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烁大伯，你看看是不是这些东西”

志坚在前面撩着门帘，志圻跟在身后。两个人陆续把东西放在了八仙桌上。

“嗯，行。我写个东西，写完志坚你去找个地方誊四遍。”

二伯是个农民，只能看见身边的变化。但是身边的变化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酒菜上桌，还有几个热菜正在炒。

除了在外面忙活的兰大娘、二大娘、还有春花、春秀姐妹俩。还有在二伯家西里间誊写文书的志坚，其他人按位次坐定。

本烁大爷，比志坤大伯大，对他爷爷当年的事记得挺清楚。显然看见志坤和志城的表现，让他挺怀念兰家门风光的从前。

“嗯，你爷爷当家的时候，是兰家门里人最风光的时候。那时候不管是在坊子乡还是在周边的几个乡，你爷爷都是数得上的人物。不过，现在不比从前了，从前分不分家，就那样。土改的时候就必须分家了。你爷爷现在留下来的祖宅都没有以前一半大。”

“好嘞，大伯”

志圻出了东里间就拉着志坚就出了门。

“志坤呐，倒酒。给你自己和志城也满上。志坚呢，虽然比志城大，但是还在上学，让他跟志圻喝茶吧。弟子规讲，年方少，莫饮酒，饮酒醉，最为丑。这个丑除了不好看以外，也有丢人丢事儿的意思。志圻喝茶行不行？哈哈”

老爷子端起酒杯，看了一圈自己的儿孙。满意的笑了一下。

“哈哈，来。我挺高兴能看见我的孙子一起合伙做买卖。咋一听的时候担心以后你们哥俩没法处了。后面越听越觉么着你们能成事。就是你大伯跟志基没参与进来。你们小辈儿的事，我不强求你们把所有人都带上。但是到啥时候你们都是一家人。如果需要，你们就得互相拉扯一把！来，喝一杯。酒喝干，茶饮尽。”

桌上的人，没有人多说啥，不管是酒还是茶，都是一口饮尽。

“来，志坤把酒都满上。”

“好，爷爷。你行？”

“让你满，你就满上，我有数。”

“行”

志坤开始给大家伙斟酒，志城也跟着站起来，往爷爷他们几个还很满的茶碗里点了几点，又把志圻的茶碗添满。

“来，这杯酒我们大家为志坤跟志城小哥俩儿喝一杯。”

爷爷端起酒杯，又把这杯酒的主题说了出来。

“二叔，慢点喝，我们几个先喝着就行。”

本烁大伯怕爷爷喝的太快，受不了。老爷子已经84了，一口三钱三，连续两酒盅，哪里受得了。

“没事，我刚说完志坤，你又出来搅和我。放心，我有数。”

老爷子坚持，谁也没办法。于是大家伙都把酒或者茶端了起来。

“干了吧，喝了这个酒，咱们就等一等。等志坚把文书拿过来，咱再就着酒把名留下，再把手印摁上。”

众人又是一口喝干。连喝水的志圻都没含糊。还别说，今天的志圻一改往日的调皮，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跟着节奏喝水吃菜。

“志坤啊，你志坪哥和志垣哥加上志城，再加上你，一共才四个人。四个人想干好一个瓦工队，太不容易了。你说说你的想法。”

本烁大爷还是对瓦工队感兴趣，刚放下酒杯就开始打听起瓦工队的事。

“本烁大伯，今儿，我本来不想说这个事，因为这个事我还没想的特别明白。我就说一说大体的想法吧，大家伙也都听听，听完也说说我想的哪不对。嗯～嗯”

志坤端起自己的茶碗，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我想弄的这个瓦工队，其实应该叫建筑队。因为志坪哥跟志城是瓦工，志垣哥是电工，我学的是木工。工种还算比较全。不单单只是干瓦工，所以叫建筑队更合适。我们几个每个人练一练，都能在自己会干的工种里带着一帮人干活，瓦工活的比重是最大的。电工活的比重最小，木工活的比重适中。所以，我们必须在前几个活里总结出每个工种的最优工人人数配比。而且这几个工种可以同时在一个工地干活，也可以同时在几个工地干活。因为有工序的原因，导致人员调配就有了腾挪的空间。木工活除了檩条和房梁都可以提前干。窗户做成一个尺寸，门也做成一个尺寸，哪个工地用到了，就直接拉到工地就能用。其实，就连房梁和檩条都有可能变成一个尺寸的。”

