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苏鳅心里隐隐发虚。

马恒阴冷的脸上迸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马某在上郡为官，已多年，我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也绝不是泛泛之辈，有些小伎俩，就不要在我面前耍了。”

“大人这是何意？”

“疼点好。”

“许是有些。”

“可我怎么觉得，马郡守好像有话没说呢？”

褚郡丞直言明日事太多，还要去公子府上瞧瞧，便提前告辞了。

苏郡尉瞧着褚郡丞走了，也急匆匆起身告退。

“……”

夜已深。

“那就等等，看他会如何。”苏博望老眼一闭，仿若入定一般。

苏桥年只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也耐着性子等。

不久。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这是马恒回来了。

他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双眼平静的看向苏博望：“苏老…”

“马郡守有话请讲。”

“本官问你，你对石涅了解多少？”

“石涅？”

苏博望老眼一眯，陷入沉思，想了有一会，他才冷笑着说：“我年轻的时候，曾听人提起过这东西，听说，燕北之地王宫和贵族很喜欢用这种石头取暖。”

“后来黄河以北，这东西盛行过一阵，可是造价太高，开采难度太大，所以渐渐就不被重视了。”

“再有一些江湖术士，听闻他们炼丹时用的就是石涅，这东西极为珍贵，价格也高的离谱，可他们偏偏就用此物，想是这东西与仙家有缘吧。”

苏博望想了想，又说：“对了，曾听闻，干将莫邪铸剑时，除了要用血印，另一个必不可少之物，就是这石涅，只是不知，大人为何突然对此物感兴趣了？”

“呵，并非本官对此物感兴趣，而是公子。”

“公子？”

苏博望一双老眼疑惑的打量着马恒：“咱们上郡，也有石涅吗？”

“今天白天，我陪公子去了穹岭，的确有石涅。”

马恒摆摆手：“这个石涅并不是重点，公子对这东西感兴趣，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从古到今，这石涅都没有得到重视，想来，这东西并不是什么宝贝。”

“我想说的是……”

马恒突然顿住话头，目光在苏博望脸上仔细打量一番，又看了看苏桥年，这才压低着声音，小声说：“公子这次来上郡，目的绝不单纯。”

“何解？”

“本官起初以为公子只是被贬来上郡，只需好吃好喝供着，需要女人，需要钱财，或者想要闹腾一番都由着他，可偏偏不是。”

“郡守大人这话，老夫听不明白。”

“苏老，你也不用和本官装傻，我只想告诉你，公子不单单想要控制整个上郡，他还要控制九原和云中，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他对军权也有企图，虽然我不知道他背后的目的是什么，可想来，或许与日后皇位之争有关。”

“你们再想，若我马恒失了势，你们苏家还能不能做五大家之首？”

“公子如今只是立足未稳，可蒙恬已经为他谋划了后手，他们要与黄家联姻，昨晚酒宴上，你们也看到了，他与柳家相谈甚欢，这是要拉拢其它几家，打压你们苏家的前奏。”

“所以，我想让公子选秀，这样可以让黄家没借口直接攀附公子，也给苏家争取联姻的机会，更重要一点，苏校尉必须要格外警惕，我担心，公子会向你们兵营伸手，尤其是你手里的七万徭役。”

“应该不会吧？”苏桥年吓了一跳。

马恒却已冷着脸笑出声来：“他要开采石涅，手里最缺的就是钱和人，钱不难搞，可若要人的话，谁的手里最多？”

苏桥年听着，忍不住打个寒颤，再去看自己的祖父，一向老持稳重的苏博望此刻脸色也一阵铁青。

清早，公子府里很是热闹。

百余名铁匠在王浑的带领下，赶来报道。

又有百余小厮和百余府兵混在在一起，打着下手。

铁矿暂时由铁匠铺直接提供，一切按照价格，过后清算。

一车车木炭送进公子府偏院。

不久，烟筒里冒出滚滚热浪。

一名铁匠扯着嗓子高声吆喝：“开炉喽”

随后，一块块铁矿被丢进滚热的炉子里，与木炭一起燃烧。

小厮们忙着打下手。

府兵赤着膀子，向水槽里添水。

不久，当第一炉的铁矿烧透，被扯出来时，去掉杂质，按照他们的方法，开始第一次加工。

而后，扶苏精心挑选的另外几种好的铁矿石也相继软化，被扯出后，敲打定型。

“叮叮当当”

声音不绝于耳。

不知忙碌多久，钢已回炉多次，王浑走来扶苏跟前：“公子，下一步该如何弄？”

他忍不住“叽叽叽”笑出声来：“那可真是热闹了，想想都觉得有趣。”

走到长廊里人少的地方时，马恒的手突然加了几分力，狠狠捏着苏鳅的手腕：“苏大人。”

“郡守大人，您掐疼我了。”

“我不管你背后是什么人，但肯定大不过当今陛下，从今以后，给我收起你的小心思，公子若在上郡出事，我担不起这责任，你也不会得到什么便宜，记住了吗？”

马恒松开苏鳅，而后拍拍他的背，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上郡的大局，有本官主持，够了。”

客厅里，苏桥年起身来到苏博望身边：“祖父，马郡守今天的话，你可听出什么味道了吗？”

马恒却笑嘻嘻拉着他的手，送他出府。

郡守府却灯火通明。

“那时，黄家可老有面子了，一下嫁出去俩姑娘，至于咱们俩嘛——”

他话说一半，突然怔住了。

王离还自诩得意的笑着，他仰卧在软席上，拿起酒葫芦“咕咚”灌一口，吧嗒两下嘴：“妹夫，你说如果那天咱俩一起办喜事，你把黄如筠娶到手，我把黄娥娇娶到手，然后……”

此刻他已坐起身，正准备拉着扶苏再东拉西扯一通呢，却见，刚刚扶苏坐着的位置上早已空空荡荡。

门口，只有一个陪侍的小厮呆愣愣的瞧着他：“将军，我家公子他走了。”

“要我说的那么直白吗，酒楼里的鹿肉怎么回事，今天城外的刺客又是怎么回事，别看你苏家在咸阳有些能耐，可我若是深究下去，谋害长公子，就这一项罪名，你苏家，一定会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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