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照顾儿子与公司公务之间往返数日，加起来睡眠时间不足五个小时。

现在是彻底撑不住了，托着下巴就在冰冷椅子上睡了过去。

眼皮闭合的一瞬间，围着讨论方案的医生们忽然齐齐回头。

川上橘洁尽管极为担心里面的儿子，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

“不是时候...需要伪装。”

第三个秃头男打断了彼此的交流，他是这里的院长。

唯一的缺点，只有他们这些医生多少有些不对劲。

不是说态度或者哪里不行，而是川上橘洁觉得他们有些神叨叨的。

值得庆幸的是，京都市国立附属医院的人对此还算重视。

急救室外围着一群医生，劝说她的那位院长也在。

只是说话时的神情和几人不一样，带着理性。

“...可以，现在是吾主降临的关键时期...”

第四人定下结论，转身走入急救室隔壁的房间。

木门推开，一股禅香的味道顿时浓烈了起来。

不大的屋子内摆满了木架子，上面放着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正方木盒。

涂装喜庆的盒子都装着旧时婚衣打扮的小小纸人。

“逃了一个..抓了两个..锁定三个....还差十个。”

第四人面容僵硬，抬起苍白到没有质感的手。

一点一点的细细数着屋子里的小纸人们。

最后，失去血色的指尖落向了木架子尽头。

那里放着一个神龛，里面供奉的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

但奇怪的是，兔子的神情充满痛苦，点点纸料从它毛发中挤出。

“快了。”

他的神情变成了僵硬的喜悦，滑稽中又带着恐怖感。

跟随进入的同伴没有声音，露出了一样的表情。

唯独一人不同，秃头院长神情虽然与同伴一致，但眼底充满了冷意。

‘夺位、取代、降临、显神....已经到降临的阶段了。’

秃头院长悄然看向隔壁急救室，热切的目光仿佛透过了墙壁落在那躺在手术台上，被一点点拼凑起来的纸做身躯。

有种无形的东西正随着‘手术’的进行，在急救室里渐渐形成。

那是他所畏惧的存在，也是渴求的‘祭品’。

“今日继续，吾主降临的媒介很快就够了。”

第四人缓缓转身，胸牌上写着他的名字。

上原隆志。

没有回答，其余人默默离开了房间。

.....

秃头院长在一个无光的房间内拨通了电话。

“它完成了？”

电话里传出一道难辨男女的声音。

“还没有彻底完成，目前收集的媒介不足以让那个纸灵降临现实。”

秃头院长低声汇报着，语气中带着谦卑：

“但稻羽的那只兔子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如果降临它恐怕很快就能掌握婚姻职介从而被承认。”

“会有行动人员前往回收它，但你最好不要过线引来‘乘客’们的追索。”

提到乘客二字，电话里的声音变得低沉：“那些类神者很麻烦，集团的枪械未必有用。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冥府】里得到了什么能力。

之前那个自称骑士的"乘客"给我们造成了多少麻烦你也知道。”

“明白，我会小心行事。”

“也要注意那些纸人附属的活动，它们乱来一样被注意。”

“我会尽力安抚好它们，让降临顺利。”

“有把握吗？没有的话可以酌情使用恩赐解决，到这个地步暴露些底细没有问题。”

“没有必要，计划规划的很好。它们作为分体灵智受限，暂时不会有疏漏的。”

秃头院长摸了摸衣领下的皮肤，隐有赤红纹路游动：“那个纸灵也被降临事宜牵扯，没有足够的智慧与时间发现问题。”

“那就好，纸灵是火之祭的祭品，取悦旧世神灵的养料，不能有误！”

电话后的声音变得森冷：“像这样没脑子又具备职介的灵，我们没时间再找一个。

来年的烟花大会就是火神降临的圣日，我们需要让祂满意！”

“那就这样。”

电话挂断，秃头院长迅速离开了暗室。

此时，急救室内的工作也告一段落。

“川上夫人，手术结束了。”

川上橘洁被叫醒带到了休息室，但没有见到她的儿子。

主持这次医疗的医生-上原隆志告诉她，目前川上清野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需要呆在封闭场所继续治疗。

川上橘洁不疑有他，又交纳了一笔不菲的日円。

随后接到公司里的电话，迟疑徘徊片刻又离开了国立附属医院。

那是来自领导的催促，一件重要的合同需要她去确定进行。

东瀛洲的打工人，哪怕是高级的打工人。

很难在倡导员工奉献风气的社会环境下，去拒绝对公司有利的业务往来。

哪怕她的儿子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因为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里的人多数都是几十年一个公司。

跳槽的难度远远高于初次寻找工作。

川上橘洁能混到现在这个职务，也是靠着多年的努力。

一旦出现错漏，很可能将事业毁之一旦。

而且，她也需要钱来支付川上清野的医疗费用。

“...取代...控制..还是杀死...”

上原隆志站在二楼，冷冰冰的目光看着川上橘洁远去。

清冷的月光照落窗台，却无法给屋内带来半点光明。

唯有一双双血红眼瞳，取代灯光摇曳不休。

川上橘洁一脸疲倦的坐在急救室外，她儿子的病情远比预想的棘手。

不是香水，而是神社参拜时闻见的禅香味。

香味钻入鼻腔，昏沉感加剧占领理智的高地。

第一人缓缓说话，言语带着挥之不去的阴冷。

“她该一直睡着的。”

第二人用机械性的语调回答，神情从凝重变得面无表情。

在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里，她却能从那些医生身上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

对她儿子川上清野的重视性明显极高。

医生说这是一种从未发现过的病毒所致，目前只能摸索着治疗川上清野。

川上橘洁更希望能转移到更高级的医院，让更为专业的医护团队来摸索治疗。

医院，3:42分。

但本院院长与她沟通过，不愿出具上级医院的推荐信。

她一个名为高级白领实则打工人的女流，纵使不愿也只能接受。

他们的面部神情依旧凝重，但动作间充满了僵硬不自然。

“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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