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无恤在溪水里洗了洗手过来，白珩马上递上一晚汤。元莹撕碎了胡麻饼，看着不远处的仆固亥，等他过来，亲自做好这碗汤泡饼。

云中老人吃完一碗，意犹未尽，又盛了一碗汤，慢慢品起来：“别说，自从小珩来了，我天天都有好吃的，每天换着花样做，我嘴都叼了。小珩，你下山之后可要快快回来，我等着你的好吃的！”

“好，我去长安看看阿娘，便和无恤哥哥一起回来！”

“两位公子，过来吃饭了！”云中老人接过碗筷，拌了拌，吃了一口饼，又烫又鲜，葱香，麻香，有一点辛辣的味道，都又不突出，所有的味道，都在衬托肉汤本身的鲜美。

仆固亥假装吃着碗里的美味，假装镇定，心里像有一只小鹿乱撞。

吃完饭，大家收拾好帐篷锅具，便驱马赶路。

云中老人尝了一口：“极其鲜美，这鲜味从何而来？”

元莹笑着说：“是羊油，阿爷做干肉的时候，在肉上面抹了羊油，肉不会坏！”

元莹说：“我们用干肉煮了汤，泡胡麻饼吃，昨晚吃胡麻饼太干了，吃得难受，我们走了半天才舒服点！”

“好好，两个小姑娘心灵手巧，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还能吃到热汤，闻起来真香！”云中老人闻了闻说：“嗯……有麻椒、茱萸叶、山胡椒叶，香味浓郁！”

清风徐徐，朝阳和暖，花草喷香，鸟鸣如歌。左边，是耸入云间的高山，直插青天，山坡陡峭却无锋芒，上面挂着不少树木。不远处，一缕瀑布从百丈高的山崖上落下来，在空中如同一条丝带，藏在水雾里，在半山腰，瀑布掉进一处石缝之中，数丈之后，又从前面几丈远的一处石缝中流出来，在山中盘旋着往下坠。

右边，是无底的山谷，遍布密林巨石，鸟兽叫声不断。花香随着云气浮上来，半山腰，都能闻到浓密的花香。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远处山石上蹦蹦跳跳的奇珍异兽，也能看到飞鸟在脚下飞过，呼啸着冲进树林中，很快，又从树林之中冲出来，飞向远方。

午时，他们终于到了山腰。继续往东行，阳光渐渐燥热，谷底的潮气飘起来，没过一会儿，半山腰又闷又热，衣服都湿透了。

其他三人都常年在山下生活，早习惯了这种气候。但是元莹受不了，她常年在山顶，习惯了空气稀薄，到了低处，呼吸越来越难受，头有点晕，还犯困：“云中爷爷，这山下怎么这么难受？”

“你常年在山上，山上空气稀薄凉爽，很少有这种燥热的天气，和下面的空气大不相同，你刚下山，才会难受，慢慢就习惯了！”云中老人从怀里掏出药瓶，倒出一粒药：“张嘴！”

元莹张开嘴吧，一粒花生大的药丸飞到嘴里。

“嚼碎吃了！”

元莹嚼了嚼，药丸立刻在嘴里化开，酸甜可口：“好吃，还有吗？”

“吃一个就够了，你还想吃，贪心鬼，等会山中有野果，酸甜可口，摘点吃！”

元莹好奇的问：“这个季节果树都刚开花，哪有什么水果吃？”

“傻孩子，山下和山上大不相同。你忘了吗？前几年也是这个时候，你阿爷出山买盐铁，给你带了一些红色小果子吃！”

元莹兴奋地税：“樱桃！”

“对，就是樱桃，这个时候最好吃！”

“当时看着长得小巧可爱，十分可心，吃起来酸甜可口，我现在还在怀念，哪里有？”

“前面数里便有，等会给你摘，你多吃点！”

“好啊好啊！”

再往前走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来到看到了那串瀑布旁边，云中老人指着瀑布旁边的平台说：“就在这休息半个时辰，吃点东西喝点水再走！”

他们放开马匹，元莹捂着脑袋难受，白珩取出胡麻饼和干肉给大家吃。

云中老人咬了一口干饼，吃得龇牙咧嘴：“这饼还是得泡软吃，吃得下巴生疼！”

元莹说：“煮汤太费时间，晚上休息，我再煮给你吃！”

“嗯，还有昨晚的野兔肉，我都纠结吃什么了！”

“我们找条河，抓鱼，能煮汤，还能烤着吃！”

“好，我等着！”

云中老人捅了捅仆固亥的腰，指了指不远处山崖下一颗树。那棵树虽然只能看到树冠，但是上面长满颜色鲜艳的小果，十分诱人。

仆固亥马上明白了，拎着刀跃下山下。

元莹拿着一块胡麻饼，刚转身准备递给仆固亥：“仆固哥哥，吃饼吧，唉，你去干嘛？”

