毕竟是和坦清醒时说的……

因为爱上了她，所以不会让她死！

这不正是她之前一直在盼望的事吗？

可当事实真的如此，她又为何如此抗拒，如此慌乱？

她推了推身上的人，他却没有一丝反应。

因为他背上的伤，她再无法随意地对待他，只能一边推着他的肩膀，一边将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从他的身下挪开，让他始终保持俯卧的姿势，以免碰到伤口。

离开之前，她帮他盖好了被子，站在床边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仍然觉得不真实。

出了听雪轩，和坦与莫图一直守在门外。

“他刚才醒了一会，我帮他处理了伤口，药也喝了，你们进去后，用温热的毛巾帮他擦拭身子退热，有问题再来唤我。”

她对两人交待道。

“王子妃……”

和坦见她要走，赶忙叫住她：

“王子妃，奴们粗手粗脚的，怕伺候不好爷……”

他不仅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我爱你”，还在她明确地拒绝他时，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还记得我昨晚说过什么吗？我讨厌的人有很多……”

“我不会做你讨厌的人，替代你的人，是我给云梦蝶的交待。”

他看着她怔忡的样子，头再次缓慢地压下来，薄唇微启，沙哑着、哽咽着，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落在她的脸上：

“一生，一人，天不老，情难绝。”

最后那个字，被他压进了她的口中。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就在她以为他又昏睡过去的时候，他却再次支撑起身体。

他死死压制着她的双手，慢慢与她十指紧扣。

他的嘴唇很干燥，发热带走了他太多的力气，就连他吻她时，都不似从前那般霸道强势、横冲直撞，甚至有些力不从心。

是的，玄苍一定是疯了。

她一偏头，轻易躲开了他。

她的心跳很快，胸腔剧烈地起伏着，不知是因为慌乱还是因为紧张。

何况这个人是玄苍，那个向来孤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以指挥千军万马、也可以以一敌百的漠北战神。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与她针锋相对的人，会对她说出这番情意绵绵的话，她根本无法正常思考，整个人都是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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