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商品”就是已经失去生命的人。

他感觉自己的内心涌起了一团火，这团火焰让他的表情变得恐怖起来。

图丹娜却觉得在意料之中，她一脸平静的看着束正羽。

楚天河曾经说过，会有人猎杀那些落单的穹顶世界出来采集任务的人。

图丹娜有些意外，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黑市上有两种获取蛋白质的方法，第一种是由能够去上层的那些人带来的复制科技制造的动物肉，这些肉制品的价格奇高，并且限量供应，只有寥寥数人能买得起。”说道这里，她咳嗽起来。

图丹娜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那个时候人们都在流传他是来自于世界树之城的中层，是被追杀逃到下层来的，如果他来自穹顶城市，我们是会有记录的。”

“记录，是什么意思？”束正羽像是抓到什么线索，赶紧问道。

随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楚天河的出现也挺奇怪的，他带着那个小女孩就那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很快就开了一个小诊所，虽然他的那些药很有效，但是要价实在太高，在他做出除蛋白质之外能缓解世界树综合征的药之前，去他店里的人寥寥无几。”

她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但是却并没有要用药的意思。

“第二种，就是由拾荒者组成的猎杀小队，去他们能找到的穹顶城市周边去猎杀那些落单的人类，将他们作为商品带回来。

束正羽的牙齿紧咬，眼睛里都因为愤怒而出现了血丝。

“也就是那个时候，一批专精狩猎的拾荒者踩着同胞变成了世界树之城下层的有钱人，和那几个有权势的人平起平坐。”

图丹娜看着愤怒的束正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你的某个亲人失踪了吗？”图丹娜一点也不害怕，目光锐利的看向束正羽。

束正羽点了点头，他无比希望图丹娜能够告诉他，自己的父母是不是也是商品的一部分，如果她不知道，肯定也会知道谁能够告诉他。

图丹娜看着眼前这个被愤怒控制的少年，叹了口气：

“你能描述一下失踪的人的特征吗？我或许会知道。”她问道

“楚天河啊楚天河，你可真是一个卑鄙的人。”图丹娜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十年前，你还记得十年前有没有见到一对夫妻，我的父母，我的母亲有着一头秀丽的长发，我的父亲左手上因为一个事故缺了一根小拇指。”束正羽着急的问道。

图丹娜挑了挑眉：“怪不得你这么愤怒，原来是至亲可能被抓来了。”她低下头，仔细思索了起来。

漫长的等待后，图丹娜抬起头，遗憾的摇了摇头：“我完全没有印象，很有可能他们是在外面的世界遇难了，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是被上层的研究系统抓走了。如果是那样，就需要你到上层去找首脑了。”

“你为什么不相信他们真的死了？苦苦追求他们有什么意义吗？”图丹娜问道，在她眼里，束正羽所追寻的东西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我不会告诉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一旦去想我就会停下变强的脚步，只有变强才能在我找到他们的时候去保护他们。”束正羽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她不由得拍了拍手：“你很有意思，束正羽，你的身上有不属于这个下层的东西。”

束正羽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还有谁有世界树之城以外的记录吗？”

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与图丹娜的聊天让他忽视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图丹娜盯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终于，她将视线移开，说道：

“你还没发现吗，如果说我都不记得，那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记得。”

她的话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束正羽。

商品，财富，27号街，记录，一切的一切都让图丹娜的身份呼之欲出。

束正羽的眼中，这个慈祥的老婆婆的形象变得可怖起来。

“你.....就是那个狩猎同胞的拾荒者！”

束正羽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呐喊，他站了起来，想要不顾一切的扑向图丹娜，想要杀了她，将她碎尸万段。

“你太年轻，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如果你想有所成长，还是需要多历练。”图丹娜并不害怕，静静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不然你会死在下层，无论你要追寻什么，都会止步于此。”

束正羽攥紧拳头，面目狰狞：“你的双手沾满我们同胞的鲜血，没有资格评价我的愤怒。”

图丹娜笑了起来，满是皱纹的脸像绽放了一朵花。“有血性是好的，但最好是有点能力再去威胁别人。”

束正羽咬着牙，他不知道眼前这个杀人魔之前说的话是真是假，目前他知道的信息太少了，而且大多都是别人告诉他的，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谜团就变得更大了，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的父母是否真的与世界树之城有关。