云中老人说：“不急，他马上回来！”

“哦！”

过了一会，仆固亥跃上山崖，怀里抱着一大把树枝回来。

元莹看见是樱桃，一下子不感觉难受了，跳起来迎接：“樱桃，是樱桃，哪来的，这么多？”

“山下摘的！”

云中老人看到仆固亥怀里的树枝，都被气笑了：“哈哈哈，傻小子，让你摘几颗吃，你把树枝都砍了带回来！”

仆固亥尴尬地解释：“这样吃新鲜！”

元莹接过樱桃枝，分给大家：“大家都尝尝，可好吃了！”

“别人长安城可不稀罕这玩意！”

元莹有些失落的表情，白珩马上说：“喜欢喜欢，以前春天经常会有人挑着贩卖，我会买一点。只是果子很多都是烂的，很酸，这么新鲜的没吃过！”

元莹高兴地说：“那你多吃点！”

“嗯！”

元莹看着怀里的一大把树枝说：“这么多樱桃，吃不完会烂了，好可惜！”

白珩说：“我们可以熬果酱！”

“对哦，多熬煮一些，我要带回去给阿爷阿娘尝尝，可是我们什么时候回来，那时候还有没有……”

想到这，元莹低头沉默了。

白珩说：“别担心，过几天我们就回来，到时候再煮一些！”

“那时候还会有樱桃吗？”

云中老人说：“放心，还有，这果子山下先熟，山上后熟，时间相隔半个月呢。实在不行，让那傻小子找个小树挖出来，带回去帮你种在你家院里！”

元莹害羞了：“怎么好意思麻烦仆固哥哥！”

仆固亥坚定地说：“没事，回来的时候，我们找一棵树带上山吧，大一点的，明年你就能吃到！”

到底是深情战胜了羞涩：“好啊好啊，那我们回来的时候找个树带回去，来年就有吃不完的樱桃了，还可以煮果酱吃！”

白珩说：“嗯，有一种西域的糕点，用面粉烤的，软软糯糯，十分可口，抹上果酱最好吃，改天我教你做！”

“好啊！”

房无恤吃饱了饭食，站在小溪边，望着远处的山坡。

白珩端着一碗水过来：“无恤哥哥，看什么呢？”

“看这山这水，真漂亮！”

“嗯，还有上面的云中境，简直就是仙境。整天在这山中，安静祥和，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再想想长安，吵吵闹闹，满大街都是难闻压抑的味道！”

“，有亲人有朋友，你在长安不是很快乐吗？”

“是啊，因为那里有很多有趣的人，我才要回去看看。如果可以，我想把我娘，我的那些邻居，都带到这里生活，到时候，我们就在这云中境生活一辈子也很好！”

“那得问云中爷爷，他同意才行！”

“那算了，我们已经很麻烦云中爷爷了，不能再让他为难！”

“嗯，等我完成使命，你想在这里生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好，我等那一天，那我就一直陪在你身边！”

房无恤知道自己所担使命之重，危险重重，能不能活着还不知道。看着远方，陷入沉思不说话了。

云中老人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白珩和元莹已经把朝食煮好了。

元莹把胡麻饼撕碎了，浇上一勺滚汤的热汤，稍等片刻，把汤倒回锅里，再舀一勺滚汤浇在已经泡热的饼上面，又舀了几块肉，白珩揪碎了了一点野葱撒在上面。

“好，这点野葱撒的好，这味一下子就不一样了，油腥味马上就没了！”

“阿莹，这聘礼够重，你阿爷得用有一个院子做陪嫁才成！”

元莹脸瞬间红了：“云中爷爷，你说什么呢？”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先去收拾帐篷，你们慢慢吃！”

“好，阿成有心思，来，给我个胡麻饼！”

白珩舀了一勺汤说：“都是我早上采的，这山里的物产真多，麻椒就长在树上没人摘，茱萸叶非常鲜嫩，山胡椒叶也很厚，你尝尝，肯定好吃！”

白珩在那里都会活力满满：“云中爷爷，你醒了，饭做好了，快来吃！”

云中老人舒展舒展腰身说：“好好，马上来，那两个小子呢，还没起呢？”

清晨，朝阳从东边爬上来，第一束阳光，便是照在半山腰，很快，阳光扫干净了山腰上的薄雾，撒在树顶和山坡上，暖意骤升。

“无恤哥哥去打清水了，仆固哥哥去准备马匹，吃完饭我们便出发！”

云中老人闻到锅里传来的香气氤氲，高兴地问：“真香，做的什么好吃的？”

“说好了，还有仆固公子，你的羊我一定叮嘱阿成放牧了，到时候回来，你得给阿成几只！”

“云中爷爷，我的羊即使他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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