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心里，这些人还不如那些煤老板暴发户，至少煤老板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除了有钱外没比别人强多少，一向不会狗眼看人低，甚至还特别欣赏大学生。

约莫七点半的时候，一位穿金戴银的中年女人走进包厢。

“不好意思啊陈总，公司有事来晚了些，没多等吧？”

但论文化修养和做人，很多老板都有各种各样的瑕疵，尤其是看待社会新秀大多都存在优越感，认为天老大自己老二，新时代的大学生们不过是温室里的小花，尤其是陈暮这种富二代，还是个男人。

陈暮微眯眼，看来她提前了解过自己，否则那几期视频未必会被留意。

他奉承了一句，“比不得王总，皮鞋生意全国闻名。”

“……”

王曦无话可说。

“当有一天别人有求于你的时候，你也能这么任性。”

“但这也太不礼貌了吧！”

顺势，陈暮直接将话题引向工作。

“王总，您应该明白，我们三叶目前是国内名列前茅的电商企业，销售渠道也十分成熟，而国内的皮鞋、皮包等皮草行业一直深受外来品牌的冲击，又加上现在的消费者更倾向于网购，国产厂商未来的压力会越来越大，您需要我们。”

王总依旧面带红光，“我这不是来找陈总帮忙了吗？合作的事儿先不急，咱们先吃饭，喝两杯再谈嘛。”

陈暮无奈，只能吩咐守在门口的服务生上酒。

王总看到红酒就眉头紧皱，“陈总，这红酒不对味呀，酸酸的不够劲，还是整点白的吧。”

“行，依王总的。”

换酒以后，陈暮当先提了一杯，“王总，我母亲以前在我面前提过您多次，还让我多向您学习学习，今天总算是见到本人了，还请您往后多多照顾着点晚辈。”

这话陈暮说过很多次。

对方无论是谁，只要在沪市听到这话，或多或少都会重视陈暮一点。

王总自然也不例外。

沪市有个商会，陈君在里面可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不过陈君是陈君，她们虽然会因为陈君给三叶一点面子，但在商言商，初出茅庐的陈暮还做不到令人信服。

王总面带微笑地与陈暮碰了一杯。

“陈总，我听说你的助理秘书好像是个男人，这是换人了？”

自己被当小白脸了？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曦有些不悦，王总那眼神怎么看都是认为自己是陈暮养的小白脸。

陈暮笑道：“没有，李秘书家里有点事，这位叫王曦，跟您还是本家，听说王总也是川渝人，说不定你们祖上还是一家人呢。”

“哦，也是川渝来的？”

王总换了个口音，“你老家哪里的？”

王曦老实答到：“渝城那边的一个小县城。”

王总摇摇头，“我是榕城人。”

王曦也很机智，立刻笑道：“川渝是一家嘛。”

“哈哈，这倒也是，王小姐是吧，来走一个。”

“我敬您！”

酒过三巡，陈暮悄悄拉了拉王曦。

王曦会意，立刻又倒上一杯酒站起身，“王总，很高兴认识您，咱老王家难得出一个您这样的人才。”

“嘿，你别说，老家十里八乡的就数我混得最好。”

“敬您！”

“喝！”

陈暮微笑着看着关系逐渐拉进的两人，觉得今天没白带王曦来。

见王总喝得差不多了，陈暮顺嘴提道：“王总，拼团您知道吧？”

“不瞒陈总，她们也找过我。”

王总眼色迷离，但脑子还算清醒，“我也知道三叶口碑比拼团好很多，就是不知道这诚意......”

陈暮微微一笑，“诚意自然是有的，不知道拼团那边给您报价多少，但三叶只要两成利，您应该有了解过，目前国内电商的抽成都在两成以上，三叶全当交王总这个朋友。”

王总微微摇头，举起双手，一手张开一手竖起食指，“15%，拼团那边只要15%。”

“是么......”