志坤，想把一样尺寸的门和窗都先做好。把门窗变成标准化的东西，再加上灵活的工种调配方法。农村盖新宅子，自己找人干和找他们建筑队，成本应该差不少。这个成本差额，就是他们的利润。

要让盖房子的东家认为包给建筑队比自己干还省钱，干的也好。才能来更多人找他们建筑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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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圻答应一声放下菜就转身往外走。

“爷爷，变化还会有，但是变化是朝着好的方向的。你不用担心以后能怎么样。很明显，地分了以后的亩产跟以前差大了。上面的人，人家也不是傻子，这方面不能走回头路。再说现在的大领导是个有魄力的人，除了分地还提倡私有经济。要不我也不能考虑养猪的事。我前次还把咱家里的菜卖给了畜牧局，不信你问我二伯。所以啊，爷爷，谨慎归谨慎，但咱不能听到蝲蝲蛄叫，就不种庄稼了。哪怕有蝲蝲蛄祸害庄稼，它也不能全霍霍了。”

“嗯，爹。志坤说的有点道理。国家的事咱不懂。但是你看看今年的日子和往年比一比。挨饿的人已经很少了，再挨饿那就是活该了。地都给你了，你不好好种。挨饿活该。”

本烁大伯，看着自己的小楷。满意的显摆着自己的字，自己的毛笔。确实，当年二伯和父亲的字都是本烁大伯给启蒙的。那时候的爷爷比较忙，忙着帮太爷爷的队伍送药和疗伤。

“行，本烁的字是你们兄弟几个里最好的。志基出生后，我就没见本灿写过，更不提本焕了。也就是本烽偶尔还写写画画。志坚就是本烽在教。志坤啊，你是不上学了，但写字可以继续练啊。志圻更别说了，也得练。那铅笔也好，钢笔也罢，那都不是咱自己的东西。志城啊，去，让你娘他们炒菜吧。志坤，把酒拿出来吧。正事说完了，那就开始。”

志坤、志城听到爷爷吩咐，说了一声“好唻”就各自忙活起来。

志坤爷爷也挺怀念他爹在的时候，但他不想多说。不能惹麻烦啊，以后啥样谁也说不准。万一再走回去呢。不过分家就离心确实让老爷子寒心。现在老爷子是走路费劲了，不怎么出去溜达。前些年，老爷子腿没事的时候也不怎么串门子，就是对分家后的有的事有点寒心。

“二叔啊，老话讲，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看志坤跟志城就有点这意思了。二叔，咱家现在缺这样一个人。我比他们仨都大，我记得当初我爷爷在的那会儿。大爷爷那屋的秀林大爷出去赌博，秀林大娘来找我爷爷哭闹。我爷爷让秀林大娘给秀林大伯捎话，让他吃完后晌饭来找他。等吃完后晌饭，秀林大爷来了，还没等爷爷开口，就先跪下认错，说以后不再赌了。虽然我爷爷是老三，但是大爷爷跟二爷爷也佩服我爷爷当家。”

“志圻先别忙出去，有个事交代给你。”

志圻正在撩门帘的手就抽了回来。再次转身听本烁大伯说话。

“好唻”

“本烁大伯，咋了？”

“你跟志坚跑一趟我家，让你大娘把我毛笔那套东西带来，再带点纸过来。不行，把纸都拿来吧。毛笔也全拿来吧。”

本烁大伯思考了片刻，便刷刷点点的写了起来。又过了片刻，便抻起写好的东西吹了吹，把两个抻起来的角递到志坚手里。

“行了，拿走吧。誊个四遍，用我这湖笔，你感受下，那可是当年你爷爷给我的。字也学一下，你爸小时候都是我教的字。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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