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三没法反驳他。

“用芯片是什么感觉啊。”一十三揉了揉脑袋，把芯片插到脑子里，想想就感觉不舒服。

“空虚。”

老王头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臭小子，那些东西是应该买到的吗？有些东西买到手就变了味了，再说了，不夜城那帮沙比就算知道星星在哪又有什么用呢，他们看的到星星吗！”

重生公司是《生而贫穷》这档节目的最大股东，或者说重生公司是不夜城所有企业的最大股东。

“重生公司说为了感谢幸运男孩为节目组带来的收益，决定送他一份大礼。”一十三确实是一己之力提高了节目组的收益。

“但那都是五十年前的事了。”老王头将烟屁股按在地上熄灭，“而现在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能使用芯片了，日子真的变好了吗？也许吧。”

要是日子真的变好了老王头又怎么会被扔进旧城呢。

“所以芯片是哪来的？”

“芯片是由重生公司生产的，重生公司的老板原本是个科学家，他发明了芯片接口技术。那确实推动了整个人类社会发展进步了，你想想一个普通人，咔，芯片一插就变成了一个科学家了，多吓人的一件事。。。”老王头嘬了一口香烟，接着说：“而他现在啊，是整个世界上最大的商人，也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靠买这芯片接口专利转的盆满钵满，那座城市。。”老王头一指高墙后面的不夜城，“为啥能汇聚世界上八成的财富？不就因为重生公司在这嘛。”

“礼物是——一枚A级芯片！”全场哗然。

芯片分为S，A，B，C，D，E，F七级，储备知识的水平高低会影响芯片的评级，比如家常菜的厨艺是F级，而国宴级厨艺可能就到了B级。知识的易获得程度也会影响芯片评级，比如黑市中贩卖的暗杀最低就是B级，而自行车驾驶技术芯片最高也只能到B。

而A级芯片，在这些富人圈里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这确实算是一份大礼，只不过不知道是A级的什么芯片。

“怎么了？”小十七注意到了一十三的反常。

“出去再说。”一十三赶紧带着小十七走出了广场。

走出了一段距离，一十三见没人跟上来，才转过头跟小十七低声解释：“我刚刚在贩卖机那捡了。。一块芯片。。”

“芯片。。啊？”小十七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一十三说的是什么东西，突然想明白了差点叫出声来。

“真的假的？快让我看看。”小十七激动得脸蛋红扑扑的，跟一十三一样，她也没见过芯片是什么。

一十三张开手，一枚银白色的芯片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拇指大小，芯片上一个阴刻的大写字母【A】在月光下显露出别样的阴影。看到这个A一十三和小十七都变了脸色，小十七是兴奋，而一十三是凝重。

“怎么会是A级。。”一十三眼中有些担忧。

“A级不好吗？”小十七是很开心，这可是A级唉，听说超稀有的。

“可这是不夜城来的东西。”他可不希望是哪个不夜城的老爷手一滑把他珍爱的A级芯片掉到了这里，那这芯片将成为烫手山芋，他现在还没成长到能够保护好小十七，若是不夜城介入。。。一十三眉头皱的更紧了，似乎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啊。

“不夜城怎么了，这里可是旧城，不夜城的手伸不进来的。再说了，旧城这么大，他们总不能把旧城整个推平吧。”小十七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夜城的老爷们那么有钱，一块芯片算不了什么的，至于推平不夜城？旧城那么大，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好吧。”一十三在心中推演了下后果，就算不夜城介入他也有把握带着小十七躲起来。

“快看看这是什么芯片！”小十七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一十三将芯片用两个手指捏住，对着月光，背面是重生公司的标志——断裂的倒八字。

下面镌刻着一行小字：模仿，A。

“A级的模仿芯片。”一十三有些失望，“怎么不是战斗类的，我还指望它能让我一拳把旧城墙轰碎呢。”

“一拳轰碎旧城墙那就不是人类了吧，早知道应该让五试试。”小十七想了想那个场景，五蓄力缩拳，然后一拳轰出，发出刺耳的音爆声，整个旧城墙瞬间碎出蛛网纹，然后应声崩碎，巨大的碎片向后飞溅而出，而后旧城墙向两边一段段崩裂倒塌，尘土飞扬。嗯，挺酷的。

“喂喂，五也做不到一拳打碎旧城墙吧。。应该吧。。”一十三倒从来没考虑过这个，听小十七这么一说他倒不确定了。

一十三看着这芯片有些犯难，他也不知道这芯片是注入型还是复用性，他要A级模仿没有用，可给小十七他又不放心，这毕竟是不夜城来的东西，要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其实分辨注入型和复用型的方法很简单，看芯片右下角，如果是圆的就是注入型，如果是方的就是复用型，不过这些一十三和小十七是不知道的，就像他们同样不知道A级芯片的价值有多大。

“我用吧。”小十七开口了，“要是我出什么事了你还能救我一下，你要是出事了我可没能力救你。”使用芯片的危险性对他们两个来说完全是未知的，小十七不希望一十三出事。

“好。”一十三想了想，点了头。他要是用完昏迷了，小十七这小体格都搬不动他，总不能拎着他一条腿拖着走吧。等等，她好像还真的做的出来，一十三冷汗直冒。

“帮我一下。”小十七撩起刚到肩头的黑发，露出洁白的脖子，脑后的芯片接口位于脑后偏下的位置，平时被头发盖住。机械的芯片插口大概有拇指宽，银白色的，仔细看还能看到里面的微小的电子元件。

