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只有两人极轻微的呼吸声。

尴尬的气氛里林虞连呼吸都觉得额外沉重。

过了一会儿，男人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闷，「事情了结的话，可以回来我身边吗？」

男人睨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

耳畔再次传来车门关上声，他默默下车离开。

林虞又被寒风冻了一次，也没了睡意。

只是苦了老k自告奋勇，到了目的地之后他的存在就显得多余。

「叶总，我下去透口气。」

山上温差大，又有积雪。

车内打上了暖气，林虞怕冷就没下车。

回想起刚才男人渴望的眼神与期盼的语气，她只觉鼻头一阵酸楚，雾气萦绕在了眼眶。

一切结束之后，她想去国外守着外公醒过来。

她心里默默地想着，并用指背抹去眼眶里的情绪。

车内安静得落针可闻，以至于外面发出的一声闷响格外清晰。

她原本不想搭理，可那窸窣伴随着重物砸落的响动反反复复。

龟缩了一阵后，她终是不耐烦地翻身趴在窗户前察看外面的情况。

厚重的积雪地上，只见男人四脚朝下沉在绵软的白盈盈之中费力撑起身子，却怎么都爬不起来。

他反复撑着双手，又砸进雪堆，就连眉毛都染上了厚重的雪霜。

原本支撑他的拐杖，落在了他伸手不能及的地方。

没了拐杖的帮衬，叶淮之整个人栽倒在雪里略显无助，又挺狼狈。

拳头握紧又松开，林虞咬牙下了车。

车外的寒风挟着霜雪直扑而来，她牙齿打着颤。

即便如此，她还是朝他走过去，伸出了手。

男人只怔愣了几秒，随即把沾满细雪的手搭了上去。

两手相握，他手心的凉意钻进了她心间。

林虞感觉四肢百骸被冻得彻骨，连心脏也被冻得发疼。

她咬牙拉着他向上拽，却不想看起来削瘦虚弱的男人比想象中的沉。

以至于她脚下不稳，泄了力。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反而被扯到了雪地里，被压在了男人的身下。

后背埋在雪里，加上他大衣上的细雪也滑进了林虞光滑的脖颈，她再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见状，叶淮之左右手撑起，放在林虞身子两侧，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与她静静对视。

她躺在地上没动，嘴上却颤抖着催促，「若起不来你先躺一边儿——」

话音未落，沾着透凉雪花的唇瓣就凑了上来。

她的意见被堵在了她的喉间，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呼吸也加重了。

气息缠绵间，微凉的雪花融化在两人的唇瓣之间，又化成水钻进她的口腔里，甜丝丝的。

恍惚过后，林虞被冻得浑身难受，逐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向上推。

岂料她的反抗遭遇了更加激烈的惩罚。

男人发起了很，嘴唇被他凶狠地衔着，冰冷的手心也自动钻进林虞的毛衣缝隙里，顺势抚上了她纤细的腰身。

寒冷彻骨的触碰激得林虞一下子惊醒。

「滚——」

她卯足了劲儿推开他。

男人倒在雪地上好不狼狈，却发出破碎般的低笑。

「我不甘心。」他说。

林虞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雪花，眼里没有了温度。

「我就不该多管闲事。」

抿了抿唇，她气愤地回了车内。

车外，男人仍旧维持被推开的姿势，四仰八叉地仰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最终林虞出于良心，打了个电话通知老k过来拖人。

老k没一会儿就从观景台内的保安亭里跑了出来。

见到地上的男人，老k在原地呆愣了几秒，接着费力搀扶起了叶淮之。

叶淮之走得很慢。

为了配合他，老k特意放慢了脚步。

叶淮之的两三步，相当于老k的一步。

许是从未见过这么狼狈不堪的叶淮之，等老k带着回到车内来时，那被暖气吹红的脸上盛满了愤懑。

「你若再敢对叶总见死不救，别怪我回去宰了你要保的人。」老k用拐杖指着林虞，狠戾威胁道。

林虞脸色当即大变。

「老k，回去。」叶淮之冷着脸。

「可是老板……」

「回去，别让我说第三遍。」就连声音也失了往常的温度。

「我这就走，您当心身体。」老k不情不愿的放下拐杖，打满车内的暖气后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荒郊野外的，老k没有车当然回不去。

既然车内不让呆，他也只能厚着脸皮回去蹭保安亭里的暖气。

转眼，车内又只剩下两人。

四目相对，林虞侧开了视线。

叶淮之抿了抿唇，道：「林虞，就算是判死刑，也总需要一个理由。」

她说：「这是我单方面的决定，也不需要给你理由。」

话落，空气凝滞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回应她的是男人的嗤笑声。

笑声里含着讥诮。

之后谁也没再说话。

沉重的密闭空间内，林虞闭眼休憩。

天边微光渐起，地上银光闪闪，本就觉浅的林虞在晨曦刺耀的光辉中醒了过来。

身子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偏向男人那边，她身上也被盖上了薄毯。

睁眼后映入她眼帘的就是男人皱巴的大衣，以及削瘦的背影。

叶淮之朝着己侧的车窗方向一动不动。

也不知他醒了，还是没醒。

林虞视线略过他优越的轮廓，望向了外面熠熠发光的银色世界。

林虞瞳孔紧缩，难道他昏迷时听到了她的碎碎念。

老k快速下车，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趁着车门开阖的间隙，彻骨的寒风窜了进来，林虞打了个寒颤，裹了裹不算厚实的外套。

见状，叶淮之自嘲哂笑，也没再自讨没趣。

看了眼时间，他又说：「离日出还有几个小时，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林虞点了点头，侧过身背对着他，蜷缩着身子闭眼休憩。

叶淮之轻嗯应了。

叶淮之亦然。

可是又怎么可能！？

她收敛起失态的神色，淡淡道：「可是现在是晚上。」

「只是想看看……旭日初升下的银装素裹……」

「无妨。」他微笑着回应，「睡一觉就天亮了。」

车子停在了山顶一侧的观景台。

闻言，林虞睫毛颤动。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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