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渐渐随着声音的节奏开始震动。

“糟啦！”蔡白杨大惊。

“什么？”冯督军听不清。

越来越大，越来越吵，好像洞里有成千上万个人同时大喊，久久不能平息。

“妈呀！”痛的他大叫起来。

刘三赶忙折回来，他好大的力气，一口气将蔡白杨拖到岩壁处。

刘三挠着自己的大脑门，无辜地苦笑。

“看着不大，其实能钻过去。”

“我们当时就是从这儿，钻入另外一个洞里的。”刘三说。

士兵用手电照亮，冯督军凑上前去。

岩壁与地面交接处，有一个内凹的空间，刚好得以容身。

远处传来冯督军的嘶吼声。

一个钟乳石柱落在众人附近，碎石溅起，重重地砸在人身上。

士兵们都戴着钢盔，看似无大碍。

冯督军戴的是军帽，瞬间被碎石击飞，他手捂额角，血从指缝流出。

一个身影冲了上去。

是刘三！

他一把拽住冯督军，玩命地拉到洞壁内凹处，放在蔡白杨身边。

顺手拾起地上散落的火把，高高举起，给众士兵指路。

“来这里！快！”刘三大吼。

这一吼，石柱掉的更厉害了，噼里啪啦下雨似的。

士兵们三步并做两步，抱着头窜过来。

啪地卧倒，匍匐着挤进凹洞。

到底是当兵的，身体素质就是好。

许久，洞内平静了。

士兵们把冯督军和蔡白杨压在身下，用身体护住他俩。

冯督军挣扎着起身，有士兵想给他包扎伤口。

“无妨，皮外伤。”他挥手不让。

蔡白杨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照明，洞内一片狼藉，空旷无边。

众人被这空旷震惊到。

“蔡营长，这么大的洞，莫说是跑火车，飞机都飞的起来。”冯督军感慨道。

“是呀！”蔡白杨也找不来形容词了。

“若真如这个刘三所言，洞洞相连直至海边，那我们的工程，指日可待呀。”冯督军说道。

“只怕掉个石柱，火车就砸没了。”蔡白杨心有余悸。

冯督军瞅他一眼说：“早点弄掉，就安全了。”他捡起碎石敲了敲，又捶捶岩壁。

“技术我不懂，但眼瞅这倒悬的石柱是后天而成，质地松散，石壁结实的很嘛！”冯督军敲敲石壁说。

对呀！钟乳石是后天水滴形成的，石灰岩，石壁经年被水流冲刷，碳酸钙早已冲没，用灯光一照，有暗色的条纹，是花岗岩！

“对呀！”蔡白杨佩服起冯督军来，别看是一介武夫，心思极细。

冯督军话罢，瞅了瞅身边的刘三，拍拍他的肩膀说：“是条汉子！”

刘三并不回应，只是默默地拍拍肩膀上的灰。

回来的路上，众人不言不语，气也不敢大声喘，临到洞口，冯督军对着蔡白杨耳语道：“你提的，我都答应你。”

蔡白杨冲着冯督军嘿嘿一笑，重重地点点头。

他要让冯督军保刘三的平安。

上来就到了雪窦寺，洞口极其隐秘，雪窦寺主持清润法师也是知情人之一，为了配合工程，他已经安排寺内僧人外出云游，只留下了一个未成年的小沙弥陪伴，雪窦寺里的和尚们，其实都是4部队的士兵所扮。

蔡白杨他们拜见了清润主持，说了刚才的经历，清润法师摇摇头说：“地下如此山摇地动，贫僧在地面上，却毫无察觉“。

……

蔡白杨进了建设署的大门，迎面遇到徐文君，她换了一身米黄色的小猎装，戴着法式盔帽，很是飒爽，这是她平日下工地时的行头，看架势她正要出门。

蔡白杨赶紧打招呼：”徐总好！你要下工地呀？“

徐文君冷淡地回应：”蔡总管好~“话罢，就出了门，也不看他。

咦？蔡白杨有些懵。

她……又怎么了？

称呼也变了，以前她在署里，只直称蔡白杨名字或“蔡大总管”，蔡白杨不在场时，对着旁人总说：”那个姓蔡的~“

还怪不习惯的，这么官方！

唉~女人，前天晚上还说咱俩志同道合来着……

蔡白杨懒得琢磨，饿了，他跑到食堂。

张妈正在灶前忙碌，看到蔡白杨回来了，连忙擦擦手招呼他。

”蔡总管！才回来？还没吃的吧？“张妈热情地问。

蔡白杨也不废话：”张妈！饿呀，有啥吃的？“

”饭团子！我最近跟奉源阁的大厨学了几手，做你们北方人喜欢的面食，要不要尝尝？“张妈老热情啦，毕竟蔡白杨刚来时，可是在她手下混的。

“好哩！先来个饭团子，张妈我等着吃面条噢！“蔡白杨开心的很。

突然想起刚才徐文君的表现，他忍不住问：”张妈，徐总今天怎么了？见我也不搭理。“

张妈一边忙活，边说：”她挺好啊~你和冯督军出去了，我看她在署里跟陈署长交谈的挺好的，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讨论工作，我看她挺正常啊！“

