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给徐宁盛了一碗“桃胶桑耳羹”，开门见山的说道。

“没错，天然去雕饰的东西，总是比之于人为的粉饰要高上几筹。”

“回到这件大氅上来，我明知道上面有浅淡的女儿香气，却没舍得丢……”

“尽管它比较清淡，甚至还透着几分雅意，但是香气就是香气，跟不施粉黛比起来，终归是落了下成。”

“你呢？一直都没看出来好吧？要不是我提到此节，恐怕一辈子也见不到你为此事‘茶不思，饭不想’，痛心疾首的样子。”

“咱言归正传，这件被你放在枕边，却又跟你的身量极不相称的大氅，多半是哪个美人之贻吧？”

徐宁方才在运功调息的时候，尚且没觉得有多冷，可是收功之后，被小丫头推到案几前面的时候，他却冻得瑟瑟发抖起来。

贴心的给徐宁披上了一件猩红的大氅，又往徐宁面前的青花瓷海碗里满上了白开水，小丫头这才撅着嘴嗔怪道：“你这小老头看上去一副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模样，却原来也是个假道学，老不羞。”

“小老头，你不是傻了吧？吃饭了啊。”冲着徐宁吐了吐舌头，云瑶身子一侧，斜坐在了炕上，习惯性地挽定了徐宁的胳膊。

“噢，吃饭，吃饭。”徐宁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将功法一收，勉强应了这么一句。

云瑶那里许是惦记着徐宁，很是难得的没睡懒觉，这时候早在后厨炒好了几样小菜，将朱漆食盒盛好，带了过来。

言罢，他瞥了一眼对面之人，眼神倏忽变得涣散且游离，心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是啊，我一早就想问你了，哪个男人，尤其是你这般一个七老八十之人，会无缘无故的，把自己身上弄得这般香呢？”

徐宁蹙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在说话之际，脸上果然现出了几分痛心疾首的样子。

“呸，别把自己说得这般高尚，好吗？”

“类似的情形，本姑娘也不是没有见过，术业有专攻，别然在碰到挑战的时候，那才叫‘为伊消得人憔悴’呢！”

徐宁闻言只是举起海碗，痛快地灌了几口，而后才紧了紧身上的大氅道：“小丫头是说，老道身上的这股香气吗？”

罗衾不耐五更寒，在这隆冬时分，六更天也不遑多让。

“喂，差不多就行了啊，咱先吃饭吧。”

“没有什么比落雪的清晨，美美地吃上一顿，再睡个回笼觉更舒服的了。”

徐宁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炼化吸收着“净魂明心丹”的药力，不知不觉中，外面已然天光大亮了。

将三菜一汤在一侧的案几上摆好，小丫头在徐宁耳边吐气如兰的小声说道。

“嗯？嗯……”徐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艰难地抬起了眼皮，整个人都是懵得。

“不是因为它对老道有什么特殊意义，而是，我作为一个炼丹师的行为习惯使然。”

“你很难想象，老道我这个自诩用药、用毒的高手，在面对一种不知名的慢性毒药，却又对其无计可施的时候，这心里该有多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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