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一边玩去，我忙着呢。”

“没扯淡，真是8000张”说着从内荷包里拿出几张大团结。这让朱老板有些诧异，看来也不全是扯淡。这回重新打量起志坤来。“的卡”裤子，军装半袖，鞋是布鞋，可挺干净。

“干啥用？要买8000张。没有那么多，现在只有下雨这几天没卖出去的2000多张，多了得等。”

“买煎饼，8000张，多少钱一张？”志坤毕竟年轻，这会儿已经不再气喘吁吁。

“领导，不瞎说。给你1分2。这个价格贴头皮了，有赚头但不多。50块钱先给我，拿这50块钱我不是怕做完你不要，是我本钱有限。两点之前给你准备好。”

“朱老板，没问题，你仗义，我也不差事，我先给你70块钱。两点我让人准时来拿货。”

临走前，问了张主任时间。八点一刻多点。估计老三已经到家了。也不知道咋样了，收菜收的顺利不顺利。一路上，志坤脚下不停，自行车蹬的飞快，心里也在不停盘算。

双脚在地上摩擦着，双手捏着自行车刹车，前后闸磨的吱吱直响。一歪车把，以前轮为支点，车后轮像圆规一样在地上画了一个圈。自行车也稳稳停下。架好自行车，就跑进了煎饼店。

张主任的话看似开玩笑，也是给志坤提了个醒，加上了紧箍咒。

从防汛办财务拿到294块8毛2。这可是巨款！必须放好。

“得了，不多说了，时间紧巴，你忙。”

“我叫兰志坤，我弟弟来取货，我弟弟叫兰志坚。”

“得，妥了，保准没问题”，虽然感觉这名字好像听过，但是朱老板哪有心思想一个半生不熟的名字啊。

志坤也没着急回家，就坐在煎饼店门口掏出烟，慢悠悠点上。不疾不徐的抽起来。

从鸡叫到现在，身体、脑子一刻没停。附近没有表，估摸着回到家也就九点。能稍微歇会儿。他发现一个问题，今天的节奏太快了。感觉好久没这么快节奏的干点活了。在“那个梦里”开面馆也就这样吧。之所以感觉时间太紧，一个是太贪心，再有就是准备不足。当然了，如果手里富裕，可能昨天就来定煎饼了。

扔掉手里的烟头，站起来用脚捻了捻，就跨上自行车，往吴家寨骑去。

志坤骑的大二八，没那么灵活，只能在角门那下来，推进院里。放好车，走进堂屋，土炉子上的烧水壶咕嘟咕嘟的响着。显然家里没人，要不怎么水开了还不倒进暖瓶。提起烧水壶

，走进东里间。

“老大，你咋回来了？”老娘迷迷糊糊的问。

原来，老娘在家，看状态是刚才睡着了。大白天能睡着就说明老娘这几天也累坏了，睡的也不是那么好。

“娘，我回来办点事，周副局长的舅哥让我给他们回坊子乡公社买点煎饼”，说着拿出内荷包里的钱。数出来75块钱，递到老娘手里。

“娘，这个你拿着，这是老二、老三开学用的钱。我这还有钱，那钱我有用，先不给您。等用他们挣来更多的钱我再给您。”

“老大，你可别胡闹，你别吓我。这钱哪来的？菜跟草帽卖不了这些钱！你可别动歪心思，再难，咱都有办法过，走了歪道可就麻烦了”。兰大娘看到儿子拿出这么多钱，登时就吓坏了。

“娘，没有。周局长他舅哥和我这个是买卖，没别的。你别害怕，周局长给牵的线，你怕啥。等我爸回来，你就明白了”志坤赶紧解释。

“行了，娘。我去找一下老三他们”

“他俩在你二伯家。你去吧。不过你这钱，咱现在不能动，先等等防着个万一”

二伯家门口，停着志基哥的牛车。

走到跟前，对着正在往菜上铺蛇皮袋的志基哥说：“志基哥，那天你打的太疼了。回头得去你家吃馒头”

“切，你敢去？爷爷那你不害怕？”