张妈接着笑笑：”倒是蔡主管呀，你前一晚跟徐总是怎么着了？又哭又闹的，陈署长问我，我都不敢细讲！“

“额……这个”蔡白杨埋头啃饭团子。

张妈把面条端到他面前，嘻笑着说：“要我说，郎才女貌的，倒也般配，只是徐总这小姐脾气，你可要多多承让。”

蔡白杨窘的很，若不是那碗面条，他早跑了。

张妈还想再说，陈署长出现在食堂门口，他对蔡白杨说：“吃罢饭来我办公室！”

张妈吐吐舌头溜回后厨，蔡白杨赶紧应诺，哧哧溜溜吃起面条。

蔡白杨敲敲门。

“来！”陈署长的声音。

办公室里，陈署长桌子上摆着一张浙省地图，他正手持一个放大镜，在上面划拉。

“白杨！”陈署长放下放大镜，抬头看着他，说：“冯督军已将洞内情况说明，你怎么想？”

“我感觉很好，洞内若可相连，工程量便可大大缩减。”蔡白杨神采奕奕，理工男嘛，提到业务就兴奋。

陈署长肯定地点点头，说：“若是如此，你的盾构机，便可派上大用场了，要尽快就位呢！”

“嗯！那我再催催那边？”蔡白杨也兴奋的很，地铁开掘神器——盾构机，他用手机百度加上学时的记忆，复绘出图纸，虽然当时的欧美早已发明，但秘不外宣，他这个可是年国产的首台，自主知识产权，天朝的东西天朝自己提前用，就权当它也穿越了。

“我派你立即去汉阳公干，催促一下！”陈署长命令他。

“有！”蔡白杨接令。

“记得带军装去，汉阳兵工厂也属军工，好沟通！”陈署长提醒他。

“遵命！”蔡白杨愉快地敬礼，这套军装自打发下来，就没在室外穿过，这回终于能见太阳了。

晚上，蔡白杨在寝室里叼着烟，哼着小曲，喜滋滋地收拾行李。

一回头，门外站着个人，吓他一跳。

是徐文君，也不知她在外面待了多久，也不哼声。

她今天穿了一身翠色旗袍，依靠在门框，甚是好看。

“徐总！你来了咋也不吭一声？”蔡白杨瘆得慌。

徐文君臭着个脸，当仁不让地进来坐下。

“你要出远门了，不也没吭一声？”一脸的不高兴。

“我……我最近也没啥事，就跑跑腿呗。”蔡白杨解释道。

“你是嫌我抢了你的职务？”徐文君翻他白眼。

“哪里哪里！协调让我管，我这不是出去协调嘛。”蔡白杨赶快解释，他可怕她再闹腾。

徐文君坐在椅子上，4度看着天花板，也不说话，也不理他。

门外又开始有人端盆洗脚，三三两两，来来去去。

蔡白杨郁闷极了，她到底来干啥？

“哼！”徐文君丢给他一个东西，起身走了。

拿起来一看，这啥玩意？

一个黄色的精稠布条，扣着朱红印鉴，还用毛笔写着几行字：“天师护体路路平安”，印鉴上是“奉化镇萧王观平安祈记”。

蔡白杨不禁哑然失笑，这不是个平安符么！

徐文君一个新女性，还信这个？

黑暗中，有几束火把在晃动，夹杂着手电光。

蔡白杨大怒，正要阻止。

士兵的声音被洞壁反射，回声四起。

众人乱做一团，抱头鼠窜。

蔡白杨想到大学里学过的工程遇险应急知识，圆弧顶的空间里，岩壁处最安全。

他拽着刘三就往岩壁处跑，一路跌跌撞撞，皮靴子跑起来不方便，扭了脚。

士兵从后面来了一枪托，大声呵斥：“老实点儿！说实话！”

“你确定就从这儿？”他疑惑地回头观察刘三的脑袋。

灯光照射之处，钟乳石鳞次栉比，附着各种结晶物质，玲珑剔透。

冯督军和蔡白杨等一众人，在其间艰难跋涉。

雪窦山属于喀斯特地貌，地下溶洞甚多，洞中有洞，洞洞相连，极其复杂。

“停！”刘三喊道。

众人停了下来，顺着刘三所指，一个两寸见方的洞口旁，用黑炭灰画着一个记号。

“空腔共振！小心塌方！”蔡白杨冲着冯督军的耳朵大吼。

蔡白杨的大吼加剧了震动，灯火之外，黑暗的岩壁处传来轰隆声，钟乳石柱开始从外到内地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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