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忍不住问：“地图现在何处？”

苏定答道：“我也只是见过一次，曾弄对其极为重视，如今由他史文恭亲自送到东北之地。女真人建国在即，这当是一份贺礼”

那就明摆着找不回来了，鲁智深搓了搓手，深叹口气道：“既然图已不在了，教头想洒家做何事？”

苏定苦笑道：“我与曾弄、史文恭交厚十几年，向来无话不谈。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就如此机密的事情，也没有特意瞒我。倒是让我心神不定，没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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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形势稳定，曾头市日益壮大。曾弄就常常将些书籍、粮食、铜铁等等，从海路运到东北苦寒之地。到了三五年前，女真一个部族头领唤作什么完颜阿骨打的起事，说是曾弄打小时候一起长大的至交。曾弄便更加大了支持力度，以史文恭为首，领曾家几个兄弟甚至直接渡海相助。”

“某只当曾弄是心念故土，他们也从未让苏家人去过东北，是以我也不太留意。直到前些日子，史文恭自东北回来，马不停蹄去了趟济州府，而后背回来一箱地图。”

慌得鲁智深双手搀起苏定：“教头有事尽管道来，这是何故？”

苏定长叹一声：“苏某与曾家相识于浮萍之间，共经患难、也同享富贵，要说不该出卖朋友。可事涉国家民族大义，也怨不得苏定了。”

“洒家初听时也不以为意，近日得教头领着洒家看曾头市北寨，那不是活脱一个要塞堡垒？洒家便想：这曾头市闲时自然是民，到战时却可轻易成军。倘若小种经略相公一语成谶，女真当真取代北辽，成为大宋心腹大患，那曾头市可是尾大不掉，不可小觑。教头今日与其交厚，族人尽在其中，日后又当如何？”

苏定脸色愈发凝重：“不是一般的地图，是大宋北四省山川舆形图。制图人显然花费了很大心思，完全按照真实比例描绘，城池、山川、河流、道路、港口、关隘。河北、山东、山西、京畿四省一览无余，看得清楚明白。”

鲁智深瞪大了眼睛，军人出身的他自然清楚这样一份地图意味着什么。

鲁智深大概已经猜到了，仍是问道：“教头可知制图之人是哪个？”

苏定道：“曾弄没有明说，但图应是自济州府而来；曾家老四曾魁有三年不多留曾头市，亦是在济州府过活。可见济州府内，必有曾家暗点。”

“我平时虽不管商贸，和曾头市各州行商也都在一起吃过酒。济州府内只有一人和曾头市交往甚密，那便是阳谷县西门庆！此事十之八九，经略相公若是有意，可着人或明或暗详查确认。一旦查实，务必设法除了此人，留之则贻害无穷！”

济州府！鲁智深心里咯噔一下：阳谷县便是在济州府。可是地图——从未听任何人提起过地图啊？

事远话长，苏定娓娓道来：“最初我和曾弄、史文恭相识，是共力剿匪。我为复仇，他们为生存，也没有那么多私心杂念。”

渭州府小种经略相公种师中、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兄弟二人皆为天下名将，思虑深远那是理所应当。鲁智深把本是董超所言虚称为种师中所说，任谁也听不出破绽。

苏定紧皱着眉头显然是在犹豫什么，思索许久终于问道：“兄弟现在与经略相公可还有联系？”

鲁智深毕竟许多年不见苏定，未敢明言。只是说道：“洒家在军中时，曾听小种经略相公点评天下局势。言到北国虽强，其实自有隐患，以其北部女真崛起为甚。相公又说，北辽虽恶，毕竟存国百年，颇通教化。若让女真取而代之，于大宋未必是件幸事。”

鲁智深不知道苏定何意，模糊答道：“轻易也不得联系。教头何有此问？”

苏定直直地看着鲁智深，突然拜倒：“苏某有一事拜托贤弟！”

他没有问苏定为何不阻拦。苏定和曾头市牵扯太深，要和十几年至交好友翻脸，还会使自己和族中子弟都处于险境。家国虽重，一般人也难以下此决断。

苏定看着西南方向：“我仔细想过，女真人图谋甚大，这曾头市就是女真打进大宋的一颗钉子。兄弟若能报于经略相公知晓，山东虽然不是他的辖区，好在相公统领雄兵，位高权重，若可早做防范，胜过到时措手不及。另外地图虽然不在了，但制图之人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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