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针。

蓝承心道，莫不是还和武林中的门派扯上了关系，这东西怎么听怎么像武侠里的玩意儿。

“哦，也不管什么针吧，反正这小皇孙若是死了......你想想，那皇帝能放过你么？到时候啊，就算我不想动手，他也得找别人动手，是不是？”

“我......是，是我用......用无影针从......从背后给他射伤的。”

毛骧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语气，他给蓝承使了个颜色，蓝承便找了个背对着巳月的角落，备好了纸笔。

“那......那无影针在后腰出，此针极细，如发丝一般。被射中的人，只会觉得似蚊虫叮咬一般的痒。”

“您，您说！要，要我做啥！我全都听您的！”

巳月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要不是刑具夹着，估计早已经捣蒜一般的磕头了。

“同伙儿啊？这不行，我们还得去逮，跑出去三五百里的，太累，太累。”

“不......不远，就......就在这皇宫里。”

蓝承点点头，果然与自己之前所料不差，小皇孙当时并非蚊虫叮咬，而是被这无影针射中。

“那针上，涂了英陀罗花油，其实那并不是什么毒药，此时但凡是个郎中，应该都知晓。”

“这花油可用薄荷叶、甘草、桔梗等草药外敷取出，并不复杂。”

“哦？可我听说，皇太孙殿下乃是被白头蝰蛇所伤，此事你可知晓？”

“回禀大人，毒蛇一事，我是真不知道啊！上封前日秘密传令给我，只说让我在围猎半途，用沾上英陀罗花油的无影针射中皇太孙。

“至于这......这毒蛇咬人，我当时见了，也是大吃一惊。我......我说的千真万确啊大人！”

毛骧盯着巳月的眼睛看了片刻，轻轻笑了笑。

“嗯，你说的很有价值。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大人请讲。”

“你的上封，是谁？”

“回禀大人，此事真不怪我推诿，但......但我实在是没见过我那上封的真面目。”

“自从我被送到东宫当差，除了进东宫时，他曾传话让我安心侍奉太子妃娘娘，不可轻举妄动之外，再次传话，就是这次围猎之前了。”

“嗯，好吧。”

“我可真是什么都说了啊大人，求求你，求求你大人！大人——”

“别紧张。”

“来人，把他押下去，好生看管，不得无礼怠慢。”

“是！”

“谢大人，谢大人，谢——”

“先别谢我，巳月，来日我还要来问你话，希望你继续配合，这样，咱们也好在皇帝面前，替你说说情。”

“是，是，我，我一定配合！”

说罢，几个侍卫，把如蒙特赦的巳月押了下去。

昏暗的大堂里，只留下毛骧和蓝承两人。

..................

“蓝公子，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他？”

毛骧看着蓝承，微笑道。

“毛大人断狱乃天下一绝，小子岂敢置喙。”

“蓝公子，太过客气了。”

“审案之道，攻心为上，若是擅动大刑，就落了下乘。”

“贼人心智崩塌之后，剩下那点秘密，他自己就会全倒出来说给你听，问都不用问。”

毛骧侃侃而谈，他和蓝承讲这些话，原因只有一个——朱元璋的令牌。

得了皇帝信任，这蓝家后生保不齐将来要成为御前的红人。

朱元璋不是不知道他毛骧的能耐，但依然派蓝承和自己共同问案，这其中栽培的意思，若是毛骧看不出来，也就不必给朱元璋继续当这个仪鸾司指挥史了。

“毛大人运筹帷幄，蓝承受教了。”

蓝承此话确是出自真心。

“可惜，这巳月身份太过低微，东宫定藏着他的上封，此人若是不除，皇城怕是永无宁日......”

毛骧说罢，低头陷入了沉思。

“毛大人？”

蓝承看毛骧突然沉默了下去，小心问道。

“哦，蓝公子见谅，毛某被前些天的一个案子搅扰，刚才突然想得出了神。”

“毛大人心思缜密，想必什么案子，都是手到擒来。”

“蓝公子莫要捧我，不瞒你说，最近这些天，案子可是邪门的很啊！”

蓝承并不追问，有些事情，自己还是不知道为妙。

“蓝公子，关于如何解皇太孙殿下之毒，你可有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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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蓝承刚才在心底已经将此事推演分析了一遍。

英陀螺花油无毒，白头蝰蛇亦毒性不强。

但朱雄英却伤的如此厉害，那么解释只有三种。

其一，还有第三种毒质存在。但如此一来，巳月的存在就毫无必要，只会增加暴露的风险，因此断然不会是此种情形。

其二，皇太孙体质薄弱，无法承受这些哪怕寻常的药物毒质。但这也同样解释不通，因为若是朱雄英的身体真的脆弱到这个程度，在那把花油滴在饮食之中，不就万事大吉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这两种可能性都排除之后，就只剩下最后一种情形了：

两种毒药毒性本都不大，但在较短的间隔时间内混合在一起之后，却产生了非常强力的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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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承想到了此处，但言语神色却不显分毫。

藏拙若愚，方能在最要紧的时候以巧取胜。这是蓝承的一贯行事风格。

“毛大人，恕蓝承愚钝。我确实是想不通，怎么两种寻常之物，却能把小皇孙伤得如此厉害。”

“蓝公子谦虚了，你其实已经把答案说出来了。两种东西各自确实毒性不大，但交叠相加之下，却生出了新的毒质出来。”

“木奎，查到了么？”

一个高大的侍卫趋步而入。

“回禀大人，查到了，古方记载，白头蝰蛇与英陀罗花油若在一刻钟的时辰内，按特定比例混合，可产生一种叫魔角霜的致命毒素。”

“魔角霜，可致人昏迷不醒。体质梢差一些的，甚至能够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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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怕的效率！

蓝承不仅一惊，毛骧在方才没有和木奎有任何细节交流。

区区一个司吏，竟能通过纯粹的分析，判断出皇太孙中毒的原因，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找到毒质的信息。

仪鸾司，果真卧虎藏龙。

巳月此时已经基本要休克了。

“您说，您说，我我我我一定全力......全力想办法。”

“哦......就是那个皇太孙啊，你知道吧。就被你给下毒的那个。”

巳月惊叫道：

“皇......皇太孙说不定......说不定有救！有救！”

“哦，那你说说？”

“这事儿啊，有点难度。”

“哦......要这么说，那也不是不能考虑。不过眼下啊，还有个比较棘手的事情。”

“您......您大人......大人有大量，能.....能换个人......换个人么？”

“哎呀，换人啊？这可有点难度。”

“毛......毛......毛大......大人......”

“最近世道太平，哪儿来您这样儿精壮的武功好手啊，你说说，这怎么个换法？”

“我......我有......我还有同......同伙儿......”

“到时候御医给你开点灵丹妙药，说不定啊，就这么给你上个个把月刑，看着自己的骨头一点点露出来，哎这滋味......”

“别！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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