一十三捏住芯片，停住不动了。

“怎么了？”被人一直盯着脖子让小十七感到有一点羞耻。

“不是，我不知道芯片的正反啊。”一十三的芯片知识完全来自老王头，而老王头没有告诉过他芯片要怎么用啊，哪面是正面啊？

事实上芯片是不分反正的，这么高科技的东西怎么会分反正面呢？

“我觉得正反无所谓吧。”其实小十七也不确定。

“我要按进去了，要中途有什么不舒服要赶快说出来。”一十三随便选了一面为正面。

“好。”

一十三将芯片缓缓推入，直到插入到接口内。巨量的信息涌入脑中，让小十七眼前一黑，差点脚一软跌倒，好在一十三在一旁扶了一下。

“怎么样了？”这属实是把一十三吓坏了。

小十七很快从黑暗中缓了过来，瞳孔越来越亮，转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有什么不一样了？”看小十七站直了身体，一十三也放了心。

【模仿者，A】，小十七眼中蓝光一闪而过，知识调用成功。

“你看。”小十七一指自己的脸，一张喜悦的小脸，一转悲伤欲泣，又一转赤愤红怒，一个个表情刷刷刷快速变换，就像变脸一样。然后，脚一软砸在了一十三怀里。

“怎么了？”一十三今天一天提心吊胆的次数比过去一年都多。

“没事，变太快了，让我缓缓。”小十七脸埋在一十三怀里，举起一只小手，弱弱地说道。变换情绪变得太快了，体内激素有些失调，晕得很。

“唉。”一十三揉了揉小十七的头，所以这丫头才让人操心啊。

“好多了。”小十七直起身晃了晃脑袋，清醒多了。

“这就是A级芯片的能力？”毕竟是辅助芯片，好像效果并不怎么明显。

“还有呢。”小十七微微弯了个腰，变了个神态，在一十三眼里竟然在小十七身上看到了老王头的影子，“喂，喂，喂，喂。”小十七不断调试着自己的声音。

“你看那颗星星。”一十三下意识抬头，却突然发现从小十七嘴里发出的是老王头的声音。小十七不断说话，每一句话都是一十三熟悉的人声音，一模一样。

“你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一块芯片就能让人产生这样的变化，那人人都能成为超人。

“芯片储存的是知识和技巧，你可以理解成对知识的运用方法。比如我该对我的喉咙用怎样的力，我该怎样吸气呼气才能得到一个这样的声音，芯片是将这些反馈给你。很神奇的东西，你可以试试。”小十七将芯片取出，发现自己的知识并没有消失，无奈地摆了摆手：“看来这是注入型呢。”

“没有什么不舒服就好。”芯片的效果令一十三有些惊讶，如果将士兵芯片分配给普通人，那重生公司是不是瞬间就能组出一只军队。不对，芯片记录的只是知识的技巧，没有相应的身体水平跟本无法发挥芯片的能力，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即使装了芯片也成不了一个士兵。但，如果不夜城有提升身体水平的东西呢？

一十三想象不到，不过也跟他没什么关系就是了，那不是他一个十岁孩子该考虑的事情。

就当他要带着小十七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到兑换机的出货口叮当一声，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一十三伸手一摸，是一枚芯片。

“每个不夜城人都用过，就比如你想要做个饭，买张厨艺芯片就行，低级的不贵，高级的你也用不上。”

“所以你的那些星星的知识都是芯片里来的？”老王头对每一颗星星都了如指掌，经常对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指着说哪里哪里是什么什么星星，一十三啥也看不到，但老王头就说是在那。

离开前一十三又想起一件事，他转过头：“对了，重生公司的老板叫什么？”

“叫重升，上升的升。”

“让我们感谢重生公司为他带来的礼物！”新主持人举着麦克风大声的感谢道。

“你用过芯片吗？”一十三有些好奇芯片到底是怎样的。

一十三点了点头，可以想到，如果有人拒绝接受这项技术不愿付钱，那他将会被整个人类社会抛在后面，也没有人会放弃轻而易举成为科学家的机会。

一十三猛地把右手攥成拳，将芯片藏在手心，左手却不自觉的摸向自己脑后的芯片插口。

这世上几乎所有人脑后都装有芯片接口，每个刚出生的孩子都会接受改造，以便能更好的承载芯片。芯片里刻入知识，人只要将芯片插入接口就能读取其中的信息，并直接使用。芯片分为两种，一种是注入型芯片，芯片在插入后报废，但相应的知识已经被注入到脑中；另一种是复用型芯片，芯片在插入时能读取知识，拔除后对应的知识遗忘，可以反复使用。在不夜城有专门出售芯片的商店，想要什么知识购买就好了。

一十三自然不知道在不夜城有人因为一句话就丢了工作，不过就算知道又关他什么事呢？别人要考虑的是如何生活，而他要考虑的是怎样活着。

“你不用去学习，因为所有知识都能买到，只是价钱高低不同罢了。所以啊，每个不夜城人从出生开始就在考虑如何赚钱，赚钱为了买芯片，买芯片为了赚更多的钱，就像过去的古典放羊笑话。”爱摄影的老王头这么跟一十三说过。

一十三是土生土长的旧城人，所以他也不知道老王头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就当故事听，毕竟他也没机会用上芯片这种东西。

老王头回答了一个一十三完全没有想过的答案，“一瞬间知识到了你的脑子里，你会觉得充实，转而就会有一种无比的空虚。因为有些东西来的太容易了，你就会感到恐慌，而当你决定不依靠芯片自己去学习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什么也学不进去，因为你的内心在反复提醒你，你明明可以用更简便的方式获取知识啊。所以你要赚钱买更多的芯片填补这种空虚，这是种瘾。”老王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他平时抽的并没有这么狠。

一十三看了看落寞的老王头，不知该怎么安慰，也许他应该让老王头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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