不可能，陈暮在心里默念。

“我不信。”

陈暮抬眉道：“要是15%，您应该早跟他们签约了，何必再浪费时间吃这顿饭。”

王总哈哈大笑道：“这不是陈总魅力惊人么，和你吃顿饭又不亏。”

“那这饭也吃了，王总觉得三叶和拼团谁更适合合作呢？”

“如果三叶也只要15%，那自然是三叶合适。”

话到这里，陈暮也不装了，“王总既然看过我拍的视频，肯定知道三叶近期打算扩军，我们三叶历来比拼团出货量更大，想必王总也觉得与我们合作赚得更多，您可要好好考虑。”

王总沉默片刻，“18%，我交陈总这个朋友。”

陈暮微微摇头，“20%已经是三叶的底线，差这两个点对王总来说无非就是少赚一点，还不用花费太多人力。”

讨价还价很累人。

目前行业规则很透明，如果低于两成，陈暮大可不做这个生意，否则根本没啥赚头。

至于他为什么一来就报最低价，一是确实需要这个合作，二是王总了解过他，他也了解过对方，对方就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只有报最低价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有诚意的。

否则这个项目的合作多半还得洽谈不少时间，他没空跟一个老女人浪费这么多时间。

当然，陈暮有底气一寸不让的原因其实是对方的销量逐年下降，迫切需要开拓线上渠道。

不管是打广告还是自己开发线上运营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像他们这种国产中小企业只有选择和一家靠谱的电商公司合作。

陈暮相信，只要价格合适，对方不难做出选择。

果不其然，王总佯装思索了半天，最后还是咬牙同意了陈暮的报价。

“行！我很看好陈总，亏点就亏点吧！”

“那祝我们合作顺利。”

后续的合约签订就不用陈暮亲自经手了，他送走对方后，站在酒店门口长舒了口气。

“一切顺利，今天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我今晚住酒店。”

王曦的注意力整晚都在陈暮身上，看他谈笑生风，看他不卑不亢，心也跟着扑通扑通乱跳。

这根本就是理智无法克服的情绪。

王曦暗骂自己没用，也就只能陪着喝点酒了。

“不麻烦的，我还得谢谢老板您带我见识了这么多，那老板我先走了，您早点休息。”

“嗯，路上注意安全。”

......

年前的这段时间，陈暮又借口挡酒陆续带着王曦见了几次客户，每次面对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差别。

陈暮见识了王曦的迅速成长。

而王曦也见识了陈暮堪比女性的成熟，以及那份远超女性的辛苦。

虽说陈暮靠着三河的关系做事轻松很多，但背后展现出来的坚韧却更令王曦心疼。

这个男人其实很辛苦。

他本可以享受母亲庇护下的安乐，却为了事业抛弃这份安乐。

王曦亲眼见证着陈暮的能力，背地里又会听到无数关于陈暮的流言蜚语，她没能力为陈暮说话，只能在心里默默支持着自己的老板。

可笑的是，当初刚入职三叶时，她也曾怀疑过陈暮的能力。

现在的她终于相信，即便没有这份背景，陈暮靠着自己也能成为一个男强人，甚至比大部分女性还要做得更好。

就连骨子里带着傲气的她都有些自惭形秽，很多次梦里她与陈暮身份颠倒，却并没有陈暮做得好。

“可是老板为什么总是带我去呢？很多时候他明明可以不喝酒的。”

王曦找不到理由，而陈暮和她相处时那自然而然的态度，又让她无法怀疑到对方看上自己上面去。

“爱才之心？”

王曦不久前成功提前转正了，并且工作上也完成得相当出色。

三叶的蓝V账号她经营得很用心，还从四人团队里脱颖而出，成功折服其他三人获得了领导权。

当然，明面上依旧是陈暮领导他们四人。

办公室里，四人又开起了短会：

“王曦，你加老板微信了吗？”

王曦一愣，这还真没有。

“群里不是有老板微信吗？你们加上就是了。”

“算了，被拒绝了多尴尬。”

“应该不会吧，老板人很好的。”

“不见得，我承认老板是个好老板，但那是因为咱们是他员工，私下里他未必愿意搭理我们。”

“也是，天然隔着一层屏障呢。”

“你们说，老板私下是什么样？”

“估计跟其他男人差不多，张子其不就这样，在公司文文静静认真做事，朋友圈不也一样不是美食就是臭美的自拍照。”

“唉，我又怎么了，我自拍碍着你了？”

“这么爱自拍，拍视频怎么又害羞了？”

“这哪能一样。”

张子其悻悻道：“老板不也一样不怎么爱出镜？我们都是正经男孩子，不像那些人......”

