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来到铺子里，铸造台旁有一物静静倚靠着，是一根插满糖葫芦的竹棍。

一时间，李玥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她琼鼻耸动，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伸手取出了一根糖葫芦放入嘴中咬下一大口。

酸的牙打颤，却又夹杂着甘甜。

书信内容简短明了，很有恩公平日做事雷厉风行的风格。

所以在那之后，苏牧一次都没有动用过白猿变。

离开清河城后，他背着枪匣与弓往北而行，但并非是前去云河城，而是走入了江云郡城，他还有一些准备必须要做。

只是仍然没有回应。

李玥的神情变得焦急起来，虽然她有时也会梦到苏牧会不辞而别，但当真正发生时李玥仍是无法接受，她的天再次崩塌了。

这时李玥面色有了些变化，她试着敲响了房门，只是下一刻，房门发出一声咔吱声，缓缓打开了。

屋内一如往日，什么都在，唯独少了恩公的身影。

城门红榜上，独孤烈的悬赏令依旧高悬。

走入城中，苏牧来到高墙红楼之外，远远地便能听到院墙里传出的练武声，一名身穿武袍的年轻男子见苏牧走近后开口问了一句。

“武馆重地，阁下可有什么指教？”

苏牧微拱手，“劳烦你向武师禀告一声，就说是旧友拜访。”

能直接以武师相称的在这武馆中唯有一人，便是那金宏武师，听到苏牧言语，那武馆弟子面色微变，心中一惊。

虽说苏牧瞧着年轻，但举止投足间的云淡风轻，颇有几分大师风范。

以及在这江云郡中，可还没有人能狂妄到来金洪武馆寻事，当下这名弟子不敢怠慢，先拱手还了一礼。

“还请阁下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告武师。”

“麻烦了。”

不多时武馆弟子再次现身，他很快带着苏牧走入武馆内。

穿过长廊时，可见那金洪武馆的演武场上，在一名削瘦的教头演练下，足有数百人正在练拳，出拳整齐划一，吆喝声震天，甚是壮观。

“阁下应该还是第一次来我金洪武馆吧，我们金洪武馆乃是江云郡第一武馆，馆主金洪武师更是这江云郡第一武者。”

带路的弟子面露傲然，语气中的骄傲自然流露而出，这是骨子里的骄傲。

“久仰武师大名。”苏牧平静道。

闻言这名弟子微皱眉，他对苏牧如此平淡的反应颇为不满，若非是此人自称是武师旧友，他非得要与这人切磋一番。

穿过前院，武馆后院一处静谧的小院前，苏牧再次见到了这位江云郡第一武者，金洪武师。

“武师，便是此人。”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小院里一张檀木书案前，身穿宽松素白长袍的魁梧男子正挥毫写字，他并没有看苏牧一眼。

待得最后一笔落下，武师不急不缓将手中毫笔放下后，才抬起头来望向苏牧。

“我应与阁下素未谋面，阁下为何要谎称为在下旧友？”武师一挑眉，沉声开口。

“杏雨楼，暗巷。”苏牧吐出五个字。

闻言武师眼眸微亮，几息后才厉声开口道：“阁下好胆量，莫非不知这江云郡城中关于阁下的悬赏令都贴满了，以及萧某也算是江云卫大统领。”

一语落下，金洪武师身上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

对此，苏牧却是一笑置之。

“武师曾邀在下前来武馆，今日厉某便是来了。”

金洪武师打量起苏牧，比起一年之前，眼前的苏牧更强了，竟是令他看之不透，当下他对苏牧又高看了几分。

“好，厉先生远道而来，我萧某人岂有不欢迎的道理，厉先生请入院一叙。”

走过书案时，苏牧见白纸上笔墨遒劲有力，“好字。”

两人入座后，苏牧将背后枪匣放下，枪匣落地的一瞬，地面为之一顿。

金洪武师性子直爽，便是开口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厉先生此番前来并非只是简单与萧某叙旧吧。”

既然金洪武师开门见山了，苏牧也便直言了。

“厉某来此，是想向武师借一物。”

“哦？不知是何物，竟是值得厉先生甘愿冒如此风险。”金洪武师端起茶杯，轻品了一口。

“我所借之物，乃贵武馆的镇馆之宝，金洪霸刀。”

呯。

金洪武师手中茶杯落于茶桌，继而他口中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敢来我这武馆要借金洪霸刀的，偌大的江云郡唯有你一人。”

话音落下，金洪武师语气一冷。

“既如此，阁下打算要如何从萧某人手中借刀？”

“久仰武师大名，厉某今日上门打算向武师请教一番。”苏牧饮尽杯中茶，直视金洪武师。

“拳脚无眼。”武师眼中杀意隐现。

来他金洪武馆，在他萧某人面前放言要借镇馆之宝金洪霸刀，这无疑是在赤裸裸打他金洪武馆的脸。

武馆之名，不得受辱。

如此，今日这人死在武馆里也怪不得他。

“厉某自知此行并不占理，所以武师无需顾虑什么。”

“那好，若是今日你能胜过萧某人，这金洪霸刀拱手相让又如何，只是若阁下做不到，也休怪萧某刀下无情了。”

这一刻金洪武师彻底怒了，怒极反笑，他心中原本对苏牧极好的印象也骤然改变，他萧某人这回算是看走眼了。

此人自知不占理却仍要前来，便是自觉实力远胜于他，金洪武师已是许久没人被人这般轻视过。

他今日倒要看看这人究竟有何狂妄的底气。

床上慵懒的小猫儿揉着睡眼醒来，昨夜的记忆涌现，令的李玥有些娇羞，在屋内赖了许久才走出。

李玥没有去看包裹，而是颤巍巍打开信封，果然是一封离别信。

“等我，飘雪时分我会回来，到时我们一起喝酒，吃腊肉，以及去铺子里看看。”

莫云所言并不假，自打苏牧初步掌握了白猿变，以及体内诞生灵根后，冥冥之中，苏牧隐约感受到北边有什么存在呼唤着他。

在那北边，有着江云郡第二大城，是烈云帮所在的云河城。

苏牧能够感受到如此，想必那人应该也能有所察觉。

明知道苏牧已然离去，但李玥还是在屋内，院子里找了一番，最后她看到了石桌上放的一份书信和一个大包裹。

“不会的，恩公每次离去都会告诉小玥的，恩公不会不辞而别的，恩公，你快出来吧，我看到你了。”李玥的身影有些颤抖。

今日院子有些安静，李玥想了想发现是没了打铁声。

她望向隔壁房间，房门紧闭，这会的她也没多想，心想恩公昨夜兴许也喝醉了。

初秋的清晨，还有些微凉。

“恩公，你醒了吗……”

无人回应。

“好，小玥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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