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屋。”

“bingo！”少女打了个响指，露出欢喜的神情：“诶呀，张三先生脑子果然很好呢，连死人都不放过。你可以叫我艾青。”

得到确认后，方晙不由浑身紧绷，进入临战状态。虽然对于这家伙还活着这点早有预料，但居然在人群这么密集的这里充当守门员，要是打起来可就麻烦了。

方晙眼神微眯，冷声唤出名号：

梦行者中有一个最为臭名昭著的职介，确实具备夺舍人身的能力，其名为“梦蝶”，主职是梦行者，辅职是伪兽。

它能通过名为“月蚀”的魇术夺舍别人身体变成任由自己操纵的“梦偶”。

方晙刚想买票进去，就被一名路过的少女撞到。

“抱歉。”

来到晴海艺术馆正门入口，方晙意外发现今天冒雨往来的人群挺多的，艺术爱好者原来有这么多的吗？仿佛地下街吞吐的大半人流量都来自这里。

——又或许是美少女爱好者比较多。

那么，他的本体会藏在哪呢？

方晙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进行战略对话：

“好歹也是头成熟体魇虫，那天的死亡未免太儿戏了。动动脑子就知道你肯定用了什么手段假死，用其它魇囊来骗人。”

当时在场时方晙被情绪干扰没能联想到，之后复盘很容易就想出不对劲的地方。

艾青用轻佻的声调说：“诶呀，虽然我觉得生死无常更显真实，这是演过了吗？看来需要反省呢。

“不过你能在小秦的干扰下还这么快找上门来，不愧是本世纪的名侦探啊！”

莫名其妙被冠上了个名侦探的头衔，方晙只是回以一致的虚伪笑容：

“不，如果没有秦老师的协助，我还真没法这么快赶来。这么想来，真的要谢谢他了，回去后要请他吃顿丰盛的牢房才行。”

艾青一怔，扼腕叹息道：“诶，这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既然你成功假死了，为什么还要现身？”

“诶，为人办事，总要出点力。”她无奈一叹后，神情一转变为欢快，“完事了一起去喝一杯吧？”

这时艾青察觉到对面青年的情绪发生变化，诧异问道：“你好像忽然放松了下来？怎么，难不成找到我的本体所在了？”

没想到对方连这细微的变化都能捕捉到，但方晙也没否认，微笑道：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通一件事。”

艾青注意到对方的视线似乎往自己身后瞟了一眼，不由好奇转身看了眼门口：“哦？难道有援军来了？”

而再回过视线时，她愕然发现方晙已经猛然转身往售票口狂奔而去，身姿矫健地穿过门口排队的熙攘人群，在门口保安都没来得及阻止前，就已经消失在门口。

这就是方晙想通的事情。

他的目的是来阻止仪式进行的，何必要在这浪费时间去对付艾青？更何况还是只梦蝶，对于没法连着人质一起枪毙的正义人士来说，打起来实在束手束脚的，没必要跟它死缠烂打。

对方闲聊的态度看来是在拖延时间的同时，也是想找机会对自己施展魇术。

虽然艺术馆内可以肯定也有陷阱，但只要能在对方反应过来前找到孙诗葵就好了。

方晙想通的事一言以蔽之——

只要我跑得够快，你的人质和陷阱就赶不上我！

看着门口分出保安去追逃票的方晙，艾青楞然的神情久久未回复，数分钟后，才忍俊不禁般，爆发出畅快的大笑，路过的行人不由被吓了一跳，对这名忽然爆笑的少女议论纷纷，觉得是不是脑子有恙。

她抹掉眼角笑出的泪水，自言自语道：

“直接跳过魔物去救公主的勇者固然令人意外，但很遗憾侦探要在事发后登场这点，可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她的脸上重新挂起虚伪的笑意：

“沉溺人心的献神者和追索伪神的复仇者可说是棋逢对手，但对夹在其中的小小骑士来说，一个不小心可就万劫不复了。

“你觉得这场悲剧，能打几分呢？小杜鹃。”

艾青抬头看向顶部的一根金属横梁，一只灰褐色的鸟儿跳出吊灯的遮掩，歪头看向下方，在洁白腹部有用灰色笔触描画的“目”字，从其中投下几近凝实的视线。

俯视着穹顶下发生的一切。

世界宛如狂放派画师般把雨墨尽情泼落世间，鳞次栉比的建筑在磅礴雨势中晕染成松枝远山，一片灰暗下唯有人行道上往来行人披着的各色雨衣成为这水墨画中唯一的绮丽风景。

“不许个愿再走吗？张三先生。”

嬉笑的女声响起的瞬间，就让方晙脊背发凉，转身看去，发现刚才撞到自己的少女脸上挂着轻浮的笑容，一身花里胡哨的着装分外显眼。

空无一物。

这名少女身上没有丝毫魇力存在的痕迹。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看来是“爱情屋”夺舍了这名少女的躯体。

方晙随口说了句，侧开身子让开道路，就要继续去买票。

方晙迈步进入玻璃幕墙的正门，走去画展展厅，和上次来这里的稀疏人流不同，这边出入口也是人群汹涌，似乎挺多人奔着美少女画家的个人展来的。

即便在这磅礴雨势下，或许是周末的缘故，地下街的出入口依然保持着巨大的吞吐量，无数人从阶梯下涌出，也有无数人从街道上涌入，挺立在遮雨棚下的方晙犹如沉默的礁石，分开汹涌的人潮。

转过身去，晴海艺术馆顶部的弧线在暴雨中若隐若现。

走出地铁口，穿过熙攘的地下街，踏出地面，迎面即是车水马龙的街道，滂沱暴雨袭面而来，如浪潮般拍打在漆黑的雨衣上，狂风把方晙的帽檐掀开，露出一对沉静的黑眸，倒映着眼前被骤雨浸没的街道。

一名女性刚从阶梯迈出，被风吹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方晙眼疾手快扶住，她道了声谢，眼角只捕捉到一张年轻的侧脸，就看到这名青年拉上兜帽，披着纯黑的雨衣踏入暴雨中，汇入人行道上来往的人流，很快就消失在五彩的人潮中。

不过走了几步，方晙就进入围绕广场而建的遮雨廊下，沉压肩头的雨势一轻，沿着廊道往目的地走去。晴海艺术馆的轮廓随着接近而愈发清晰，建筑师和艺术家们绞尽脑汁筑造的前卫外观在雨幕中糊成一片，只剩下几条虚线勾勒出波浪的弧度。

先下手为强！

蜚影沿着地面的阴影飞快移动，瞬间就进入对面少女的体内，而得到的反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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