“行了，我们开的不是八卦讨论会，都是一个公司的，别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他们也很努力，网红也是一份工作，不喜欢可以视而不见，没必要恶意揣测别人正不正经。”

王曦盯了张子其一眼，她知道对方这段时间因为公司帅气的小哥哥变多心里有些不舒服。

张子其缩了缩脖子，委屈地哦了一声。

五人群里，陈暮给众人发了个红包，“恭喜粉丝破五百万。”

公司目前还没有千万级网红，五百万已经不错了。

此外，陈暮还将年后的几乎公布了出来。

「你们经过几个月的成长已经有了相应的能力，等年后回公司，每个人固定薪资上调20%，再晋升主管各自带一个新人团队。」

每家公司都会遇上一个问题，那就是年前离职的人较多。

三叶算好的，但也脱离不了这事。

今年公司里工作干得比较好的人基本都能在明年有一定的涨薪，这也是陈暮留住人才的办法。

他亲自跟王曦几人说也是恰好在这个小群里发红包顺嘴提一句。

几人笑逐颜开地领了红包，回了几个老板大气。

入夜，王曦看着群里的老板微信，忍不住点了添加好友。

应该不会拒绝自己吧？

而陈暮的房间里，正抽空玩着游戏的他突然看到微信提示也跟着愣了愣。

不过，他并未去察看。

因为游戏里正上高地呢！

几分钟后，陈暮点开微信，看到是王曦又是一愣。

同意后，他发了条消息过去，“有事吗？”

王曦这边足足盯着手机等了好几分钟，见到对方同意，忍不住笑起来。

「没事，只是认识老板这么久了，还没个老板的联系方式。」

「我的电话你们不是都有吗？」

刚发出去，陈暮就立刻点了撤回。

「你是指微信好友？我还以为你们都不愿意加我呢。」

王曦莞尔一笑。

「不是不愿意，是不敢，整个公司可能就我稍微了解您一点吧。」

「行吧。」

陈暮想了想，觉得这样冷淡有些不好，又回了一句。

「玩游戏吗？」

约定的时间是七点，现在也才六点四十，陈暮估计对方得七点之后十多二十分钟才能到，但他习惯提前。

三叶算是电商行业，而客户基本都是发展多年的生产商。

这些个老板吃了华夏经济发展的第一波红利，单论经营各个都是人精，各种小聪明令人防不胜防。

等王总和她带来的助理入座后，他和王曦才相继坐下。

“陈总年轻有为呀，听说最近在网上拍视频？”

“小打小闹罢了。”

陈暮倒是还有些想吐槽的，但他也不好意思在王曦面前大放厥词。

“确实不太礼貌，但我们见的客户很多都是没什么文化的老板，他们在商场上有一套，精明有余但涵养不足，甚至还很小看我们这群刚从校园里走出来的大学生。”

对方是甲方，商务酒席习惯性地想抬高自己的分量，所以陈暮见过的大部分甲方都会在约定时间之后到场。

更何况陈暮还是个男人，甲方妈妈第一次见他还会下意识看轻他。

抵达酒店后，陈暮和王曦来到餐厅所在的楼层，并在包厢里默默等候。

他坐在椅子上淡定地喝着茶水，而王曦则有些坐立不安。

“老板，都七点了，对方怎么还没到？”

陈暮乐呵呵地站起身，“我们也刚到不久，等一下王总也是应该的。”

这个客户和王曦同姓，也是陈暮这次会带王曦来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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