哎，也是。重生不重生，爷爷该怕还是怕。也就惺惺的没接上个话茬。

“志基哥，一会儿你赶着牛车，带着老三直接去畜牧局食堂门口，我在那等你们”

“嗯，志圻说了。”

“哥”，“大哥”，“志坤哥”。

志坚，志圻，志城，从二伯堂屋洗完手走出来。

志坤知道老二老三有疑问，也知道他们问什么，但时间紧迫就直接吩咐了。

“老三，你跟着志基哥的牛车去畜牧局食堂门口，老二，你找个马车，两点前到煎饼铺拉货。”

“好的，大哥”，志圻早就知道自己要干啥，就赶紧回答。

“老二，西排三队的老迷糊，有马车。”

“老三，快走吧，志基哥等你呢，我一会儿骑车去。比你俩快。”。志坤费力的把撅着嘴的志圻抱到牛车上。

“回来的时候给你买好吃的。嘻嘻”，看老三撅起的嘴能栓个驴了都，志坤又补充。

目送志基哥，出了胡同。跟老二进了自己家角门。在影壁墙那单手扶墙，左脚立定，把右脚的鞋脱了，在墙角上磕了磕。

“老二，一会你就去老迷糊那商量这个事，让他两点前套着马车到煎饼铺，到了就给他5毛钱，装上煎饼，就去县委对面的防汛办公室，告诉老迷糊，三点前到了地头再给1块5。三点到不了，晚几分钟扣几毛钱。到时候我跟老三在那等你。晌午你跟娘吃点好的”。

一边说，志坤一边把准备好的5块钱给志坚。这钱，两块钱是老迷糊的马车钱，剩下的，放你手里，万一需要呢。

“记着，骑着自行车，不用跟着老迷糊的马车走。回来，咱们哥仨还得去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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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小子，我明白了，你那草帽我包圆了，你报个价。”

年近70的朱老板，以为出了什么事，就放下手里的活儿，跑过来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一看有点眼熟但不认识，又这么个语气，也不是受了啥伤就近跑来求助。就有点气不顺。

“咋地？”

一听防汛办公室，又听县委。虽然不知道这部门是干啥的，只知道应该是县里的领导。那还说啥了，想了一下就回答。

“没问题，领导。你看我平时在公社这卖2分钱一张，3张5分钱。7张1毛钱。你看，啥价格你觉得合适？”

“朱老板，你卖东西，价格得你定。8000张不是小数目，我可以先给你50块钱，剩下的钱两点交货再给你。你得给我个实在价，毕竟防汛办公室是帮着老百姓排洪水的，黄河崖、桥头那边淹了不少村，还指着防汛办公室去帮他们。价格可不能太高”

“朱老板，朱老板”，志坤这气都没喘匀，就开始喊。

骑上自行车，就向北飞奔，不快不行啊，慢了会影响煎饼数量啊。幸好今儿不是城关公社大集，一路畅通无阻。

“本来打算送到新市街1毛5一个，您如果包圆了就按1毛3得了。你看行不？太少了我真做不了主了，我娘收边把手扎了好多次呢，你看张主任～”志坤说到最后扭着着有点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行，那我也找你商量个事，煎饼呢，价格不能定在4分钱，定在3分5厘，我可要8000张，合适了还有可能这几天每天8000张，这个你能做主不？”

“问题倒没有，但是需要张主任帮个忙，我得赶紧回去送信，可我这自行车上还带着100多个草帽，不去新市街卖了，回去不好跟我娘交代。”

“能，您张主任开口了，不能也得能，回去是挨骂也好，是挨踢也罢，我都应了。可是，张主任，我得先要钱，煎饼铺的亲戚被压价压的那么狠，又看不到钱，我怕我说不通。要是张主任不放心，我可以把草帽钱先压在这儿。”

“没问题，钱我先给你，草帽钱也不用压在这，我也不怕你办不成事，办不成，我就找你爸说话。哈哈”

朱老板觉得这人的打扮不像个骗子，但是一下子买8000张，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回答起来也就不再骂骂咧咧。

“下午两点交货，8000张。能做不？我是给县委防汛办公室采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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