“如果我没有因为去捕猎你们这些人，我应该也会一家好好的度过一生吧。”见束正羽逐渐冷静下来，图丹娜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

“在我们达到下层顶点后，我们一家沉迷于金钱与权力，我们的孩子因为丰厚的家产，整天无所事事，去那些销金窟里挥霍，他的父亲也陷入了各种诱惑之中，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这条街成为了这整个下层最奢靡的地方，我们能从各种渠道去购买中上层的东西，那些从未见过的高科技玩意。”

图丹娜回忆起了过去的一切，纸醉金迷的前半生。

“也就是那次事件之后，一切急转直下。”她继续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27号街里有越来越多的人们染上了世界树果实，这让人自由呼吸的快感和后来的刺激让人欲罢不能，也就是那个时候，越来越多的树化人出现了。”图丹娜的脸上也闪过苦涩。

“我觉得那就是对我们去捕杀同胞的惩罚，我的丈夫，孩子在过量食用世界树果实后，先我一步变成了世界树的残渣。”而我靠着那时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找到了还很年轻的楚天河，他只给我开了你带来的那些药，但是也就是那些药，让我脱离了苦海。”

图丹娜多了一些惆怅，看着眼前这个和她死去儿子年龄相仿的束正羽。

“我觉得一定是有人故意引诱我们的，即使是我们，也逃不过那些人的黑手，不过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图丹娜突然激动起来，伸出干枯的手，攥住束正羽完好的右手。

“你要小心，世界树是有灵性的，它能看到人内心的罪，它会惩罚我们这些罪人。”她的激动传递到束正羽的手上，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这激动转瞬即逝，图丹娜很快就恢复了常态，露出平静的笑容。

“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这一切，但如果你想要去找首脑，就需要一把证明自己的钥匙，那是打通下层与中层沉重铁门的钥匙。”

她比划了一下：“不是说它真实存在，只是.......这一切太困难，但是这是见到首脑的前提条件。”

“为什么你们都提到首脑，它究竟是什么？”这个词在束正羽到这里短短几天已经听到了无数次，让他实在忍受不了，向图丹娜问道。

在这里，似乎人人都知道首脑，他们谈论起它就像它无所不能，像神明，像主宰，只要见到他，多大的困难都能够解决。

图丹娜摇着轮椅，缓慢的走到窗边，看着破败的街道与行尸走肉般的人们，眼前似乎浮现出往日这里的奢华与繁荣。

但是这一切已经随着时间消逝在历史长河中，紧接着她开口说起了首脑的由来：

“关于楚天河.....你知道多少？”

束正羽听到商品这个词的时候，感觉有些怪异，为什么人会被称为商品呢？难道......

图丹娜知道束正羽在想什么，不需要他问出口，束正羽看到她看自己的眼神的时候就明白了。

图丹娜用平静的语气叙述着恐怖的事实。

“有权有势的人沾染了世界树果实之后，他们就会寻求一些东西去缓解自己的症状，上层的复制科技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

她问向束正羽，后者则咬牙点了点头，这是阿楠在饭店里告诉他的。

图丹娜察觉到束正羽的急迫：“有些穹顶城市是离世界树之城很近的，为了维持这里的秩序，所有出入世界树之城的外来人都会有记录，不过也会有特殊，就是在进来的时候就是‘商品’”她在说商品的时候很冷静。

束正羽惊讶了：“突然出现？也就是说他其实不是世界树之城的居民？那他.....是不是和我一样来自于穹顶城市？”

图丹娜似乎并不意外：

“在我还能走路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他的大名，只为钱的黑心医生，也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救了我，让我苟活到现在，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那破烂诊所也就扩大了一点，没见他生活有什么变化。”她像是有些嫌弃他。

束正羽看着在他眼中十分慈祥的老婆婆，向她问道：

束正羽一愣：“这么说，过了这么多年楚天河应该攒下了不少钱吧？可我到这里看到的一切都告诉我并非如此，那他的钱都去哪了？”

图丹娜摇了摇头：“我也向他打听过，他总是说花掉了，下层是个销金窟，这是真的，但是据我所知，他从来不去那些风月场所和赌场，那些钱的去向我也不知道。”

“看来你明白了，我知道现在是谁在负责记录这一切，只要进入世界树之城的人都会留下他们的痕迹。”

“起初有些人会为了自己城市的资源或者一些需求，自愿到世界树之城变成商品，但是到了这个时代，这样的人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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